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吗?先生是不是弄错了?今日是孝成是我送过来的,进课室时,时辰虽不算早,但并没有迟上丝毫,不信的话先生可以找刚刚送我们进来的守门人过来询问。”夏玉华依旧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知先生何以得出迟到一说?”
“我才没工夫去问这问那的,他来的时候,其他所有的人都已经来了,最后一个到难道还不迟吗?”孙先生挥了挥手,不理会夏玉华的话。
听到这样的解释,夏玉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转而皱了皱眉不可思议地说道:“先生可真是高见,迟到不按时间早晚判断,却以最后一个做为标准,实在是闻所末闻。照你这么说,日后不论时辰,只要是每天来得最晚的那一个就算迟到吗?真这样的话,恐怕所有的人都提前一个时辰来,那也总有最后一个进来的吧?先生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怎么竟会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
“你”孙先生被夏玉华的回驳顿时给堵得不知如何回击才好,他气得满脸通红,伸手指着夏玉华,一副恨不得将人给马上赶出去的样子。
夏玉华见状,神qíng愈发的严厉起来,也不等人缓过劲,便再次说道:“先生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吗?我敬你为人师表,尊你一声先生,可是你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做为先生的资格?”
说到这时,她不动声色地侧目朝门外看了看,见果然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除了一些年纪较大些的学生外,还有几个先生模样的成年人也悄然夹杂在那些年轻而稚嫩的脸孔中间。
夏玉华知道其中一人应该是皇家学堂的负责人,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安排,不过一早便想到了,自己在这里与孙先生对抗,一定会惊动院长之类的人,只不过却是没想到来得竟这么快罢了。
因此,见时机已到,她也不再làng费口水,接着说道:“昨日成孝回家后便说日后不再来学堂上学。几经询问这才得知他在学堂里经常被同学欺负、嘲讽说他的母亲是小妾出身,身份低微,不配进这里跟其他人一起学习。那些嘲讽、rǔ骂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所以成孝很是难过。可真正让他最无法接受的并不是同伴的欺rǔ,而是孙先生你对他恶意的侮rǔ与轻贱”
“你别在这里乱说,坏我名声孩子们要上课,请你离开,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别的地方再说”孙先生这才有些急了,因为他也看到了外面围得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若是这些传到院长那里的话,对他肯定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只不过,这会工夫,他似乎并没有时间与心qíng细看,否则的话说不定也应该能够看到自己所担心出现之人其实已经在外头了。
听到这话,夏玉华自然不依,她轻笑一声说道:“为什么要换地方?我所说的每一句都对得起天地良心,经得起任何人的质问。而且我只想替我弟弟讨要一个公道,并不会恶意冤枉任何人。孙先生,你让我离开,是在怕什么吗?”
“谁说我怕了”孙先生连忙抢着说道:“平日里这么多孩子一起,总免不了有些什么矛盾,你弟弟是新来的,又不大喜欢说话,自己不受同伴喜欢还能怪到别人身上吗?况且小孩子说的话可不能全信,他就是不想上学堂,所以才会跟你们瞎编这些理由的”
“到底是谁瞎说,先生心中有数稚子无知,所以同学欺负、嘲讽我弟弟也就罢了,总归是小孩子不懂事,可是先生你呢?”
夏玉华根本不再给那姓孙的出声的机会,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他的先生,不必特别对他好,但应该与其他学生一般一视同仁,再退一步哪怕做不到一视同仁,最少不能够去恶意伤害一个孩子稚嫩的心灵。对一个孩子来说,先生是无比神圣的,亦是除了父母家人以外最应该让他们觉得信任、敬仰的人,可是当你用你那充满刁难、讥讽甚至于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他时,你可曾想过这是何等的可耻?”
“不准胡说、不许胡说,我并没有说过任何那样的话”孙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外头的人已经开始纷纷出声议论,甚至有人朝他指指点点的,这让他陷入了极度难堪之境:“你再这般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又朝着门外的那些人凶巴巴地吼道:“看什么看,赶紧散了,这么有闲工夫,是不是抄书抄少了?”
外头的学生一听,纷纷都吓了一跳,除了几个胆大的依旧在原地不动以外,不少人都选择xing的往后退了几步,但却也并没有马上散掉。
只不过就这么一退的工夫,原本暗自跟在人群中看了好久的几名先生模样的人却是马上清晰的从人群中浮现了出来。
“院……长”孙先生顿时声音都有些哑了,他万万没想到此刻学堂院长竟然就站在外头,看那神qíng似乎已经来了不止一会的工夫了,一时间自然吓得不清。
被称做院长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夏玉华后,朝着孙先生说道:“孙先生,你先别激动,我刚才正好路过,夏家小姐所说的话也大致都听全了。既然有争义,那么遮住闭而不谈岂不是更不清不楚的?倒不如当着众人之面说个清楚,如此也不必僵持不下,反倒是将事qíng越发的闹大了。”
“院长,我……”孙先生见状,心中更是紧张不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当着这眼睛跟明镜似的院长之面,只怕一会他可就真没有任何翻身之地了。
“不必再犹豫了,你放心,如果是她故意冤枉你,我一定会让她还你一个公道。”
院长打断了孙先生yù言又止的话,而后一脸正色的朝夏玉华说道:“夏小姐,在下是皇家学堂的院长,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夏小姐所说之言,现在,还请夏小姐将令弟与孙先生之间的事qíng稍微说详细一些。如果夏小姐所说非虚的话,在下保证亦会还令弟一个公道。”
056妙招完胜
夏玉华不由得欣然一笑,其实,她等的就是眼前这位院长的公然现身,以及这个看上去满身正气的人的刚才所说的这一句话:还其公道其实,来之前,她还是事先做了一点准备的。眼前这名院长叫宋弘文,出身墨香世家,为人耿直清廉,博学多才,是如今翰林院里头难得一见的清流文士。以这人的xing格,是绝对不会做出偏袒护私之事,所以接下来的事却是不必再多费什么力气了。
“宋院长有礼了”夏玉华微微福了福,倒是颇为敬重地先朝宋弘文行了一礼。对于这种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她向来都不会有半丝的傲慢与无礼:“因为令弟之事而惊扰到宋院长,实在抱歉,如今宋院长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愿意主持公道,玉华感激不尽。”
宋弘文见夏玉华跟自己说话有礼有度,与先前同孙先生理论时的犀利和一针见血相比,平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这应该是一个极有自己的主见以及个xing的女子,同时亦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倒是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夏小姐不必如多礼,令弟是我学堂的生员,我身为院长,本就对学生之事要尽到应有的责任,这都是应该做的,还请夏小姐直言相告,宋某必定认真核实,还事qíng一个真相。”
宋弘文说完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先生,却见此刻孙先生早就已经面色苍白,神qíng极其慌乱,一时间心中更是有了些底。
对于这个由翰林院那边除名,而后通过关系进到学院来的孙先生,宋弘文本来就有些不太喜欢。在他看来,学识固然重要,但更可贵的却是人品,特别是在学堂里担任先生这样教书育人的职务,更是得如此。其身都不正,又如何能教出好的学生来?
反观这夏玉华,年纪轻轻一身正气不说,还胆识过人,机敏沉稳,这样的人再怎么样品xing也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所以在他看来是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学堂来胡闹。更何况,从头到尾,他也亲眼看到这夏玉华一直只是在说理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来。反倒是孙先生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所以,一旦证实孙先生的确有恶意rǔ骂、轻贱、打压学生等行为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不了了之,或许借着这个机会将这种根本就没有师德的人赶出学院对于学生来说才是一件真正的好事。
这边宋弘文心中暗自盘算着,那边夏玉华却已是从容不迫的朝着众人说道:“刚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而其他的我也不想说太多,只来说说昨日一件。日子近些,先生也好还是其他知qíng的人也罢,总归是没这么快忘记的。
说着,夏玉华朝中间走了几步,而后微微一笑,一反先前的正色与严厉,朝着课室里头各个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孩子们说道:“各位同学,正好今日院长也在,姐姐现在有几个小问题想考考你们,你们想不想让院长知道这个班上最聪明、最诚实的孩子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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