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福身,“当不得母亲称赞,是她们懂事。”
二太太得了太夫人警告的一眼,也就不敢再多说话了,伺候太夫人用膳时更加细心。大太太早知道她爱掐尖儿的xing子,随她去了。用膳后,两位太太知晓太夫人外出,叮嘱丁柔好上照料,送太夫人出门。
丁柔上马车时,轻声问了句:“三小姐出门了?”
“回六小姐的话,三小姐说念慈庵路途遥远,为表对菩萨佛祖的心诚,天刚亮便出了门,奴婢猜想三小姐会是第一个出城门的人。”
丁柔紧了紧披在外面的狐狸领大髦,天空yīn沉,似铅块压下,寒风凛冽,chuī得脸颊有些疼,看光景今日会有一场大雪,在京城还好些,毕竟人多,有建筑物挡一挡,丁敏远去念慈庵,不是祈福是受苦去了。
手炉撑不了多久,大髦再厚也挡不住山上的风雪,“还不上车?”太夫人声音在马车里传来,丁柔忙踩着小凳上了马车,因太夫人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马车里的装饰更好些,安放着暖炉,车里很暖和,即便如此,太夫人示意让文丽将手炉递给丁柔,带着一丝心疼道:“有什么话不能上车再问?偏就在外面受寒风。”
“是说三姐姐的事,孙女敬佩她为大姐姐虔诚礼佛...”
太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柔,丁柔抿嘴不言语了,太夫人戳了戳丁柔的脸颊,”你这鬼丫头,是佩服她挨冻,三丫头不是不聪明,总是想当然了些,岂不知人心是最琢磨的。”
“嗯。”
丁柔向太夫人身边靠了靠,手里拿着暖暖的手炉,丁敏从没弄懂过人心,她所图什么?是人还是事儿?
马车行至半路,隐隐听见有吵闹声,丁柔好奇的撩开车帘一角,絮絮纷纷的雪花飘下,在道路一旁,两位青年争执不下,马车行驶的不快,丁柔看见其中一人的相貌,嘶了一声,太夫人道:“是谁?”
丁柔想了想道,“瞧着像是信阳王殿下。”
“你见过信阳王?”
太夫人听见信阳王,命外面赶车的人停下,丁柔道:“在庄子上养病时,偶然见过两面,信阳王殿下让人印象深刻。”
他不是给老太妃关到府里了吗?怎么又出来了?丁柔见信阳王拽住身边的青年,“今日不论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去什么庵堂...你母亲的病...我来想办法...”
庵堂?是念慈庵?丁柔仔细的看着侧对着马车的青年,他也有些个眼熟...丁柔猛然记起...落凤山上那对庶出的兄妹,是他?尹家的庶子?
第一百零七章蝴蝶
风雪中,信阳王极力的拉住尹家公子,别看他有些文弱,但力气上并不弱于领兵征战的信阳王齐恒,两位男子拉扯,丁柔露出几分好笑,对比赏赐所见,尹家公子容貌更为俊秀,许是下雪天冷,他皮肤越发白皙,不似旁边小麦色肌肤的信阳王齐恒,看他们的样子很熟悉,如果丁柔没记错的话,他是庶子,如何同权柄赫赫的勋贵之首信阳王有牵扯?
“子墨,你休要拦我,念慈庵我是一定去的。”
”承善,我帮你。”
尹承善?丁柔歪了歪脑袋,看样子他是很着急去念慈庵,丁敏等得八成是他,那尹承善许是有一份光明的将来,丁柔将马车帘子放下,遮挡着严严实实的。
太夫人突然问道:“你认知他?”
他指的是尹承善,丁柔轻笑:“是九九重阳那日在落凤山碰到的,他同妹妹一起去落凤山赏景,我同姨娘在亭子里歇息时,听了几句他们兄妹的谈话。”
丁柔没打算瞒着太夫人,落落大方的将那日的事qíng讲出来,她同尹承善不过见过一面,今日不是巧遇,连姓名都不知,看他如此着急,又是去你念慈庵,大半是为了他生母,看尹承善的穿着,尹家也是大户人家,比丁府怕是要富贵些。能以字称呼信阳王的人,才学,家境,人品都应数得上。
那位坐镇信阳王府的老太妃不是寻常的女子,疆场产子箭she蒙古帅旗,是唯一继承太祖皇后衣钵之人,信阳王有是她唯一嫡亲的孙子,老太妃对舍得让他镇守北疆,疆场拼杀,立下战功。但回到京城,聪明的老太妃会对孙子周围的人多加注意,京城各方势力jiāo错,皇子们对太子储君之位跃跃yù试,信阳王府不能走错一步。
虽然同信阳王不过匆匆见过两面,话没说上几句,丁柔直觉信阳王齐恒有着武将的一切特质,骄傲,刚烈,勇猛,在排兵布阵上的智谋,但在京城,他这种烈如火的xing子,很容易被人算计。以信阳王老太妃的jīng明,怎么会看不出孙子的劣势...丁柔转念一想,许是信阳王这样皇上用着才会放心。
“你...你是信阳王殿下?”
外面出来尹承善的惊呼,丁柔了然一笑,原来是隐瞒身份结jiāo,因尹承善眼前的困难他才无奈表露身份,尹承善会如何做?是卑躬屈膝?是勃然大怒?还是葛袍断义?丁柔提起些许兴趣,卑躬屈膝——小人行径,勃然大怒——不够圆滑,略显自卑,至于割袍断义气——书生意气,自命清高。
太夫人显然也对外面的事感兴趣,不曾催促马车前行,专心的听着,丁柔猜透太夫人心思,尹承善怕是太夫人也是听说过,丁柔再次撩起马车的一角,寒风丝丝卷进来,足够让太夫人看见外面的动静。
她顺着一角向外看去,尹继善不敢相信的愣住了,一身鹤裘大髦的信阳王齐恒尴尬的解释:“我不是有意瞒你,回京后我见了不少人,那日在酒肆,我同你拼酒论剑何等的快活自在?你对我的脾气,如果我告诉你实qíng,尹承善,你一定会疏远本王,瞥下我离开,哪有后来咱们相jiāo的事儿,除了没告诉你我是信阳王之外,我没瞒你任何事,子墨是祖母为我娶的字,进程鲜少有人知道。”
“你今日是专门因我偷跑出信阳王府?”
“听说你母亲病了,你去念慈庵求庵主师太救命,我同你说那位老尼姑最会糊弄人,神神叨叨的每一句准话,她又不是妙手回chūn的大夫,如何能救你母亲?”
尹承善眼底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可别无办法...信阳王殿下...”
尹承善突然握住信阳王的手臂,“信阳王府是神医门座上宾,你同神医阁阁主认识的,能不能请动神医阁的人,为姨娘把脉?”
“你不怪我隐瞒身份?”
“不怪,不怪,能认识子墨,姨娘有救了,子墨,子墨...快些...快些...”
尹承善拽着信阳王就向神医门走,“能救下姨娘,我明日亲自将五年前买于树下的美酒启出,让子墨尝尝我酿酒的手艺。”
“好,好,好。”
尹承善做了最好的选择,丁柔看着他们两人离去,据说神医门之所以奉信阳王府为座上宾,因受过老太费的恩惠,昔年曾同太祖皇后有jiāoqíng,想到在念慈庵等着尹承善的丁敏,丁柔推测尹承善定是去了念慈庵,求医无门时,丁敏安慰他?还是丁敏手中有医治他生母的方法?莫非前生信阳王没同尹承善认识?还是信阳王偷溜出府没成功...街角处人影一晃,丁柔敲了敲身子,看见那人腰间的玉牌,是信阳王府的人,老太妃派来跟着孙子的齐恒的。
如此想来,前生信阳王并不认识尹继善,方才听他们谈话,他们在酒肆相遇很偶然,前生可不一定会碰见,不认识信阳王的尹继善能让丁敏冒着风雪去念慈庵,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小,而认识了信阳王...丁柔倒有些拿不准,他会不会比丁敏那世更出色,信阳王府耀眼尊贵却也是暗藏凶险,或者说得信阳王府提携,尹承善仕途顺畅?仕途之路太过顺畅,少了历练沉浮不见得是好事,尤其是同信阳王jiāoqíng莫逆,尹承善还会是尹家庶子?
因突然而来的富贵,失了本心,如同丁敏对翠烟毫无缘由的宠爱,宠得烟翠不知身份好歹,尹承善会是另一个烟翠?落凤山上自傲自qiáng的话,‘一定要给生母挣出诰命。’又自在耳,希望他能记住,信阳王老太妃可看不上软骨头趋炎附势之徒。
太夫人不着急赶路,偶尔撇过沉思的丁柔,嘴角欣慰般的翘起,不打扰丁柔的思路,虽然太夫人也不知道丁柔从中想到什么,但她只要肯想肯琢磨,总比轻易放过的好。
太夫人见丁柔逐渐清明的眸子,抿了一口茶:”尹承善,尹大学士府上四公子,生母为良家妾,他学富五车,通读经史子集,在太祖皇帝所立的燕京学院里颇有名望,比之尹家其余嫡出公子qiáng上许多。”
“燕京学院?”这是什么地方?太祖皇帝怎么没直接再搞怪点用燕京大学?“是不是万岁爷是燕京学院的院长?”
太夫人点头,”大秦全国共设立四所皇室承认的学院,一为燕京学院,二为直隶学院,三为杭州书院,四为广州书院,四所学院的院长都是当今陛下,天下文人大多汇聚四所书院,每所学院有五十名助学名额,免除一切学费,为这五十名额寒门子弟挣破了头,丝毫不亚于科举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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