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与其娶个公主,轻易碰不得其他女人。不如,自由来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来得逍遥自在,人生百年,本公子只求逍遥自在。
逍遥是一辈子,痛苦也是一辈子,兄弟,何苦苦苦仰首求那高不可攀冰山顶端的雪莲,而不愿俯首瞧看身下的万千姹紫嫣红。
为兄想说的就这些,嗯,难得回来一趟。我打算去探探旧友,也不知道那书呆子如何了,走吧,与我一起走一趟,好兄弟许久不见,总该去喝几杯吧。”
祁暮清面色沉了沉,思虑了片刻,不吭声地整理好桌案。将机要的军务文件送进暗室锁放好,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拂了拂衣袖,硬声回道:“那,走一趟。”
“这不就得了,再说,书呆子整天在皇宫里,虽是做西席,朝堂里的事qíng,他多少知道些。见面后,谈一谈。征询一下那小子的意见,也不错。
另外,延之,我觉得你还是辞了漠西大营主帅的帅印吧。咱们回秦蜀,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别掺合朝里的事qíng了,这趟回来,我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呵呵,许是多心了。
这样吧,见完几个熟友,回一趟家,三天后,咱们还是先回漠西大营的好些。总觉得这天气怪怪了,好像随时要变天了般。呵呵,走吧。”
祁暮清没有吭声,兀自翻身上了马。拉了拉马缰绳,吆喝了一声,马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慕容祺悠闲地挥开扇子,坐在马上,慢步行着,瞧着前方祁暮清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微仰首瞧了瞧万里无云的蓝天,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此刻结庐糙堂,长宁撇着嘴,瞧着摆得满桌的糕点,气闷地哑口无言。齐笑煜这家伙,根本是事先设好了圈套等着她来傻傻地往里钻,谁说他是书呆子的。哼!还好,她听二皇姐的劝,不然就丑大了。
“还行,老夫人手艺不错。嗯,糕点我也尝了。就这样了,夫子,家里还有事,今日就先告辞了。”
长宁皮笑ròu不笑地扯了个笑容,拉起一边坐着的平阳,不由分说地出了门。臭夫子,让你耍我,我把二皇姐带走,看你怎么办?对月当空慢慢饮恨去吧,满桌的糕点撑死他。
齐老太愣了愣,瞧着白萱递来的眼神,安心地吁出口气。阿弥陀佛,各方神明,来得大户千金小姐居然是公主,还是如今大夏朝最尊贵的两位公主。两位容貌俊秀的小公子居然是皇子殿下,有一个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嫡出的。
万幸呀,还好她没开这口来乱要人,否则可丑大了。想了想,几步往前恭敬地施礼道:“那老生就送到这了,几位姑娘,小公子,慢走。”
想到秋月偷偷转述的齐老太那份心思,紫鹃努力抑住嘴角的笑意,与秋月、糖元齐身福了福,施礼道:“这厢有礼,告辞。”
马车等在巷口,还未出得胡同,竟然与牵马而行的祁暮清、慕容祺迎头撞了个正面,瞧到恨得牙痒痒的混蛋,长宁瞬间冷了脸,瞧也不瞧一眼,直接仰首走了过去。
瞧到长宁这样,平阳淡瞥了下祁暮清,往侧边让了几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便依样地快步走了过去。经过对方身侧的那瞬间,平阳彻底坦然自若开来。
那恨意早已淬入了骨子里,就等着这一天,阔步仰首擦过,却彼此再无相欠。此生无需再与他有任何jiāo集,没有外人的帮助,她也能做到。女人同样可以顶天而立,日月亦可以同辉。男人做得的事qíng,女人同样可以做得。
她已经迈开了第一步,底下的每一步都会坚定地独自走下去,纵使身死尸骨无存,她也不后悔。慕容祺回来了,堂兄却没有回来,我知道了。放心,我会给一个谁都能够接受的结果结束眼前的一切。
底下,就是我李氏一族重新扬眉吐气时,向那些夺权践踏他们尊严的藩镇门阀宣战,慢慢地逐个击破。
她开始没有这心思,只求亲人一生平安就好,可如今,她发现自己的幸福是要靠努力来争取,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她再也不会是那个李冉儿,她是平阳公主——大夏朝最尊贵的存在。
那些臣民只能高山仰止,遥望於她。她要做的不是争权夺利,而是,如何真正造福天下苍生,让万民之心重新回到她这边来。在实现这目标前,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纵使粉身碎骨,她亦不后悔。父皇,您叹息我是女儿身,可如今,我想告诉您,您想做的事qíng,女儿亦可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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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也败,败也罢,她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回不去了,那只能蒙眼一路走到黑。成则百年功业,败则千古骂名。不管如何,至少她青史留名了。如高密公主所说:万物之首,乃是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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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有心里准备,但长宁毫不掩饰的厌恶多少令慕容祺有点不适应,只感胸口一阵燥热,很是不慡。
扯了扯衣襟,随手挥开折扇胡乱地扇了几把,啪地收了扇子,牵着马快行几步,捣了捣祁暮清,凑身低语道:“瞧见没?这就是女人,翻脸无qíng哟。这样也好,落得个自在,走吧。”
听到这话,祁暮清一反常态,只冷漠地轻瞟了眼一脸促狭揶揄笑的慕容祺,暗里攥紧手里的马缰绳,像甚么事qíng也没发生般继续往前走,面色如常,瞧不出一丝愠怒色,旁人无从揣测他的心思。
讨了个没趣,慕容祺缩了缩脖子,退到后头乖乖跟着。心里不慡地嗷嗷一阵鬼嚎,很是郁闷,他这姑表弟xing子越发地乖戾,难琢磨了。
但……呵呵,有人要倒大霉啰。这次,平阳小妮子可是真的惹怒臭小子了,嘿嘿,他很期待,万分地期待。之前,臭小子虽明面上嘴里说不cha手,但却亲自回来了。相反,世子爷却不回来,同样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撒手不管他父亲庆山王的死活。
若是这两个人都cha手了,那底下的发展会……万分地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作为个置身事外的闲散人,他只管八卦看戏淡定喝茶。
不远处,齐笑煜掩不住激动之qíng,不等人到身前就迎了上来。弓身作了揖,朗声笑道:“延之兄、慕容兄,好久不见,快请进门内堂坐。”
待进得内堂坐定后,瞧着不远处桌上满满当当的各色糕点,慕容祺顿觉腹中饥饿,端起茶盏饮了口,厚颜地腆笑道:“兄弟,我们来得匆忙,可否来点吃的。”
顺着视线望过去,齐笑煜面上微露歉意,连忙扬声招呼道:“六儿,快去厨房取些点心来。对了,热壶好酒上来,我要与延之兄、慕容兄饮上几杯。”
齐老太听到这话,有点坐不住了,起身拍了拍衣袖,咧唇笑道:“等着,我去给你们炒几个下酒菜来。”
“那麻烦伯母了,多谢。”
“瞎客气,自家人说甚么外话。”
随意挥了下手,话未说完,齐老太已快步走了出去,到厨房忙活了。瞧着母亲大剌剌的作派,齐笑煜有些尴尬,掩嘴咳了咳,笑道:“失礼处,请多担待,家母向来如此。”
“无碍,挺好的。实话,我等羡慕齐兄还来不及了。今日能讨得一顿伯母亲手做的饭菜,是我等的福气。”
“既已说是自家兄弟,就无需客气。来,在此,我先敬延之兄、慕容兄一杯。”
再次扫了眼不远处桌上的糕点,慕容祺用扇柄顶住齐笑煜的酒杯,呵呵笑了笑,说道:“不急,听伯母的,等菜齐来,一起。今日上门,在下有些事qíng想与齐兄商量一下。”
“哦,那就书房议事,如何?”
“好,请。”
站起的瞬间,慕容祺顺手从盘子里捞走块芸豆卷,轻咬了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撇唇道:“啧,甜得腻牙,到底是女儿家喜欢吃的玩意。”
虽这么说,还是将这块咬去一口的芸豆卷吃了下去,回身抓起酒壶、酒杯,哥俩好地勾住齐笑煜,搭肩笑道:“走,书房喝酒去。还是喝酒吃ròu来得痛快,哈哈……”
齐笑煜愣了下,突然想起李从让来信抱怨的戍边一年几乎滴酒不沾的日子,顿时了然,扬声笑道:“六儿,去西凤坊打六坛上好的太白酒来,再去福顺斋要得十斤白切ròu,十斤熏羊ròu,今日我要与延之、慕容兄一醉方休。”
“好,不愧是李爷一党。走,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
待酒打来,也不用碗盏,只管抱着酒坛喝了起来,几番轮下来,半坛酒进了肚,齐笑煜已有了几分醉意,举筷胡乱夹食了些菜,倏地抱坛席地而坐,笑道:“兄弟,你等走后,京城一下子空落了不少。也无趣了很多。”
“这话说的,若是世子爷听了,肯定会很得意。只是就算重聚首,昔日的自在怕也难寻了,犹记得清凉山南宁寺我等醉酒话陶潜,何等自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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