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来了。”
“是不是楚公子出来了?那位高一些的一定是楚公子咯。”
“那可不一定,我怎么记得刘公子更高些?”
“你别挡着我。”
“冯小姐,请您矜持一点。不要像戊班女子那样张扬。”
“戊班女子自然比不得你们丙班的那么会装模作样。”
“你,简直无礼!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
四处看台一片嘈杂,康思思和明珠来得还算早,虽然位置有些偏,不过看台上之人的动作却不用太过费力。只见先上台二人跳着奇怪的舞步,脚步高台,同时将头向左右摆动,两手也随着鼓点的节拍摇摆着。紧接着,又上来四个与先前二人打扮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几人踩着鼓点,加入了先前的舞蹈中。片刻后,又上来四个,就这样,不多时,台上便站满了人,明珠仔细数了数,刚好一十八名。
忽然,鼓乐声一齐止住了,十八名男子如cháo水般退到了高台的两侧,只见两名身着雪青色儒生长袍,头戴儒生帽,面上戴着更加同样古怪面具的男子走上了台前,他们右手执笔,左手执墨斗,动作似舞非舞,潇洒风流,只是轻轻往台中一立,竟将旁边十八人都生生比了下去,台下诸人一时止住了呼吸。
但见一人执笔,率先走到了台中央鳌头处,朗声吟诵到:“魁星到画堂,提笔作文章”,然后提起朱笔,在空中点了两次,退居左侧;另一人则吟诵道:“生下麒麟子,得中状元郎”,然后同样提起朱笔,在空中点了三次,站到了右侧。此时,众人齐声唱到:“中三元及第,点富贵双全。”当吟诵第二遍时,只见二人同时伸手,提起朱笔在空中点了三次。
也许是被周围的紧张气氛所影响,明珠的心也不自觉的怦怦跳了起来,她明明听出了第一个开口的人便是楚悠。
于是,乐声再次齐发,十八名男子将二人围在当中,再次起舞。这一次,众人的动作更像是古战舞,雄壮有力,气势非凡,有she箭、舞剑、对阵等动作,却又加入了书写、抚琴等动作,一刚一柔,刚柔并济,掺杂得恰到好处。鼓点渐渐的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台上男子的动作也愈发令人眼花缭乱了。忽然,人群迅速向两侧退开,露出了当中两名身着绣金红色长袍,头戴状元绣帽,面上戴着面具的男子。
“不会错了,这两个一定就是他们了!”女子的声音拔得有些高,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却没有压制住。
四周又是一阵寂静,只见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吟诵道:“正心修身,克己复礼。”然后摘下了面具。
101魁星(中)
刘忻伸手摘下头上的绣帽,立刻有围过来几名小厮,接帽的接帽,拿布巾为他擦汗的擦汗,宽衣的宽衣。
“我就知道和你一起跳一定会被抢尽风头的。”刘忻接过茶水,漱了漱口,立刻有机灵的小厮捧上了痰盂。
“下次说好了,得由我先摘面具。”
已经换了一身月白常服的楚悠此时正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上,头上只松松的用簪子挽着,墨缎般的发丝垂了几缕在鬓边。他的视线望向窗外,不知在注视着什么。
“你在听我说话吗?”刘忻穿着内衫就走了过来,好奇的从楚悠身后探出头来,向楼下望去,“有什么好看的?”
“快点去把衣服穿好。”楚悠伸手一把推开他,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到了正中的八仙桌处,伸手倒了杯茶,“你的名声已经够差了,不需要再多加一项。”
“我不过是不擅长骑she而已,我念书可不比你差,就算是上官我也敢比的。”刘忻追了过来,絮絮的解释道。两名小厮一路跟了过来,为他披上了外袍;另一名则蹲身为他系腰带。
楚悠不置可否的一挥衣袖,移步下楼去了。
刘忻穿好衣服,一摆手,小厮们各自退开,他重新走到了窗前,双手支着窗棂,从刚才的位置向下望去,正好能看见两名娇俏女子的身影,二人身后各有丫鬟打着伞,伞面上一个绘着茉莉,一个绘着红梅,一白一红,煞是好看。
他轻轻勾唇一笑,忽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热布巾,盖在双目之上,闭目养气神来。半晌,口中才喃喃道:“好像有点复杂了。”
与此同时,楼下。
“今日果真没有白来。”魁星舞的排演已经结束将近半个时辰了,康思思却仍然处于兴奋状态。在路过高台后面的小楼时,她禁不住停下脚步,张望了一会,然后指了指敞开的大门处立着十来位小姐及丫鬟,见她们虽然都打着伞,戴着纱帽,却难敌暑热,不时的擦着汗,扇着风,却又舍不得离去的样子,有些得意的道:“我从前也和他们一样。谁能相信,如今我还曾邀请过楚公子和刘公子吃饭呢。”
明珠抿嘴一笑,道:“那次的事还是不要张扬得好,你搁在心里头就是了。”她美目一转,看向人群,“若被她们知道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忽然,只听一名丫鬟高声提醒到:“小姐,楚公子下来了!”人群中立刻一阵骚动,紧接着,就见楚悠走出了楼来。
“楚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鸭脯粥,您尝尝看。这可是我家小姐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做的呢。”那名丫鬟立刻十分尽责的抢着迎了上去,转身一指立在人群之外的一位小姐。那位小姐头上戴着纱帽,看不清面目,闻言,却低头轻轻跺了跺脚,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果儿,休得胡说。”
众人都受到了启发,一齐涌了上去。这个说:“楚公子,这个我家小姐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的汤,您尝尝看。”那个道:“这道点心可是我家小姐花了三日功夫做的……”
楚悠身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几名粗壮的婆子,一边阻挡着众人接近楚悠,一边道:“我们公子心领了,还请众位小姐都回去吧。”显然就是怕男仆不方便阻拦女子近身,gān脆换成了婆子。
“日头太晒,我们还是走吧。”明珠拉了拉康思思的衣袖,示意她一同离开。
楚悠终于摆脱了人群,等他再抬头时,却并没有看到意想中的身影。树梢轻轻晃动着,斑驳的树影在晒得发烫的地面上涌动着,炙热的阳光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蒸熟了,暖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茉莉香味,若有似无的在鼻尖萦绕着,仿佛娇柔的花瓣坠落在流波中,泛起微小的涟漪。
小厮修竹看着主人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家公子最近叹气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回到宿舍,明珠先去洗了脸,重新涂了润肤的膏脂,过去寻明欣。还未进门,就听见康思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楚公子一掀面具,当时所有人都静下来了。那场面,你没看到,那真是……”康思思偏着头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明欣有些怏怏的躺在榻上,额上搭着湿布巾,见明珠进来,一下jīng神起来,坐起身,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道:“三姐姐,快过来这里坐。”
明珠笑着走过来坐下,道:“五妹妹怎的没过去?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也不派人过去说一声,害得我和康姐姐都担心你。”
康思思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道:“妹妹感觉如何了?要不要请大夫?瞧我,只顾着说自己的事了,该打。”
明欣笑嘻嘻的道:“今日外面日头大,我中了些暑气,不碍事的。反正又不是再看不到了。”
康思思忙道:“对对对,那里后日也有彩演,到时候欣妹妹一样看得的。”
果然,后日那天,几人放课后就被康思思拉来看彩演。只不过这一回就没上次那么幸运了,高台边早已坐满了人,几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原来,这次早有人安排了仆人侍从坐在那里等候,一打听才知道,有的从半夜起就开始坐在这里等,甚至最早的有那日排演过后就命人留下来占座位的。
康思思看着满眼的人群,失望轻咬唇瓣,跺了跺脚,道:“怎的我竟会想不到呢?这下欣妹妹看不到了。”
明欣笑道:“反正到了宴上我也能看到的,也不在乎提前这几日了。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他俩,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若三姐姐和康姐姐好好画一画,装扮装扮,保准比他俩都好看。”
明珠轻拍了一下明欣的肩膀,待她回过头时,点了她一下额头,笑道:“你这丫头,净贫嘴。康姐姐,你不必理会她,等我回去告诉老太太去,定然罚她。”
明欣忙一手拉一人的袖子,撒娇的来回摇晃着,道:“好姐姐,我不敢了,且饶了我这一遭吧。若要下次再犯,就让老天chuī歪我的鼻子,眼睛,嘴。”然后挤眉弄眼的做了个滑稽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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