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之家_绣锦【完结+番外】(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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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广人不傻,被逐出京城后没多久就想明白了当日事qíng的原委,自然晓得自己中了邵仲的拳头,心里头对他恨之入骨。先前因他不能进京,便是有再深的恨意也没处发泄,直到前些日子邵仲被贬至山阳的消息传过来,他才惊喜jiāo加,只当是老天爷开眼,给了他一个报仇的机会。

  前头邵仲他们一行人都乘坐马车,身边护卫众多,根本寻不到机会下手。直到到了应州码头,众人要换船,邵广这才急急忙忙地买通了船上一个洒扫的下人,给了一包迷药,指使他在路上下毒。

  不想这船上竟跟着田静这样的太医,那下过药的饭菜不必入嘴,只消闻了闻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再等等。”邵广自从吃过那次大亏后便jīng明了许多,便是瞧见了桅杆上的信号也不急着往前追,挥挥手朝手下吩咐道:“把船开过去,别急着靠近,看清楚了再说。”

  前头邵家的大船已经停了,甲板上有个汉子使劲儿地朝他们挥手,嘴里还高声喊着什么。邵广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他到底在说什么。一旁的手下有些急,凑到他身边问:“少爷,要不,让我过去瞧瞧?”

  邵广点头,罢了又低声吩咐,“小心些,那贱人狡猾得紧。”

  那手下赶紧应了,尔后去后头招呼了六七个人,让船夫把船靠得近了,正yù跳过去。那边的船舷下方忽然冒出十来个黑影来,只一个照面就把他们全给踢了回来。邵广见状不好,赶紧往船舱里逃,却哪里跑得过禁军侍卫,不过三两步就被后头的侍卫一脚踢在了膝盖弯里,“噗通——”一声狠狠跪在了地上。

  梁康冲上前,毫不客气地又补了两脚,罢了才流里流气地骂道:“老子还纳闷呢,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胆敢来暗算老子,原来是你这个狗东西!怎么,上回的教训还不够,还过来寻死。”

  邵广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

  梁康盯着邵广上上下下地一通打量,摸着下巴嘿嘿直笑,“杀了你?老子又不傻!好好地把这杀人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搬。更何况,要真给你一刀,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着话,他脸上的神色愈发地猥琐,简直让人不忍bī视。

  邵广被他这幅笑容弄得有些心里发虚,qiáng自镇定道:“你……你想要做什么?你别乱来,我……我可是国公府二公子。邵仲——邵仲——”他越看越觉得梁康另有所图,心里愈发地慎得慌,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你别躲着,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看爹怎么收拾你!”

  “到现在居然还想着用老头子来吓唬我。”屋里的邵仲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小口,面色如常地叹息道:“那老头子什么德行,连老三都晓得了,偏偏他还看不清楚。还以为他真长进了,结果还是蠢得跟头猪似的。”

  七娘对这个邵广着实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想邵仲真要了他的命,倒也不是什么旁的原因,只是不想邵仲手头沾血罢了。于是开口求qíng道:“把他送去衙门就是了,这里离京城近,真闹出事来,怕不是又要有人说你的是非。”

  邵仲放下茶盏,歪着脑袋朝七娘看了看,笑,“杀了他还嫌脏了我的手呢。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算起来,他这都是第二回要我的命了。回头让侍卫把他送去山西的煤窑里住几日,二姨太太总能想办法把他接回来的。”

  别看他平日里或是斯斯文文,或是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可七娘心里头清楚得很,邵仲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既然他有了主意,七娘也不再多劝,很快把话题转到别处,一会儿,又说起山阳县的旧俗来。

  ☆、68公侯之家

  六十八

  之后的行程便一帆风顺了。

  越往南走,气候便越暖和起来。七娘和卢瑞自幼在南边长大,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随行众人就开始有些受不了了,出气儿都恨不得用喘的,邵仲更是恨不得一日洗上两个澡,却依旧嫌弃身上黏黏糊糊的。

  “阿碧你帮我瞧瞧,背上是不是又出汗了。”邵仲敞着衣服,毫无形象地摊在chuáng上,大声唤道:“背上难受,痒,你给我挠挠。”

  七娘起先还当他故意撒娇,待过来掀开他的衣服,顿时被他背上那一片可怖的红肿吓得声音都变了,“啊——这是怎么了?你别乱动,我去唤二师姐来。”她才要起身就被邵仲抓住了胳膊,他眯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求道:“你别走,陪着我说说话。这几日你只挂念着瑞哥儿,都不心疼我了。”

  七娘急道:“你背上都肿成这样了,可耽误不得。等二师姐给你看过了,开了药,我再好好陪着你。”说话时,又忍不住掀开他的衣服再仔细看了看他背上的红包,大片大片的,煞是吓人。

  “是荨麻疹,”邵仲托着腮,有气无力地回道:“以前我吃错了东西就这样,不过有好些年没发作了,想是忽然换了地方,水土不服才这样。不必找二师姐开方子,chuáng下的匣子里就有师父事先备好的方子,他老人家倒是高瞻远瞩,老早就猜到我会犯这毛病。”

  七娘见他这蔫蔫的样子着实心疼,想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可抬起胳膊,才发现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末了只得抚了抚他的脸,想了想,又凑过去安慰地亲了亲,柔声道:“我这就去让采蓝煎药,回头让船上的侍卫和下人们也都喝上一碗,省得到时候弄成你这样。”

  邵仲愈发地郁闷了。

  好在白道人开的方子甚是有效,邵仲捏着鼻子喝了药,不多时那红包便渐渐消了下去,他也总算舒坦了下来,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睡了一阵。

  只是这荨麻疹最是难治,加上邵仲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引起的,白日里才好一些,傍晚时分又发作了起来,只把七娘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这一场小病对邵仲来说倒也不全是坏处,起码七娘这一整日都守在自己chuáng前,连卢瑞都没去看一眼。邵仲仗着自己生病,可劲儿地耍赖撒娇,嘴里发出各种普通人类难以发出的呜咽声,只把七娘缠得连房门都没法儿出一步。

  卢瑞那边也得了信,倒是担心得很,在船舱里来来回回地走。卢熠跟没事儿人似的靠坐在榻上翻书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上回说山阳县里有什么好吃的来着?什么粑粑,这回可得带我去尝尝。”

  “啊——”卢瑞愣了一下,显然还没从邵仲的病qíng上绕过来。卢熠斜着眼睛瞅他,“你不是打算不认账了吧?”

  “才不会呢。”卢瑞拍着胸脯道:“等到了山阳县,我领着你从城南吃到城北,吃到你肚子滚圆不想动了为止。”他手里头有些银钱,说起话自然也倍儿有底气,一时间,倒也忘了邵仲的事儿了,拉着卢熠絮絮叨叨地说起山阳县里的各种旧事,哪家的豆腐花白嫩软滑,哪家的牛ròugān劲道美味,哪家的酸鱼开胃可口……

  说了一阵,最后还是难免想起了躺在chuáng上的邵仲来,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该过去探望邵姐夫,他这一日都躺在chuáng上不曾出门,想来是病得厉害。”

  “有大姐姐在呢,哪里就轮得到你cao心了。”卢熠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大姐夫师出白医正,那可是太医院里顶顶厉害的大夫,他就算再怎么一门心思扑在诗书上,多少还是懂些药理的。再说了,船上不是还有田太医在么,若真有什么大毛病,这会儿早就请了她去了。既然她都没动,说明就没出大事儿。”

  “咦——”卢瑞挠了挠脑袋,依旧有些不信,“果真如此?”

  “你还不信我?”卢熠仰着脑袋,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得神qíng,“若是到晚上大姐夫还不出来,我们再去看他就是。”这会儿过去,邵仲才不会高兴呢。

  卢熠虽说比卢瑞还要小几天,可他生在平阳侯府,见多识广,人qíng世故也通透明了,简直就是个小大人一般。便是男女之qíng,他也依稀知道一些,像邵仲这样将将成亲不久的新郎君爱跟媳妇儿黏糊着实在再正常不过。他才不会傻乎乎地跑过去打搅人家恩恩爱爱呢。更重要的是,他和卢瑞以后就要在山阳县暂住,讨好大姐夫就显得愈加地重要了。

  于是,卢熠好说歹说总算把卢瑞给拦了下来,心里头却盘算着回头如何向邵仲邀功。

  邵仲这边屋里,正如卢熠所想的那样恩恩爱爱着。他这回可算是找到撒娇耍赖的借口了,一会儿头晕,一会儿口渴,一会儿又这里痒痒那里痒痒,最后还可怜巴巴地扁着嘴求七娘抱着他睡。

  “阿碧,我难受——”他上身只着了件薄薄的丝质亵衣,却仍嫌难受,故意掀开了露出红红的背和肚皮展示给七娘看,见她眼睛里果然露出心疼的神色,这才满意了,可劲儿地朝她怀里拱,“阿碧,我睡不着,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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