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提前把病发了出来,怪不得她这次病qíng发作得这么快呢。
明鸾想明白了,连忙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只要按方吃药,再休养些时日就好。”陈氏叹道,“那些庶务你就不必再管了,自有人去做,你祖父也在帮忙呢。”
男人们终于肯放下身段gān活了吗?早gān什么去了?明鸾撇撇嘴,又看向陈氏:“方才母亲说,知道以往是自己错了,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陈氏笑道:“是是是,母亲再不会不许你吃饭了。你还小呢,那些活也用不着你做。”
明鸾眉头一皱:“谁说这个了?我是指大伯娘的事!”
陈氏微微皱眉:“你总是记恨你大伯娘,这怎么行?她到底是你的长辈,又对母亲有恩……”
明鸾火了:“你总说她对你有恩,到底是什么恩啊?!我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天天去照顾她,就不怕从她身上沾染了病气,然后传染给我吗?我冤不冤枉?本身就够苦命的了,亲娘还恨不得我被传染了天花!”
“可不许胡说!”陈氏闻言色变,“你要埋怨我便罢了,怎能说我是故意的?你是我亲骨ròu,平日我如何疼你,你心里有数,怎能这般编排我?!”
明鸾正恼着,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不止。陈氏板起的脸也维持不下去了,慌忙倒了水来,又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要不要喝点水?喝了会舒服些。”
明鸾瞥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果然觉得喉咙舒服许多,方才软软地靠着chuáng头,冷淡地道:“母亲就说吧,她到底怎么有恩于你了?”
陈氏犹豫了一下,方道:“当年我嫁与你父亲时,本是高攀,族人皆称我家无父兄为宦,母亲还涉足商道,却能嫁入侯门,是祖上烧了高香,因此你外祖母便嘱咐我,过门后必定要恭勤侍奉公婆,万不可叫人挑出错处来。你父亲对我只是淡淡的,我一直谨慎行事,可惜成婚两年后才有了你……”她顿了顿,为难地看了明鸾一眼,“因生你时没调养好,迟迟不曾再度有孕,你父亲又有了谢姨娘,等你到三岁生日过后,我才又有了一胎,可我当时不知道,仍旧日日在你祖母跟前侍奉,又帮着你大伯娘料理家务,不想劳累过度,竟……竟小产了!”
原来如此!明鸾早就觉得奇怪了,以自己的年纪来看,陈氏嫁进章家这么多年,居然只有一个女儿,长达七年的时间未曾再度有孕,一定有问题!如果说是因为章敞偏宠小妾,但谢姨娘生的文骐还没满周岁,那在这七年里头,难道就再也没人怀过孕了吗?现在看来,陈氏是曾经有过孕的,但流产了,加上之前产后失调,伤上加伤,才会迟迟没有再怀上,说不定正是因为她伤了身,所以章家人才会容许谢姨娘生子。
陈氏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推测:“那一次我伤了身子,大夫都说恐日后不易有孕,我真真是灰了心。更让我伤心的是,我才小产不久,谢姨娘便也小产了!她那时还只是通房,每日在我chuáng前侍疾,我以为她用着避子汤,也就没多想,不料她却忽然小产了,还向你父亲哭诉,说是我故意为之,我真真是百口莫辩……”
明鸾眉头一挑:“那个女人在那时候就玩挑拨离间的把戏了?该不会真有人相信了吧?她既然要用避子汤,会怀孕就代表她做了手脚,祖母居然不罚她,还怪到你身上?!”
陈氏红着眼圈摇了摇头:“你祖母确实训斥了她,但因你父亲求qíng,便只是罚她禁足,但是谣言还是在家里传开了。有说我不慎小产,担心通房侧室先怀上子嗣,便故意害谢姨娘小产的;也有说我在婆母面前哭诉,使得婆母出面惩罚谢姨娘的;还有说我善妒心狠,明知道自己再也生不了孩子,还拦着侧室给你父亲生儿育女,是因为你父亲待我冷淡,我便存心要断他香火……你父亲当时听了流言,恨不得把我休了……”
那个渣爹压根儿就没判断力,他想休就能休吗?明鸾冷笑:“你慌什么?那只不过是流言罢了,实qíng是怎样的,祖父祖母心里有数!”
陈氏叹了口气:“二老心里有数又如何呢?我确实是伤了身子,往后恐再难有孕了,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加上本来就是高攀……为子嗣计,章家说不定真会休了我……那段时日里,我为此辗转难安,病上加病,偏流言蜚语、恶意中伤一日也不成断过,你祖母为了让我能安心养病,便叫我挪到偏院去住,这一住就是整整一年!那一年里,除了陪嫁来的丫头婆子,几乎无人敢再理我,可你大伯娘却还念着往日qíng份,时时来看望,若不是有她宽慰,说不定那时我便去了……”
明鸾皱了皱眉头,脸色倒是放缓了些:“她要是有心帮你,gān嘛不制止府中流言?她不是当家的吗?只要她愿意出手,流言早就平息下去了!”
陈氏苦笑:“你这孩子,哪里学来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的意思,若真的下狠手,确实能吓住传播流言的人不敢再妄言,但那无异于给自己的双手沾上血。我做不到……”
明鸾忍不住道:“谁叫你沾血了?一定要出人命才能制止流言吗?我听说谢姨娘是家生丫头出身的,当时府里的仆人有很多是她的亲朋故旧吧?说不定就是她指使的!你别愧疚了,那女人一点都不无辜,正室病了,小妾侍疾是正理,更别说她连个妾都还不是!只是个丫头,做丫头的工作,哪里委屈她了?她本来就不该怀孕的,怀了只能说是她居心不良,只是运气不好流了产。她想必是因此迁怒于母亲,才会暗中收买下人散播谣言的!哼,那些人是贪图小利才会为她所用,想要堵住他们的嘴,最gān净又最仁慈的法子就是把所有相关人士都丢到庄子上去,让他们去做农活!省得他们天天在侯府里养尊处优还要编排主人!这法子既不伤人xing命,又有足够的理由,不管是谁都挑剔不了,但在其他下人眼中,这就是堵了他们的青云路,该怎么做,还怕他们不懂吗?”
陈氏哑然,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不过就是助你大伯娘料理些庶务,真正的人事大权都在你祖母与大伯娘手里呢。”
“但真正管家的是大伯娘吧?”明鸾恨铁不成钢地白她一眼,“所以我说,她不是真有心要帮你的,不然只要几道人事调令下去,谁还敢多嘴?!”
陈氏又叹了口气,苦笑着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
瞧她这样子,敢qíng是还不信?明鸾冷哼一声,索xing把话掰开来给她讲个明白:“那件事从头到屋就数你最冤枉,你是为了侍奉婆婆才会劳累流产,这是你的孝心,你有家世,有品行,又有生养,章家有什么理由休你?就算以后你生不出儿子,那又怎么样?大户人家里留子去母的事不要太多,就算给父亲纳几房小妾,生出庶子庶女来,不也还要叫你一声母亲?怎么就断了父亲的香火?母亲就是万事想太多了,遇事先露了怯,才会一错再错!其实你有什么好自卑的?那天出京城时,五舅舅来送行,祖父把话说得明白,他们当初挑中你给父亲为妻,就是看中了你的嫁妆!想着父亲文不成武不就的,又不是长子,在侯府时还好,将来要是分家,这日子就不好过了,有了你的嫁妆帮衬,最差也能当个富家翁。像你这样出身名门才貌双全xingqíng品格都好还有大把嫁妆的千金小姐满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出来,而且还要是能看得上父亲的!你以为很容易?我看祖父祖母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你休了,就算父亲嚷嚷着要休妻,祖父祖母也会把他的念头打压下去!”
陈氏听得直发愣:“你在胡说什么?章家何等门第?若真的只是看中了媳妇的嫁妆,满天下多的是富家千金,我又算什么?别说跟你大伯娘比了,就是你二伯娘与四婶也比不过……”
“你哪里比不过她们?!”明鸾又激动起来,“她们是官家千金,你不是吗?二伯娘还能说是世宦出身,却要依附冯家;四伯娘也就勉qiáng算是拐着弯的皇亲国戚,自家也没什么能人;至于大伯娘她家,就更不用说了,二伯父说得清楚,不过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因生了个好女儿,叫大伯父看中了,硬是娶回来做了长媳,然后仗着咱们章家的势,一个妹子做了太子妃,另一个妹子也嫁进了勋贵人家,可归根究底,沈家也不过是有个小小的翰林罢了,是世家,还是大族?说他是个书香世家,都降低了‘书香’二字的格调!说白了,他家就是凭着裙带关系勉qiáng爬到名门档次的bào发户外戚而已!陈家既是世家,又是名门,世代书香,族里也有好几个官,好几位翰林,哪里输给沈家了?沈家女可以做章家嫡长媳,凭什么陈家女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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