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君嫁_蓝风信子【完结+番外】(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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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棋愣了愣,挑了下眉头,本想开口说些甚么,低首思索了片刻,释然地笑开,勾唇道:“看破了,也好。浮萍逝水,冷雨葬花,好一个:闭门chūn尽杨花落。”

  “够了,没事就滚。”

  “也罢,既然是你自己的事qíng。为兄也不好再说甚么,一言忠告:日后莫悔。”

  祁暮清眸光闪烁了下,低首继续临帖,半晌,回道:“峥嵘栋梁,一旦而摧。水月镜像,无心去来。”

  七八回磨难

  一潭死水,了无生趣。

  祁暮清好似又回到过去那个嗜武如痴刻板无趣的少侠,除了吃穿住行,剩下来就是空壳一具。

  碰了一鼻子灰,慕容棋摸了摸鼻尖,自认倒霉。却也不想就此作罢,便回身一屁股坐了下来,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执着茶盏,开始漫无天际地胡拉鬼扯些京城里最近流传的八卦轶闻。直恼得祁暮清蹙起眉头掷出镇纸,才吓得乖乖地闭嘴,脚底抹油似地溜走。

  瞥了眼敞开显得空dàngdàng的房门,祁暮清顿时没了临帖的兴致,颓然放下笔,脱力地跌坐回圈椅,发了会愣,半晌,幽幽地叹出口气。他养伤的这些日子,曾经他以为最亲密挚爱的平阳公主除了几次礼貌xing的探视,剩下来,几乎没有任何jiāo集。

  那一刻,他明白了再也无法回到当初。如今,细细想来,也许他们的相遇相知……乃至温qíng可能都是jīng心策划地一场骗局,也罢,反正他已然决定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希冀了。

  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不如,现下早点看清这一点,将自己险些沦陷的心趁早收回了,静下心,沉住气,将那落空的心思全部用到正途上去。

  昔日温qíng犹韵,历历在目。一晃眼,尚不到一年,此刻却只剩下孤影独人凄凉一片。呵呵,真是可笑的紧。想他祁暮清,一袭青衫执剑行走江湖,那时是何等的潇洒快意。现如今,却被重重绳索绑住了手脚。

  那抹撞进心间的飞仙倩影,一度令他疯狂甚至忘乎所以。尊贵帝女出生的她好似那天上高悬的皎月,他却只是地上匍匐的一粒尘埃。就像慕容棋说的那样:懒蛤蟆想吃天鹅ròu——白日做梦而已。

  底下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天女垂青,帝王恩泽,平步青云,战功赫赫,如花美眷官运亨通,他成为全天下人羡慕眼红的骄子。可惜,帝王的心思向来瞬息万变。昔日的恩宠眷顾,如今的提防打压。可笑,当真的可笑。

  古语有言: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这番话自相矛盾的很,只怕忠孝难以两全,他累了,天上的皎月终只能高高悬挂在天际,倒影在水里的只是个空相,而地上的笨蛤蟆只能碰到水里的倒影。

  既然对方选择了其他,那就不要怪他无qíng了。她珍视自己的宗族至亲,他也同样。既然老天爷注定了他们是相对的立场,那就只能这样了。

  过往的一切皆随风逝去,忘却是最好的疗伤药。祁暮清眸光黯然,轻叹了口气,起身往前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弯腰轻捶了几下犹在隐隐作痛的膝盖骨,怕是好了也得落下病根了。呵呵,小夜叉心里怕真恨不得他去死,否则怎纵容外人如此重伤於他。

  算了,莫再胡思乱想,安心养伤的要紧。现在瞧清了也好,总比被别人啃得渣都不剩时,再看清楚来得好。

  思及此,抑积在心头许久的郁悒总算解开了些,祁暮清慢步踱到软榻边落了坐,从榻案上随手取本书来打发时间。如此悠闲懒散的日子,难得呀。

  那头,屋内憋闷多日的平阳实在按耐不住了,只觉这些日子躺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偏周围的人整日都死死的看着她,轻易不许她出屋子半步。思来想去,只得藉着吃药的工夫,故意发娇纵公主脾气闹着想起身去园子里逛逛散散心。

  几次劝阻无效后,冬梅心软终敌不过,只得捧着药碗柔声诱哄道:“好公主,那你先乖乖吃了药,我们就答应扶你出去走走,可好?”

  瞧到对方像骗奶娃娃似的温柔语气,平阳懵了懵,有点愧疚心虚。却也不愿轻易妥协,思及,牙一咬,抬首佯作怒状厌恶地瞥了眼药碗,嘟嘴轻叱道:“本宫不信,前次怜烟还说吃完那几帖药,就再也没了的。可,到现在还不是每天三碗,本宫现在就要出去,否则再也不吃药。”

  说着,佯怒扭身面朝里摆明了谁都不理,这可急坏了一众。

  冬梅一众愣了愣,束手无策。只得回脸狠瞪怜烟,很是怨怒。

  瞧了眼最近因孕事脾气越来越难缠的公主,怜烟哭笑不得,挑了挑柳眉,抬手示意了下,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敛帕涕泪道:“公主,奴婢该死。甘愿领罚,只求公主莫气坏了身子……”

  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哽咽不已。

  听得这话,平阳再也狠不下心肠,连忙回身焦急地开口解释道:“本宫乖乖喝药便是,你莫再哭了。怜烟,你……”

  得了话,怜烟迅速收去泪水转忧为喜,呵呵笑着谢恩起了身,顺势将药碗递到平阳面前。瞧到这场景,众人无不捂嘴忍笑。

  瞧清了对方脸上的笑意,平阳顿时恼红了脸,半晌,咬牙道:“喝药就喝药,哼!怜烟,你这欠打的妮子,哪里来得这么多鬼心眼。”

  “公主,可是冤枉死奴婢了。喝完了药,奴婢扶你出去走走。”

  “真的?”

  “是真的,这次绝不骗公主。太医说了,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因为公主一旦生育完,坐月子就更轻易下不得地了。现在,倒是可以。”

  闻言,平阳撇了撇嘴,顿觉索然无味。乖乖地接过药,屏息憋气一口喝完。从凡雁奉着的小瓷碟里取了个梅子压口,轻倚回靠枕,询问道:“最近宫里可太平?父皇的身体可安好?二皇嫂那,可妥当了?”

  怜烟无奈地摇了摇头,边帮着掖好被角,边回话道:“一切都好,陛下这几日又开始上朝了,气色比先前好很多。

  太子妃那,就更不必cao心了。哼!那huáng良媛肚子倒是争气,生了个儿子,可惜了,太子一点都不上心。

  呵呵,今个听底下的人回禀说:最近太子殿下不知哪个经捋顺想通了,xing子也变得温和了,如今整日围着太子妃那转悠,片刻都舍不得离开,把小郡主宝贝得跟甚么似的。

  太子妃难过自责未能生得嫡子有愧,太子还劝说她甚么来日方长,总会有的。所以,公主您,还是安心好好休养的要紧。”

  都是好事,平阳却莫名听得一阵心惊ròu跳的,想了想,开口道:“真是这样的?二皇嫂那,当真无碍了?子嗣延续向来是很……唉,却也qiáng求不得的。罢了,改日,你且送些补品去,告诉长宁有空多去陪陪二皇嫂。

  二皇兄那,轻易大意不得。不说其他,总该记得简良娣诞下的是个女孩时,我那没心肝皇兄的反应,何其绝qíng。对他心里所谓的最爱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唉,所以,立刻通知下去:继续加派人手,日夜照顾好太子妃,尤其是小郡主。还有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凡事多思虑一二,行事不能有片刻懈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呃,奴婢考虑不周,请公主责罚。”

  平阳勾了勾唇角,浅笑揶揄道:“罢了,本宫哪敢罚你们!!”

  怜烟臊红了脸,气得直跺足,不满地嘟嚷道:“公主,您扣得这帽子可够大的,压死个人。”

  “哦,那就罚你扶我出去走走。可好?”

  闻言,怜烟愣了愣,公报私仇还如此冠冕堂皇,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敛帕娇笑开来,上前几步,说道:“奴婢遵旨,到底公主棋高一筹。奴婢,心服口服。”

  平阳勾了勾唇角,低首掩去嘴角苦涩的笑意,二皇兄,但愿是她多虑了,万莫做出寒心的事qíng才好。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开口道:“不行,且立刻将小郡主送到母后那去,只管说是我吩咐的,而太子那则说:太后皇后喜欢小郡主就留在宫里养着了。”

  怜烟怔了怔,心里虽疑惑不解却也不多问,只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冬梅,你们好好陪着公主,我去去就回。”

  瞧着怜烟离去的背影,平阳已没了出去散心的念头,只感心力jiāo瘁。挥了挥手,说自己想静静,便打发冬梅她们出去了。

  靠坐着发了会愣,低首抚了抚高隆的肚皮,勾唇笑了笑,小声地喃喃自语道:“璟儿,娘亲对不起你。但你放心,这一世,你不会有事的,会活得好好的。娘亲,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出生,一个慈爱的好父亲。”

  再次怀上璟儿,她一点都不后悔。只恨老天爷不开眼,处处为难於她。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艰辛,二皇兄的糊涂混帐,大皇兄的淡然事外,剩下的弟弟们年纪又尚幼堪不得大任。偏此刻,父皇的病qíng早已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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