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明珠笑着捧过几本书走了过来,放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明欣的额头,道:“我与楚三公子是有些jiāoqíng,他从前也帮过我一个忙,我很感谢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要娶妻生子,我们该想着如何祝贺他才是。”
明珠低头将昨日所临的帖子收进布包内,仔细的系好带子,“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我该走怎样的路,五妹妹,你关心我,我明白的,可是有些事,是没有办法qiáng求的。就算有千好万好,不是你的,也终究不是你的。”
明欣忽然生出些沮丧来,“我不明白,如果人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那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阳光顺着敞开的窗子爬了进来,照在明珠腕上的琉璃手串上,映得雪白的墙壁上满是斑斓的光点,伸手去捞,却什么也抓不到。
“你还小呢……”明珠最后叹息了一声。
114珠疑
上官鸿瑞走后,明珠的日子还同往常一样,晨起散步读书,然后等明欣起chuáng后,一同去吃早饭。午饭除了姐妹二人、康思思在一起吃外,偶尔也会赶巧碰上刘忻,他就会主动要求拼个桌子一起吃饭,平白招惹了一室的目光。只是再未看到楚悠的身影。
康思思问过一次,刘忻说楚悠家中有事,暂时不能来上课,他自己也觉得挺寂寞的。然后话题就被他重新引了回来,说些趣事,念个诗,做个赋的都不在话下,就连明珠今日换了一支珠钗,康思思换了件衣服,明欣换了发髻这样的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能被他注意到,然后引经据典的一通赞扬,而且次次花样都绝不重复。
明珠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搭话;康思思和明欣显然挺喜欢听他的甜言蜜语,尤其是康思思,就此换衣打扮开始频繁起来,就为了等着被称赞,甚至一日没见到刘忻还有些失望。
在书院里走动,难免会遇上凤吟县主等人,明珠自然能避则避。不过,凤吟县主倒也大方的没有为难明珠,只是偶尔会无视她而已。众人都说县主近日因得了一件罕见的宝贝,心qíng极好,被有心人听去了,便有些心活,起了巴结的心思,自不必提。
有人便劝说明珠,趁现在给她陪个不是,也许就县主今后就不会再为难她了。明珠听了都只是但笑不语,她和这位县主的梁子可算是越结越深了,哪是一两句道歉服软就能解决的?
记得她第一次只不过是没有答应将美貌猫买给她,于是便在花宴上当众受rǔ;然后是在不久前的琼林群贤宴上,就因为自己穿了和她颜色相似的衣服,差一点就被bī当着书院所有人的面丢脸,甚至有可能失去名门闺秀的清誉,何况当时还有皇家的人在场。她无法想象这一次得罪了这位高傲得不可一视的县主,还会受到什么程度的刁难和惩罚。
她不止一次想到过退学,对她来说,这才是最明智的举动。以她力量,实在无法与有太后撑腰的堂堂县主相抗衡,甚至一不小心还会危及其亲近的。可是一想到凤吟县主今年也不小了,据说转年就要议婚,然后就是进宫学规矩,准备嫁人,当然不能再继续呆在书院里念书。所以,自己只要再撑半年就好了。
这样想着,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日一早,明珠姐妹二人像往常一样,一边聊着闲话,一边并肩进入讲堂,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室内的气氛与以往有些不同。整个讲堂内除了付莹珠和杜梦茹那一帮几位小姐像往常一样聚在一块说话,其他人几乎都坐在原位上,有的隔着桌子窃窃私语,有的安静的正襟危坐,眼神却都无一例外的都向窗口和门口处飘去。
姐妹二人各自回了座位,放下书本,还未等她们开口询问,邻座的刘小姐就主动凑了上来,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书院里丢东西了,博士正派人查找呢。”
明珠见她神色不同于以往,知道定然不是件简单的东西,便道:“不知书院里丢了什么重要物件?”
“其实说起来,这丢的东西并不是属于书院的,而是有人在书院里弄丢了东西。”
“哦?可知是什么人丢的?想必定然不同寻常。”
“正是呢,你们可知凤吟县主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宝贝,喜欢得不得了,整日都不离身的带着。”
果然,若是寻常哪位学生丢了东西,又怎会惊动整个书院的人?
“也就是说,丢的就是这件宝贝咯?”
“是呀。”
“那县主丢的是件什么样的宝贝?”
“我听别人说是颗珠子,有雀卵大小,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的珠子,听说发的是金光,摸上去沁凉……咦,高小姐,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只见讲堂的门被人推开,一下便闯进十来个婆子丫鬟,为首的一位却正是那日在宴会上侍奉凤吟县主的大宫女。只见她款步走进讲堂内,锐利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胆小的已经开始往回缩头。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明珠身上。
“请问高家三小姐在不在?我家县主有话想和三小姐叙谈,同我们走一趟吧。”她的语气毫不客气,简直是不容置疑。
在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或质疑的眼神中,明珠站起身,伴随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径自朝着那宫女的方向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袖子——是明欣。明珠冲她轻微的摇了摇头,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便匆匆离开了。
明欣呆呆的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待她们走远后,突然冲了出去,唤来丫鬟山梨,急匆匆的朝着宿舍的方向去了。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讲堂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再也没有人有上课的心思了,纷纷派人前去打探qíng况,不提。
单说明珠,随着大宫女来到一间讲堂,就见凤吟县主高高坐在正中,手里摆弄着一个jīng巧的紫檀木匣,神色欣喜。
“回禀县主,人已经带来了。”
凤吟县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匣子,仿佛在看着什么珍宝一般,好半天才开口道:“说罢,你是怎么从我这里偷取灵珠的,说出来,我可能还会发发慈悲,放你一马。”
她说着,修长的凤目一挑,威严的扫了明珠一眼,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
明珠定了定神,不慌不忙的道:“小女子至今还是云里雾里的,实在不知道县主说的是什么。既然县主认定了是我偷了县主的东西,那么至少也应该先让我弄明白几个问题才是。”
“好一个死不承认,不过也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狡辩到什么程度。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凤吟县主显然心qíng不错。
明珠微微一笑,道:“第一,请问县主所得的这件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第二,请问县主是在哪里弄丢的?什么时候弄丢的?怎么弄丢的?第三,请问县主是从何处得到的这颗珠子?”
“此宝物名叫灵珠,是上个月从西域胡商处买下的,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摘下来过。昨日晚间我约了人,去花园里散步,回来之后才发现不见了。而且,想必高小姐不会忘记昨晚我们碰面的事吧?”凤吟县主还打开可匣盖,大方的将珠子展示给明珠看,语气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只一眼,她便确定了这颗珠子就是自己丢失的那颗骊珠。
明珠十分大方的点了点头,并未否认。她傍晚吃过饭一向有散步的习惯,没想到竟在花园中遇见了凤吟县主等一行人,她躲避不及,上前行了礼,像往常一样的被凤吟无视,被huáng品蓉几个嘲弄了一回,然后便离开了,第二天便天降横祸。
明珠并非不急,她知道,她必须抢在前面控制住局面,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为自己洗冤。另外,她还有很多事弄不清楚。这位县主口中的灵珠定然是自己的骊珠无疑,可究竟是被谁拾去的,又是怎样辗转落到了凤吟县主手里的,紧接着又是被谁藏在自己屋子里的,藏骊珠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这颗骊珠本来就是自己的,这种联系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她飞快的拿定了主意,道:“县主现在就下结论未免太过仓促,此事明显是县主被‘身边’的jian人所蒙蔽了,还请县主明察!”她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身边两个字。
一旁的大宫女厉声斥责道:“大胆,你不但偷窃了县主的宝物,还竟敢质问县主的决定?如今人赃并获,所有人都看见那东西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还敢狡辩?还不在县主面前跪下来求饶!”
凤吟县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讥笑,并没有喝止的意思。眼看着两个婆子撸着袖子就往这边走,要过去按明珠跪下。
“且慢!”一个娇脆的声音喝止了两个婆子,明珠眉头微蹙,大声的对那大宫女道:“请问这位女官,在天朝的礼仪中,哪一条,那一句写着见到县主需要下跪的?你身为奴婢,主子还没发话呢就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比自己的主子还厉害吧!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和窃贼是一伙的,不但想陷害我,还想毁了县主的名声?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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