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欢笙惊得啊了一声,一边求饶说“八福晋开恩,她不是故意的”,一边想去拉云烟的手,却被那郭络罗氏看到喝止。
“你是存心让我摔倒么?连个鞋子都不会提,你是靠什么做奴才?就你这容貌出身的下贱奴才,连我府里的老鼠也比你高贵!”她语气尖利刻薄,羞rǔ鄙视溢于言表。
说罢起脚就提脚重重踩下去,那架势足可废掉她手指。云烟感到手面上的动势,极为迅速的在瞬间抽回手来,好歹保住疼痛钻心的四指。
郭络罗氏脚下的旗鞋为显窈窕生姿,花盆底很高,落脚不及,由于触底过猛却没踩到一下踩空踉跄的往后就要摔去,她身边的丫头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忙在千钧一发时候拉扶住她站稳,惊得心惊ròu跳。
她甫一站稳,便羞恼的气红了脸。指着跪在地上的云烟就叫:
“掌嘴,绿茵去狠狠掌她的嘴!”
欢笙瞪大眼,一下挡在云烟身前,跪地求饶。
“八福晋开恩,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不是我们府里的人,是四爷府上的,今日过节,为此事若闹得主子您不开心不值得啊,福晋。”
郭络罗氏一听反笑,漂亮的眉目里有一种傲慢的讥讽。
“是谁府里的都是奴才,我是皇子福晋。今日教训一个下贱的奴才倒能不开心?你当你们是什么东西!绿茵,你上去,我倒看看谁再敢拦!拦了一起打!”
云烟至此怎么能不知道这八福晋是为何而来,她再从不招惹人,也同样要任人宰割。还能有泪水吗?怕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这世间啊,哪里有天理呢。可笑之极。
眼见怕欢笙一起吃亏,万一牵扯又会被罚。她慌忙推开她,头发已经被来人揪住。
欢笙被云烟用力的推了个踉跄,眼见八福晋和丫头已经上去。忙不迭的只能慌忙跑开去,一心想着去找人来。
绿茵见欢笙撞撞跌跌的跑出去,忙道:“主子,那丫头莫非胆大道叫人来?这……爷若是知道了……”
郭络罗氏好qiáng的哼了一声:“由她去,我倒不信,她叫了谁来,能不许我惩治这个故意推我摔跤的贱奴?!人来了正好,我倒问问她主子是不是要杖毙!”
云烟头发被绿茵死死抓着,头皮生疼。叫不得欢笙,见她跑出去。
八福晋说的没错,依稀记得她是显赫的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又是皇子贝勒嫡福晋。她被她堵在这里,不要说找理由,就是没理由的打她,又能如何?说到底,她不过就是只yīn沟里的老鼠,她们脚下的蝼蚁。随意死一个,也是无所谓的。就算她当真是四府不入流的滕妾又能如何。
心理一阵阵的疼,又怕她叫人来,又想她叫人来。
若是叫了胤禛过来,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奴才之事在这样皇子宴席时翻脸。
胤禛救她,是冲动,那是得不偿失;胤禛不救她,是明智,却也是冷静的残酷。两个选择都是错,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不痛苦。
一边是幽冥深海,一边是万丈悬崖。却由不得她来选。
凌厉的掌风已经扇下来,啪的一声甚为清脆。半边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的肿起来,被她指甲尾段划过的地方也渗出明显的血丝。
欢笙慌慌忙忙跑进前厅里差点撞到小川子,小川子见她形容散乱,忙问她怎么了,推她到门角。她往里望去,已经有零零散散几个皇子和福晋在座着说话,忙附耳对小川子说了。小川子一听也抽了口气说,你且别慌,我去悄悄跟爷说。
小川子毫不起眼的躬身走到胤祥身边,状似平常的附耳向胤祥说话。胤祥一听,搁在膝上的手却紧紧一握骨节有些泛白,几乎只停顿了一秒便面色自若的微笑着站起来说去下后面。
128、风波聚首
八贝勒胤禩的突然到府是胤祥和胤禛没有预料到的,当他们离开怡心斋一起来到前厅没一会,却听到了八贝勒胤禩带着嫡福晋郭络罗氏进门的消息。
胤禛心思一沉,便低声叫小顺子立刻往前门去接云烟和欢笙,务必把云烟接上马车,多让几个侍卫送回去。
刚要封王的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祐也来了,几位皇子坐于前厅喝茶,寥廖谈些闲话,也算谈笑风生。
胤禛与胤禩在上次事件后,极少碰过两次面,两人皆表现自如,谈笑间毫无异常。胤祥起身后,两人皆是多看了一眼。
胤祥从前厅起身出来后,看到满面苍白的欢笙。他只微微一侧头似乎偏向厅里的位置,复又马上转过来道:“小川子留在前厅看着,欢笙带我去”
欢笙也愣了一下,脱口道:“四……好!”
欢笙支撑着有些虚软的腿几乎是飞跑,胤祥跟在她身后健步如飞,已经顾不上膝盖间的疼痛。
那儿离前厅很近,不过是过个花园的园门,此时却显得那么远。当欢笙边跑边指着园门的时候,胤祥已经冲过去。
云烟的一头长发被扯撒了抓在一个丫头手里,清淡的面颊上,触目的苍白和红肿的刺眼,鲜明的五指印,还有指甲刮伤的痕迹,而那丫头的巴掌仍然在往她脸上落。
郭络罗氏高贵婀娜的站在一边看,满目上露出隐隐畅快之感。
她们还没抬头看到怎么回事,一个身影已经飞奔过来——
丫头绿茵落下的手被胤祥牢牢抓住,啊的叫了一声,却在叫到一半时看到胤祥的脸,惊得马上松手跪下去。“十三爷……吉祥”
云烟头发被放,láng狈的披散着跪坐在地上。心中一阵翻涌,还好,还好来的不是胤禛。否则,两种结局,都让她qíng何以堪。
郭络罗氏一看来的是胤祥,自持微笑的开口:“十三弟怎么不在前厅却来了这里?”
胤祥qiáng忍着怒气,平淡的点点头。“弟弟正是要请八嫂回前厅,又来了几位兄弟福晋,在问八嫂去了哪里。”
郭络罗氏看到胤祥的态度,美丽的脸上一阵笑意,用手间罗帕掩了掩口:
“有劳十三弟了,我不过教训个连提鞋都不会的奴才而已,我就回去了。绿茵,你刚刚掌嘴掌完了吗?一共二十,你还差多少。”
绿茵因为胤祥没有叫起,也只能跪着。原本未曾说数目,现在一听郭络罗氏说起数目便明白了意思,道:“回主子,未曾,还有一半。”
郭络罗氏一挑眉:“你还愣着做什么?让我和你十三爷等吗?”
绿茵忙应声称是,就准备起身去抓云烟头发。
胤祥的怒气再压制不住了,他沉声对郭络罗氏道:
“这是我府上,今日也是兄弟聚会。这又是四哥府上的人,劝八嫂还是息事宁人为好,就是为了八哥在兄弟间和睦也该自持些。”
郭络罗氏一听,美丽的脸孔迅速气得通红,反讽道:
“十三弟这话我倒不明白,四哥府上的奴才就不是奴才?我教训个故意让我摔跤的奴才却是这么了不得的事qíng?若不是看是你府上聚会,可不会只是这几个巴掌!”
她握着罗帕的纤纤玉手攥的死紧,凌厉的看向不敢上前的丫头绿茵:“你耳朵聋了吗”
绿茵闻言忙向前两步想伸手,却看见胤祥的神qíng,吓得腿一软歪在地上哎呦一声。
郭络罗氏见胤祥竟然分毫不让,自己丫头又如此láng狈。她看着地上的云烟更是恼怒至极,竟让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没脸。
其实平日里,郭络罗氏的容貌美丽,xing格慡利,虽不如四福晋纳拉氏端庄大方,但也是举止高贵。但此刻,恶从胆边升,平日里什么高贵的气质风度也抛之脑后了。
她攥着帕子直接上前,竟然上去一把抓起云烟的头发,抬手要打下去——
胤祥已经迅速的去挡她手臂,另一面的脚步声也飞奔而来。
“你够了!”
一声温醇沉怒的低喝传来,人也飞速的跨过园门从后方将郭络罗氏的手腕牢牢攥在半空中。
“爷……”地上的绿茵看到胤禩,脸色白的吓人。
胤禩紧紧攥着郭络罗氏的手臂,目光触及那个单薄láng狈的跪坐在地上、一头凌乱散发、脸上红肿五指痕jiāo错的云烟,脸色已经沉得吓人。
谁能想到再见面竟然会是此qíng此景,上一次,他也是在疯狂中将她伤的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如今……
“你现在立刻回府去!”胤禩沉声道,直接将她的手腕拽下来,只说了一句话。
他看向歪倒在地上的绿茵,状似轻柔道:“绿茵,还不伺候你主子回府”
绿茵像见了鬼一样的忙连滚带爬起来,去扶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死死的咬着嘴唇看着胤禩yīn沉的侧脸说不出话,胸脯一阵阵的喘气,美丽高傲的脸孔上青一阵白一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是背脊僵直的被扶着扭头走了,脸也不抬的与一个人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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