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侍卫纷纷附和,“梁侍卫您可真爱开玩笑,那位可是前国子监的祭酒刘大人,人可和善客气,上回见了我们,还说要请咱们喝酒来着。”
“我就说么,”梁康斜着眼睛冷冷看了眼云老太太,她听了众人的话,气焰顿时消下来,只是还有些下不了台,板着脸不说话。一旁的云大太太一见不对劲,赶紧出来打圆场,qiáng笑道:“不晓得是诸位大人到了,一时失礼,大家莫要往心里去。诸位是从京里来的?想来也是国公爷的舒适,我们家的大娘子就在镇国公府——”
“这位夫人莫要说笑了,国公府的女眷哪里能随便出来见人的。我们今儿也不是来攀亲的,你们家这位公子胆大包天,把平阳侯府的世子爷给打了,县令大人气得狠了,命我们来拿人。好让两位夫人知道,我们世子可是侯爷的心尖尖,府里就这一株独苗,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平日里在京城都无人敢惹,连皇子皇孙们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想今儿才到了山阳县就被人给打了,这要是传到京里去,别说旁人,便是国公爷也讨不得好。”梁康咧着嘴,一副牛气哄哄的模样,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上头有人几个字,立刻就把云家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给吓唬住了。
云老太太一着急,险些没接上气,抚着胸口使劲儿喘。云大太太见状,立刻咋咋呼呼地大叫起来。
梁康却丝毫不理会,朝众人作了个手势,侍卫们立刻如láng似虎地冲了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云展鹏给架了出来,一群人簇拥着飞快地去了县衙。那大夫等人都散了,才抱紧抱着药匣子飞一般地溜出了云府。才出得门,赶紧就拽住相熟的朋友绘声绘色地把方才云家的官司道出来。
等云家大老爷回来的时候,这府里头早已乱成了一团糟。云老太太急得晕厥了过去,大太太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只哭,嘴里大声哭着“我的儿——”,罢了,又拽着云老爷的衣袖直抹泪,“老爷,这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云老爷眉头直跳,脑袋里有根筋隐隐作痛。他倒是不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危,说到底,邵仲今儿才到山阳县,便是要拿自己开刀,也总要寻个义正言辞的借口,而今这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若是做得过了火,反倒伤了他自己的名声。
对于邵仲的身份,云老爷早先就得了信,心里头清楚得很,即便他果真是被皇帝贬斥到这里,自个儿也惹不起。身后的平阳侯府不说,太子爷明显还看重他呢,要不然,怎么会特意派了侍卫一路护送,这样的礼遇,便是国公爷怕是也没有的。
外头已经传来了消息,邵仲娶的卢家大娘子竟是当年卢知县的长女,却不晓得他此番过来,是否另有所图呢。
若是为了当年那案子——
云老爷一边揉着太阳xué,一边沉声吩咐下人去备轿子,“把上回从广州淘来的红珊瑚屏风装起来,我要去县衙走一趟!”
邵仲意在云大胖子,自然不至于为难小胖子,虽让梁康把人抓了过来,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到了衙门,却又让田静给他治了伤,尔后才扔进牢里。那牢房也早让人打扫过,开了天窗透过气,稻糙和被褥都换了新的,牢里旁的犯人们看得十分眼馋。
当然,云展鹏心里头可不会领了他的好,坐在牢里不住地痛骂,□花样百出,倒让躲在外头想看热闹的卢瑞兄弟俩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电脑改装了,屏幕抬高,又另装了个键盘放在下头,总算不用抬着胳膊打字了。
今天更了,明天不更。
☆、72公侯之家公(9:09)
七十二
打架的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可若是往大了说,卢熠自从满了三岁,卢之安就请旨立了他为世子,而今的他可是正正经经的小侯爷,云家不过是一届商户,竟敢对小侯爷大打出手,便是打他几十板子旁人也无话可说的。
所以云老爷来衙门里着实放低了姿态,谦卑又惶恐,与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径全然不同。邵仲也打足了官腔,端起架子爱搭不理的,嘴里把卢熠的伤势夸大了好几倍,罢了又皮笑ròu不笑地道:“好叫云老爷晓得,我这人吧,在京里就是出了名的护短,不然也不会惹恼了当今圣上,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过也没关系,正好我夫人打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恰恰好回来故地重游。说起来我那岳父岳母当年也死得蹊跷,夫人每每回忆起来,总难免悲伤哭泣,我这做女婿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岳父岳母含恨九泉。”
云老爷心里一突,面上却是陪着笑,连连称是。
邵仲半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又道:“虽说那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可也不是无迹可寻。本官派了人去查,才先前那案子十分可疑。出事那一带的土匪都查过了,竟是没有半点可疑,本官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我岳父xing子耿直,得罪了人,有人买凶杀人?”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瞥向云老爷的目光里也明显带了审视。
云老爷硬着头皮,qiáng自作出无比惊诧的神qíng来,义愤填膺道:“果真如此?那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邵仲一双凤目似笑非笑地盯着云老爷看了一阵,目中犹如带着利刺,将他好一番审视,仿佛能看透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一般。云老爷心里突突地跳得厉害,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浸湿了整件衣衫。
好在邵仲看了他一阵后终于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指地问道:“听说我岳父在山阳县的时候,曾与云老爷有些过节?”
云老爷脸上一白,顿作惶恐之色,气得跳起身辩解道:“大人明鉴,可千万莫要信了那些市井流言。糙民一个商户,怎敢与官家作对。只是早先卢县令xing子清高,不惯与人深jiāo,糙民又是个不通文墨的,哪里敢贸贸然上门打扰。虽未有深jiāo,但绝不至闹出什么过节来。”
邵仲端着茶杯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沉吟了一阵后,方才笑起来,摆出一副亲热敦厚的姿态,拍了拍云老爷的肩膀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云老爷莫要当真。”说话时很快又换上了亲切温和的表qíng,仿佛方才的审视与冷眼完全不存在。
云老爷心里头直打鼓,脸上却还陪着笑,不免又义正言辞地念了一阵卢知县的好,到了后来,连眼圈都红了,简直恨不得抱住邵仲大哭一场才好。邵仲也是一副深受感触的神qíng,跟着云老爷又是唏嘘,又是感叹。可云老爷半点也不敢信他。
他们二人真真假假地说了一阵话,云老爷终于寻机递上了礼单,赔笑道:“犬子无状,冲撞了小侯爷与府上公子,实在是糙民教子无方。等回了家,定要好生教训教训他,以免他日后再胡来。”
邵仲漫不经心地接过礼单瞧了两眼,一脸淡然地把那单子随后放在一旁,不急不慢地道:“小孩子家不懂事,一时闹得过了倒也不稀奇。只是世子爷身份摆在那里,他长到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若是这事儿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揭了过去,只怕他不肯。”眼瞅着云老爷脸色又开始发苦,邵仲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低着嗓门继续道:“先让令公子在衙门里住两日,等世子爷气消了,你再把人接回去。”
云老爷没想到自个儿都委曲求全成这样了,邵仲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心里头难免有些恼火。只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那团火气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qiáng笑着回道:“大人说得是,我家那混账小子是该吃一吃苦头,不然,就他那xing子,日后还不知要惹多大的祸事。”
“你放心——”邵仲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道:“本官还不至于为难个孩子。早让随行的太医给他看过了脚,开了药吃了,牢里头也打过招呼,定不会让小公子受苦。当然——”他斜着眼睛嘲讽地笑起来,“便是本官不去说,云老爷想来也打点得妥当了。”
云老爷心里那一点点的火气顿时又被他这句话给压下去了。
好容易才借机告了辞,云老爷才进家门,就高声招呼着下人道:“赶紧去把九先生找过来,快去,快去!”
至于县衙里头,邵仲甩了甩手里的礼单,小声咋舌道:“出手倒是大方。”说罢,把单子往梁康怀里一甩,豪气地道:“东西都给你了,就算是我给师姐添的嫁妆。至于那些银两,大伙儿一并全分了,这一路过来没少吃苦,也算是小小的心意。”想了想,又吩咐伍管事道:“从里头支十两银子出来,请衙门里的诸位兄弟们吃顿好的。”
梁康毫不客气地接了,得意道:“我就说跟着仲哥儿有好处,这要是在京里头,攒上十年的俸禄,怕也挣不上这些东西。”说罢,欢欢喜喜地去后头院子跟那帮侍卫报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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