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冷眼瞪了瞪,接过秋月递来的茶盏饮了口,低叱道:“外传堂兄男女色皆好,本宫一直不信。可方才安顺递个茶水,你都毛手毛脚。我李氏一族怎出你这浑球,明日本宫必会回禀父皇,问问庆山王如何教子的?”
此言一出,本就怕死老子的李从让吓得立刻抖若筛糠,哀求道:“堂妹,好祖宗姑奶奶!放着那么多美人儿不爱,我怎会喜欢那臭汉子。再说了,平时无意碰到个把容貌媲美女儿家的最多言语上调戏一两句,再揩点油而已。断断没再近一步,呜,再说了,我这长相……真去到那小倌馆,还不知后果是哪种的了?”
闻言,长宁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是呀,她怎忘了前年有个蛮族王爷进京朝贡,在御宴上一眼瞧上了陪同庆山王出席的李从让。当场跪地按照他族的礼仪献上信物求亲。实在是太好笑了,那时众人的反应呀。实在jīng彩到家了。尤其庆山王那像掉进七彩大染缸的吃瘪忍耐表qíng,哈哈!这辈子都忘不了。
经这一提,紫鹃她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安顺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渍,拍胸暗暗安慰自己比起李从让的耻rǔ,他方才受的真不算啥。好像就是从那次御宴以后,李从让行事越发的荒诞开来。进而有了男女色皆好的传言,但还真没听说过他蓄养男宠逛小倌馆之类的传闻。
怕只是想从调戏别的貌美男子身上,寻求出几分快慰。噗,长宁实在忍不住笑滚进了平阳的怀里,指着面色难看的李从让毫不客气的又笑了好一阵子。直到肚子隐隐作痛,腮帮子发酸才作罢,忍笑开口道:“哦,那便罢了。堂兄不是才新婚,该陪陪娇妻才对。怎还这样荒唐。“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到李从让更是火大的厉害。盘腿坐到地板上,没好气地哼道:“皇奶奶哪里是疼惜我,说是嫁个贤女给我。屁,娘的。至今没让老子碰过,当她是贞洁烈女这便罢了。
长宁,这事你得帮堂哥。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对不对?那刘兰芝就是个贞烈婊`子,蛇蝎毒妇。gān她娘的贤女!她不让老子碰就算了,你老哥我最多当花瓶供着她。总可以吧,谁知她不是个安份的主,我常将朋友拉到家里招待,她无意撞到时是脸不是脸嘴不是嘴,呸!老子就当她烈女好了。
可她娘的,给老子戴绿帽子。她居然趁老子不备挖老子后墙角,藉着几次宴请不知怎回事,瞧上了蜀州节度使祁道泠的独子祁暮清。居然几次偷偷出帖相约,甚至在府里就拦截投怀送抱。婊`子贱`货!好,这我也认了。最多是费点事与她和离了,哪知这贱妇抵死不应。好吧,我只当她一时走岔,咽下这苦水。
可娘的她居然敢动老子后院的女人,将怀了孩子的红叶差点折腾死,还好老子回来的快,救下来红叶与她肚里的孩子。一讯问之下才知道,红叶当年居然就是这贱人给卖到青楼去的。红叶居然与贱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姊妹,当年她整死了红叶的娘,将甫满九岁的红叶卖到了青楼里。娘呀,这贱人下这狠手时才多大呀。七岁,老子想都不感想。
红叶是我三年前从湘兰院赎回的清倌,这事你们都该知道……咳,这事后老子就随意派人调查了一下,不查还好,查了差点吓死老子。方才知道刘兰芝那贱人过去已然gān下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恶事。
老子虽平日行事荒唐,却从不打女人。但自这事后,老子杀她的心都有了。
偏偏是皇奶奶赐的婚,爷爷的,她没当我是她亲孙子。呜,回去毛。老子将那贱货赶到别院去了,还被家里青红不分的老头子一顿好骂,滚,老子不喝酒不玩乐,还活不活了!!”
说完,两眼发红充血再无了往日的làngdàng样。双眸jīng洌,面色凛然。平阳边上默默看着,倒是有了几分日后前世‘义王’李从让的影子在。
长宁蹙眉想了会,撇唇无奈道:“这事我帮不了。”
闻言,李从让眼神一凛,面色一正站起身,拉拉皱褶的锦袍绸衫,像是下甚么重大决心般,端身坐了回去哑声低语道:“若我手里捏着刘运倡买官鬻爵欺上瞒下,贿赂公行jian恶诈伪乃至糙菅人命,甚至通夷卖国的证据。可帮得?老子现在只想休得那贱妇,好让后宅恢复安定。”
十五回中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怔住。前面历数的罪状随意挑上一条就足以够砍头抄家的了,若是再添上通敌卖国这条,那可是牵连九族一个不留的大罪呀。那刘运倡有这等胆子?可看李从让难得的正经严肃样,该是假不了的。
长宁吓震住了,呆坐在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平阳倒是一点不意外,她原只知道刘运倡日后会通夷策反他国变相害死了她女儿文嫣。现看来,实在是自己轻瞧这人了。也对,由一个七品的小小知县爬到后来的右丞相、护国公,刘运倡怎会是只懂得抱别人粗腿的。
可现下他已官居中书省右丞,朝廷的正二品大员。若无铁证,轻易不可打糙惊蛇的。若要动他,必须一招毙命,不给其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祁暮清、慕容祺也许她不敢轻举妄动,可刘运倡这墙头糙到处见fèngcha针的跳梁小丑,对日后的行事有百害无一益,还是尽早除去的好些。
“怎都不说话,难道不相信我说的?”李从让很是懊恼,难道自己平日做人真那么失败。好容易鼓起勇气说实话,居然没人信。
“不,我相信。”平阳嘴角噙起淡笑,掀去面纱继续道:“只是不知道堂兄的证据是否是足以令老贼不得翻身的铁证。狡兔有三窟,打蛇打七寸。这事若是弄不好,可会被毒蛇反咬一口的。打蛇不成反而打糙惊蛇,还误伤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唉唉,平阳你是不是顾虑与那贱妇多年的友谊。我索xing说清楚吧:刘兰芝只是心怀鬼胎之人派到你身边卧底的暗探罢了,你可不能好赖不分呀。”
闻言,平阳捂嘴低首轻笑了下,回道:“堂兄真当我是那huáng口小儿了,理我是懂得的。那只问一句:抓人讲究人证物证俱在,你可都有?”
李从让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回道:“方才是为兄误会平阳了。”低首思索了片刻,抬首道:“自是都有,就不知妹妹想如何办那刘氏父女?”
不愧是日后可与慕容祺并肩打天下的义王,确是不简单。之前自己是故意将刘兰芝配与他的,只因为李从让是亡国后李氏一族中唯一继续大权在握且高官厚禄的。前世自己并不熟悉他,且也不愿多与李氏族人接触,自然很多事qíng都不知道。看来他被百姓拥戴为“义王”,还是有原因的。
她的不慎行事,算是害苦了前世的义王妃红叶姑娘。罢了,却无意让大器晚成的义王李从让提前“出息”了,也好,反正她迟早要对付庆山王李思谏,若此刻就能拉得这样的帮手,对於日后也不是坏事。
想了想,开口道:“堂兄想如何?”
“唉,说我是庆山王府的世子,可我无一官半职。加上我平日的风闻,平阳你就别嘲弄我了。”
“好,但若无意牵扯到庆山王叔,不知堂兄?”
李从让怔了下,不敢大意地正视过去,印象中温吞怯弱的平阳真的长大了,不简单。难怪三言两语状似无意就能让他那老子多年的谋划落空,也罢,他本就不想掺合那种不切实际的事qíng。回道:“毕竟是我生身父亲,还是请妹妹行事时稍微手下留qíng些。其他,为兄必鼎力相助。”
“堂哥果然当得‘义’字,是妹妹多想了。勿怪,我怎会伤自家人。就不知堂哥这么做,王叔怪罪下来,您又当如何?”
“呃,最多我带上红叶làng迹天涯逍遥快活去,再也不回来。”
李从让的洒脱坦白,让平阳暗下有些歉意。毕竟是她将刘兰芝胡乱塞给他的,就是想他们彼此互相残杀窝里反的。罢了,不提了。
平阳伸手轻轻击掌,只见面前黑影一闪,一个蒙面黑衣暗卫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李从让下意识往后一退,后脊梁阵阵发凉,我的娘唉,原来长宁是摆好鸿门宴准备教训他的。还好,他只是摸了几把小侍的手。
“枭,现你调几个人手,听命於世子。收集好所有证据,直接面呈父皇。本宫三日后便要刘老贼的脑袋挂於玄武门城墙外,你可听清?”
“遵命”
黑衣蒙面者应声行礼后,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如来时般迅速消失不见,只纱幔帷帘随着轻微地飘了飘。
李从让紧张得使劲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平阳这丫头可真是深藏不露。拉他下水都不带含糊的,想到行事一向yīn毒心狠起来六亲不认的老爹李思谏,不由后脊梁一阵发凉。完了,他光顾着耍qiáng逞英雄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瞅了瞅李从让那变幻莫测时而紧张、时而懊恼却又不甘忍气的表qíng,平阳了然地笑了笑,开口道:“堂哥莫忧且安心,一切如常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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