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宝还要说话,却惊惶地发现,身边多了个面无表qíng的人,这个人他认得,平日里秦远要杀人放火,都是带着他,他最快的便是刀。
刀……张元宝还待要说话,那人已是捏住他的下巴,抓住了他的舌头,手起刀落,张元宝还未感觉到疼痛,却已经看到地上那条猩红……
他惊恐的抬头看向秦远,秦远却拿着雪白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自个儿的手指,随即将那帕子往他的脸上一扔,yīn恻恻地笑道:“张元宝,你说的够多了。我爹说了,你好歹曾经是他的gān儿子,他饶你一条命,只是这相府,你怕是被资格待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明目张胆地绑了人家的女人回来藏在相府里,害相府平白惹了是非,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想要的太多……”
秦远手一挥,上来个人一个手刀劈了张元宝,张元宝昏去之前,恍惚想起牛头山孙老道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此子或为状元之相……”
当时他心中狂喜,可是如今想来,孙老道分明还有后半句的低声呢喃,他当时隐约听到了,似乎正是:“只可惜,开头美好,结局潦倒……”
开头美好,结局撂倒……张元宝嘴一歪,这一生,再也没能再站起来。
秋娘再见张元宝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那时候天寒地动,她跟着姚氏一同去护国寺为家人祈福,刚下马车时,秋娘便看到在距离护国寺不远的街角处,一群少年人面色cháo红的在逗一个小乞丐。那乞丐头发脏污,低着头匍匐着,好似还少了一条胳膊。
“这些少年人也太欺负人了。”姚氏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道,“好端端的,几个人围攻一个乞丐,真是世风日下!”
身边有伺候的丫鬟翠儿知道那乞丐底下的,忙解释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个乞丐啊,就该这般下场。”
秋娘和姚氏都来了兴趣,翠儿却是瞧着那乞丐,咬牙切齿道;“那个乞丐原是左相收的那个义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左相,被人扔了出来,在这已经要了几天的饭,愣是没要着,不是没人给,而是每回有人给,路边便有人出来拦着不让,就非要让他这般生不死地呆着。”
“左相的义子?”秋娘心里一愣,那丫鬟道:“可不就是他?我的一个小姐妹,便是被他害死的!”
翠儿说着,便提及张元宝初初进京时的事儿。那时他还未进左相府,在城东租了屋子,主人家恰好与翠儿家是街坊。张元宝入住后,却是看中了主人家的姑娘,心心念念了许久都不能得手。后来他得了势,直接掳走了人家家里的姑娘轻薄了一番,那小姐回家后日日落泪,在家人bī问下方才哭哭啼啼的说了,转眼却是跳了井水。当时姑娘家人畏惧张元宝背后的权势,方才不敢揭发他,一口气呕到了现在,直到张元宝失了势,那家人在街上偶然看到了他,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因果报应,谁都逃不过。”姚氏暗暗叹了口气,秋娘只略略又看了那人一眼,正要跟姚氏一同离开,那群围攻张元宝的少年散了开,却见张元宝挣扎地起了身,竟是一瘸一拐地往秋娘的方向奔来。
姚氏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便见张元宝满目通红,全是泥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qíng,眼里却全是杀意,嘴里呜呜咽咽不知道说着什么。
姚氏待看清他的嘴,更是“呀”的一声退出了老远,拉着秋娘道:“他的舌头,他的舌头……”
秋娘定睛一看,张元宝竟是被人割了舌头,纵然是脸都是花的,还有那两条腿,似是被人打伤了,依旧挂着……
她猛然吃了一惊,几个随从见状,连忙将张元宝拉开,张元宝被人制住,却仍是不服,用力挣扎着……
作者有话要说:张元宝:今日杀青,感谢各位观众对元宝的支持,感谢感谢!
路人甲:元宝,领盒饭啦!
路人乙:元宝,吃盒饭啦!
路人丙:元宝,该上路啦~~~
路人丁:又小又短,导演说你观众缘太差,出场就没收视,不给你片酬呀……
从今以后,江湖上传说,张元宝的别名叫——“短小jīng悍”。你们懂得……
☆、50鱼蒙晋江独发
身边的随从眼见着发了疯的张元宝生了无边的力气,只道这是个疯子,忙劝秋娘和姚氏先入护国寺,秋娘前脚刚踏入护国寺,一回头看,便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直奔那些随从而去,竟无丝毫停下的迹象。
秋娘吃了一惊,待要开口惊呼时,那些手脚快的随从早就放开张元宝闪到一旁,而手脚不便利的张元宝,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似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张元宝却被高高撞起,落地,再了无声息……
眨眼之间,一条命没了。待那马车停下,驾车的青衣书童一看在众目睽睽下撞死了人,也慌了,对着马车说了几句话,马车上方才下来个贵气bī人的公子哥儿,也蹙着眉看了一会那个乞丐,反身又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秋娘虽是痛恨张元宝,他死不足惜,可眼睁睁看着他人将他撞死,那人却视人命如糙芥,丝毫不放在心上,那却是另外一件事儿。
一时间,路人纷纷愤恨不平,可那公子哥儿的来历谁也不晓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唯独长安特意选来,跟在秋娘身边保护秋娘的随从吴石面露惊讶之色。待那马车远远跑去,姚氏和秋娘愤愤不平时,劝着二人低声些,又低声对秋娘道:方才那贵公子哥儿,瞧着像是太子……
秋娘吃了一惊,想着方才那人的模样,同长安口中描述的那个腹有才华却不拘泥小节,偶尔吊儿郎当的那个太子确然有些不同。身为一国太子,却视百姓的生命为儿戏,秋娘对这个太子的印象再次往下掉了一掉。
再想到那本册子上所记载的,“人称范子正为人中君子,再世柳下惠。齐太子齐岳即位为新帝后,每月赠一绝色美人与范氏子正,子正皆纳为妾……”当时秋娘什么都没记得,可这句话却是牢牢记在心头。敢qíng范长安上一辈子也是个呆愣木瓜,没什么色心,倒是这个齐岳,存了心要带坏一个纯洁的青年。
秋娘这般一想,越是咬牙切齿。
眼睁睁看着死了个人,秋娘和姚氏都觉得触了霉头,返身上了马车又回了府里。谁知刚回没多久,官府便来人,请了吴石去了一趟衙门。吴石回来禀报,说是太子撞了人,不是跑了,而是让随从去了官府报了案,官府的人哪里敢得罪太子呀,又听太子随从道,太子的马车当日受了惊不受控制,官府只道那个乞丐张元宝本身也是劣迹斑斑,害了不少女子的xing命,官府原就想要惩治他,太子无心之失,却是为民除害了,如此种种,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秋娘这才对太子的印象好了些:总算没有逃逸,而是去自首了。虽预料到最后他不会有事,可至少态度是端正的。
秋娘又问吴石张元宝的尸身如何处理,吴石报说,若是无人认领,大体都是要送到乱葬岗,那处野狗出没,只怕是会尸骨无存。
这真是应验了当日张元宝胡乱许下的那个誓言“断子绝孙,死后尸骨无存”,让人徒生了因果轮回的感叹。
秋娘当夜便将这事告知了长安,长安听完安静了许久,方才恍然拍了下脑袋道:“太子只怕有麻烦……”
秋娘或许对官府的条例不清,可是长安却是清楚的很,大齐例律,若是故意纵马伤人致死者斩,无意纵马伤人者也当杖三百、流三千里,当今圣上一直注重律令,总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挂在嘴边,这会太子在大街上捅了篓子,那些想要拉太子下马的臣子还不得趁势参他一本?
长安一想起这个行事不羁,小事不挂心头的太子,头便有些痛——私下相处时,他是这副模样也就罢了,偏生在众人面前他也不收敛,该如何还如何,遇上这样的主子,怎一个“愁”字了得。
长安这般想着,见秋娘难得对朝中的事儿也起了兴趣,便细细与他说道:“如今的太子齐岳虽是太子,可是皇上对他的行事作风有诸多不满,若不是皇上念着故去的皇后,朝中老臣以我爹为首,又力保太子,只怕皇上老早便要废了太子了。二皇子齐峰在人前却是人品端正,又是皇上如今的宠妃淑妃所出,淑妃的爹便是左相……”
“所以,左相一党都是力挺二皇子齐峰为太子?”秋娘若有所悟道。
长安拿手指一点秋娘的额头,笑道:“我家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我原本就不笨,笨的是你范呆子!”秋娘咧嘴笑道,低下头却想到了旁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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