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糙嚅喏道:“奴婢万万不敢。”
“量你也不敢。”明霜一哂,吩咐道:“你去问问看,那大夫的主人是谁家?别整天无所事事的戳在这里碍眼,害得我处处被动。”
茜糙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就这样,在水上又行了几日,船终于靠了岸。
有专人先下船去安排住处,剩下由管事的指挥着,二老爷压阵,派人整理马车,将各位主子仆役的东西都从船上搬下来,一一归置了。
也是凑巧,另一艘大船也同时靠了岸。管事的一瞧,眼睛都直了,连忙走到二老爷身边,道:“老爷,您瞧,那艘船是不是咱们原来定下的那艘?”
二老爷手搭凉棚,一看,当即怒道:“好个船老板,竟敢骗我!你去,把开船的那个给我叫来,老爷我要好好问一问他,碧水究竟谁家能有这么大的脸面,竟然敢从高家手里截胡!”
不一会,走过来一个黑大个,正是这艘船上领头的,算是船行的管事,平日也有些体面。
他一见高家二老爷这幅模样,当即明白了,忙陪笑道:“二老爷您千万息怒,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法了。实在是那些人得罪不起呀。”
二老爷一皱眉,冷冷的道:“你得罪不起他们,难道我们高家就是好惹的吗?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jiāo代,休怪我高家要追究到底!”
领头的一瞧,知道高家在碧水也有些脸面,若是得罪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出门赚钱不容易,谁都得罪不起呀。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陪笑,道:“此事还请您听我解释。”
73巧遇(中)
“你说。”
船头的凑近了道:“您当那是哪一家?想必您也听说过,广平候刘家。”
“刘家?”二老爷皱了皱眉。
他如何不知晓?说起刘家来,这事就要追溯到当年了。刘家祖籍陇西赵郡,祖上曾是天朝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刘万,刘家世代拥君,家族贤良辈出,曾经出过五位将军,立下了赫赫战功。近年来多有弃武从文的趋势,为文官者亦不少见。虽无从前显赫,行事愈发低调,却也依然活跃于前朝。到了这一代,皇帝亲自指婚,将礼郡王的女儿阳城郡主指给老侯爷刘容为妻,刘家满门的荣耀得以延续,足以证明这个家族荣宠依旧。无论走到哪里,一提刘家,谁人不给个薄面?
船头搓了搓手,陪笑道:“您看,这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
二老爷转了转眼珠,忽然怒道:“即便如此,你们也欺我高家太甚!此帐又该如何算?”
那船头忙道:“那是那是,这租船的钱,给您免去一成,您看如何?
二老爷犹不满意,一拍桌子,指着那领头的鼻子道:“你当老爷我是要饭的吗?一成就想打发了我?告诉你,我们高家虽比不得皇亲贵重,却也有个做国公的妹夫,又岂是任人欺凌之辈?”
船头心知这位也惹不起,一咬牙,道:“那就一成半!再多了小人也实在做不得主了。”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高家是什么人家?你们船行要是不想做了,趁早说一声,老爷我去跟”
船头的忙道:“您息怒,息怒呀。依您的意思是?”
二老爷缓缓伸出了四根手指,露出了大拇指上戴着的那枚硕大的金镶玉扳指,在船头的面前晃了晃,道:“最起码也得四成。”
船头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这是为难小人呢。要不这样,两成!”
“三成半。”
最后,在经过了三翻四次的讨价还价之后,二老爷终于松了口,答应了减去三成的费用,连带着今后租船都要享受实惠价,免去如雇用水手的费用等各种杂费,都由船行出。
看着船头的灰溜溜的离开,二老爷略显得意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管事的一头是汗的跑进来回报,“老爷,您看小姐们都在下面等着,是不是令雇些马车之类的……”
“雇什么雇!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出门这银子就像淌水似的花,今天这个头疼,明日那个脑热的,不知道家里的钱都是老爷我一分一分赚出来的吗?”二老爷没好气的出声喝道,吓得管事一缩脖子,心中纳闷,本来老爷就心疼钱,不想定原本老太太的看中的那艘船。如今都称了心,刚才他在门口,一见船头一脸便秘模样的出去,就知道自家老爷又占了大便宜,怎的反而不高兴了呢?
“你还戳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准备拜帖?不知道广平候刘家也在吗?离得这样近,要是不去拜会一下,委实太过失礼。”
管事的连忙应了,当即小跑着下去准备拜帖。一边走一边还琢磨着,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合着二老爷是嫌丢了面子?想去找补回来?
再说高太君等人,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早早的乘着等在岸边的简便马车,去了最近的客栈休息。剩下的大、二、三、四小姐连同丫鬟婆子等众人,也都因为小厮们来来回回的搬东西怕不方便,不得不早早就下了船。
今日天晴,虽然越往北走,天气越凉慡,可此时已将近午时,日光充足,照得人难受。这等的时间一长,难免就有了怨言。同行的丫鬟们多是生在宅门内院,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养得还娇,哪里受得了这样烈的日头?剩下的就更别说众位娇养在深闺的小姐了。这个也说,那个也怨,虽只是低声,却也架不住人多口杂,压下去了这个,压不下那个,真是怨声载道。
负责管事的下人见势不妙,早就一叠声的派人去催搬东西的手脚都快点。无奈人手有限,一个人也长不出八只手来。遂又派人去回禀高家二老爷,看看是不是先雇些马车,送小主子们离开。哪知一问,二老爷竟不在,也不知去哪了,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急得他团团转。
码头上的人也不少,坐船的,上岸的,卖各种杂货吃食的,卸货的,搬东西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边仆役都穿着不凡,丫鬟们也无不生得齐整标志,穿戴打扮也都鲜亮好看,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头戴白纱纬帽,看不清容貌的大户小姐们。这一大堆人聚集在一处,站在这人来人往的码头,着实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像这样不可多得的机会,谁不想多看一眼?虽有为数不少的护院仆从们在四处巡视,却也当不住众人窥视的视线,更甚者还伸出了指头指指点点,笑容猥琐。
“父亲在哪呢?怎么也不管我了?”明佳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掀开了遮在面前碍事的白纱,推开丫鬟递给自己的茶水,呵斥道。
众丫鬟们见状,唬得一跳,连忙上前将明佳团团围住,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贾嬷嬷生得微胖,此时更是热得够呛,见状忙上前道:“四小姐,您千万忍忍,等老爷回来就好了。”
明佳除了上次挨了十板子之外,哪里还受过这样是罪?当时就委屈得直掉泪。
明秀看不过,也上前劝慰道:“四妹妹,再等等吧。我见那凉棚就快搭好了,到时候咱们进去躲一躲就是了。”
管事的实在没辙了,只好抽调了几个人,帮着打了个简易的凉棚,想着遮遮荫也是好的。
明佳一向对这个庶姐视若无物,也不理她。明秀无奈,便也不再多费唇舌。
明霜怕热,本就心中烦躁,再一听见明佳的哭声,更是心烦,冷冷的道:“哭什么哭?你以为这还是二房,人人都要围着你转吗?也不怕被外人看见丢了高家的脸面。”
明佳哭得更欢了,一边哭还一边道:“好哇,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看我不告诉老太太去!”
“你去告呀,有能耐你就去,让祖母看看,究竟是谁给我们高家丢人现眼!”
“你……”
二人你来我往的吵嘴,众人规劝着,乱哄哄成了一团。
明珠远远的站着,冷眼望着二人争吵,知道自己去也是劝不了的,反而会火上浇油。明霜自不用说了,单说明佳自从无辜被当做陷害自己的人,被高太君打了十板子之后,连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每次都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dòng来。明珠也懒得解释,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她,只是每次见到也都能避则避。
她将双手笼入袖中,手里握着事先装在随身荷包内的骊珠,顿觉一阵清凉之感浸入心脾。
幸好还有这颗珠子,每次心烦气躁之时摸一摸,立刻就能冷静下来,确实是一件好宝贝。
又等了半晌,忽见不远处来了五辆黑漆平顶的大马车,再看那拉车马匹的毛色,一溜的油光水滑的黑,jīng神十足。驾车的仆人衣帽周全,也不知这是哪家大户人家出行。马车就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一见面前的qíng形,轻咳了一声,道:“请问,前面的是高家的小姐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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