“百姓都说,江南总督审理案件时,偏向穷人。”
“当初弄得杭州商家闭市,他硬是不改判决。商贾那次闹事损失好几户损失百万两银子,最后还是江南总督赢了。”
丁柔哄着儿子,听丫头打听的各种八卦消息,对江南总督有了一个笼统的印象。”闭市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我记得...”
帮着柳氏整理过账目,丁柔说道:“看我这记xing,是去年。那时我恰巧有了阳哥儿,账目便放下了,恍惚听说过此事。”
“就是去年,说是闹得很大,陛下一直支持信任江南总督。”
丁柔拍了拍儿子后背,摇晃着胳膊哄着他睡觉,如果不是闹得这么大。江浙巡抚有怎么会坐不稳位置?江南总督没错的话,只能由江浙巡抚背黑锅,江浙派系被总督大人彻底的打压下去,极需要有总督杀手之称的尹承善扳回一城,即便无法搞掉江南总督。也不能让大本营被别的派系占据,江南毕竟集中了天下六分的才气,五分财富。
文熙帝亦不想看到江南动dàng,派系之争文熙帝了然于胸,消灭不了派系,唯有平衡,党争激烈,非江山之福,于是文熙帝有心。下面有意,尹承善顺理成章的接任江浙巡抚。
文熙帝把尹承善扔到了火山口上,丁柔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陛下也不怕把你爹给烤坏了。”
“夫人,这是送过来的请帖。”
厚厚的一沓请柬,丁柔将尹睿阳jiāo给他的奶娘。“将阳哥儿给郡主送去,知会郡主阳哥儿最多只能睡一个时辰。”
白天可着他心意睡的话,半夜闹人,虽有下人奶娘照顾着,但昼夜颠倒,儿子养不成良好的作息习惯,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丁柔抽空的时候,会想些儿童益智的玩应儿,可惜她前生没有机会做母亲,许多东西大多是从电视小说中看来的,丁柔也不知道这部分是属于艺术加工,还是真实的。
丁柔接过请柬,一张一张区分开,有派系中命妇邀约,有江南总督夫人延请,亦有独立于江南官员体系之外的海事衙门邀请,丁柔将请柬分完,长叹一声:“麻烦。”
其中江浙布政使夫人送来的请柬,让丁柔不得不重视,如果尹承善要找盟友的话,江浙布政使是最好的选择。反过来说江浙布政使被旁人拉拢过去的话,也会让尹承善在江南为官的难度加大。
江浙布政使先于尹承善来江南赴任一年,丁柔南下广州的时候还曾经救过江浙布政使落水的女儿,他们夫妇曾经登船拜谢,算是结下善缘,依稀记得布政使持重沉稳的脸庞,听安国夫人提过,他能有今日全靠在仕途刚开始时岳家的扶持,当时丁柔也看出布政使对妻子的敬重,亦是疏远。
”江浙布政使官声如何?”
丁柔拿起这张请柬细看,他也算是半个江浙派系的人,并非出身江南,但他娶得夫人是江南的女子。
“布政使大人为官勤勉,恪守礼教,江南很多人都说他是有君子之风,总督大人亦是称赞于他。”
看来他为官不错,丁柔想了想说道:“后日去布政使府邸赴宴。”
“是,四奶奶。”
早晚得见面,丁柔最先见布政使夫人好了,那位抬手就给庶女一巴掌的夫人,脾气看样子不是太好,当初丁柔充作商贾妇,她感激自己救下了他的女儿,亦对她的出身瞧不上,好恶表现得很明显,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丁柔揉捏着额头,官宦人家教育出来的嫡女,像她这样的倒是不多。
能在布政使微末的时候嫁过来,也说明她在娘家是得宠的,不单单是因为娘家想要投资拉拢丈夫,丁柔叹了口气:“我先去会会她。”
别看丁柔同尹承善如今身份显赫,但在正统的士大夫心里他们两人庶出的身份始终是最为诟病说向的一点,在别处还好些,在礼教严苛,文风鼎盛的江南困难会更多,有这么一群人就是认着死理。
船王李荣到达杭州后,很快同安国夫人沿着运河北上去了上海。不同于正史中的小渔村,亦不是后事的有着魔都之称的国际都市,上海有大秦最大的船厂,亦是海军的训练军事基地,因为是入海口,商贸也很发达,从杭州到达上海走水路,走运河的话,一天便能到达,
接任江浙巡抚,尹承善忙碌得很,不是处理公务,查找往年的资料,便是外出应酬,每天回来都很晚,并且大多时候酒气熏天,丁柔会给他准备醒酒汤,暗想,在酒桌上谈事qíng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一变?
“夫人。”
月上中天,尹承善被随从搀扶着进门,丁柔披着衣衫从chuáng榻上起身,“又喝多了?”
尹承善醉醺醺的说:“他们灌我酒,我没醉,难受。”
尹承善将身体重量完全压在丁柔身上,憨然放心的模样,丁柔极是心疼,连哄带劝的扶着他上chuáng榻,丁柔让随侍的丫头退下,亲自照料起尹承善,擦脸,洗脚,更衣,等到丁柔端着醒酒汤喂他喝时,尹承善睁开眼睛,笑着,仿佛享受丁柔的伺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事qíng。
”快喝了吧。”
丁柔对他偶尔露出的孩子气很无奈,体贴的喂他喝醒酒汤,尹承善眨巴眨巴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尺的见方的白玉匣子,“给你的。”
并从丁柔手中夺过汤碗,仰头喝了,放到一边桌上,将妻子搂进怀里,“打开看看。”
闹不过他,丁柔在他怀里安分了,手中的玉匣不管里面装得是什么,玉匣本身就是珍品,随着太夫人长大,丁柔对宝物的鉴赏能力有着本质的提高,当打开价值不菲的玉匣后,丁柔彻底的怔住了,一叠银票上十颗夜明珠滚动,“这是?”
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额头,“明日还有一箱子首饰金银送过来,夫人大可收好。”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丁柔看着张张标示着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哪怕在广州时她见过银子,在她手中过得银子也有百万两,但那些不是她的,尹承善如今给她的,是外财。
“会不会太多了?”
丁柔没指望尹承善做个清官,尹承善的脾气也做不了海瑞一样的清官,在讲究官官相护的古代,特立独行不见得是好事,尹承善也总是给丁柔银子,这些是除了俸禄一外的银子,丁柔拿着有些心惊,“咱们可刚到杭州,真收下这些银子,你做事会不会被人猜忌?“
尹承善把玩着夜明珠,”这十颗珠子,比银票还值钱。“
”夫君,江浙可是有监察院的。”
尹承善笑道:“如果我不收下这些,才是寸步难行,江浙不愧是占了天下五分财富,富庶得超乎意料,夫人不必愧疚,这些银子并非盘剥百姓而得。”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夫君,拿人得手短啊。”
尹承善捧起丁柔的脑袋,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嘴唇,”傻丫头。”热吻过后,尹承善得意的说道:“夫人没弄明白陛下让我来江浙赴任的原因,陛下的心思不在派系之间的平衡,不在商贾桑农上,换一个人来都能做到的事儿,何必让我过来?”
对尹承善的傲娇样子,丁柔咬住了他的鼻尖,尹承善拍着她后背,眼眸清澈清醒,不是酒醉,不是方才的委屈装可怜,轻声说道:”陛下的心思在海事衙门上,在江浙我只需要解决了海事衙门,陛下便会满意,这些银子不过是前奏,将来还有更多。”
“查抄海事衙门...嘿嘿...”尹承善眸光发亮,“那才真是叫金山银山,这点小钱陛下不会在意,夫人放心收着便是。”
☆、第四百九十六章志向
丁柔斜睨了得意洋洋的尹承善,忍不住说道:“夫君的意思是银子好处照拿,海事衙门的事qíng你还会办理?”
尹承善多了几分的委屈,捏了捏丁柔的脸颊,惩戒的说道:“夫人不可总说实话,这些事儿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随即尹承善脱掉外袍,准备就寝,他虽然不会酒醉,但喝了太多的美酒也是不好受,最近他又在书房忙碌,满脑子都是思索如何清理海事衙门这本烂帐,他拿多少的意外之财,陛下才不会介意,还能取信如今海事衙门的提督,不事先算计好了,贸然贪污,纯粹找死。
“陛下也是知晓夫人帮衬着岳母打理生意,看为夫实在是可怜啊。”
尹承善躺下,可怜巴巴的说道,“堂堂江浙巡抚俸禄银子没夫人动动手指得多,陛下会十分担心,为夫夫纲不震。“
丁柔的手腕被尹承善拽住,拿起放在枕边的扇子敲打了他的肩头,转而为他扇风,“你连陛下的玩笑都开?夫君还真是大胆。”
随着尹承善胡闹了一阵,丁柔心里始终放不下这笔巨款。拿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照样找人家的麻烦,这世上有这等好事吗?丁柔还是有几分的担心:“不怕落把柄在他们手中?一旦鱼死网破时,将这些捅出去,对夫君的名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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