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牵着打扮隆重的小弘晖,踩着雪小心跟在一身尊贵的胤禛和纳拉氏身后,恭谨的低着头。
乾清宫的宴会厅里已是熠熠生辉,皇子皇孙王公贵族云集年夜宴中,这是全大清朝最尊贵的一群人。云烟从前在十阿哥胤誐的婚礼上也见过大部分的皇子福晋,而今日见他们一齐,打扮的又更是隆重。各位年轻的皇子福晋身边几乎都带有小阿哥小格格,真是好一派龙子凤孙的祥和场面。
小顺子带着云烟退到下人站立区去候着,皇子们按着序齿上去给康熙见礼。很快到了四贝勒胤禛领着纳拉氏和弘晖上去给康熙见礼,康熙和蔼的给三个人派了小荷包,还拍了拍弘晖的小脑袋。
虽然只是站在乾清宫下人区里,对于云烟这样一个这样从宁古塔赦回的奴才已经很是奇迹,她在人群中远远看到胤禛一身团龙的冬服领着福晋纳拉氏和弘晖的样子,仿佛在两个时空。
弹指间,就是五个年头。云烟从十一二岁入府,到了此时虽然身量纤弱眉目清淡,却也是有亭亭少女的模样,已经十六七岁了。
四十三年的初chūn就迎来四府的又一喜讯——
侧福晋李氏在二月生产,诞下一位小阿哥,胤禛取名“弘时”,这是胤禛的第三个儿子。
到了此时,李氏已经为四贝勒胤禛生下三子一女,除第一个小阿哥弘昐在三十八年初三岁时夭折外,现膝下也有二子一女。世人也由此皆知侧福晋李氏最得四贝勒胤禛的宠爱。
满月酒时,又是一场欢笑。几位皇子也携了福晋前来祝贺。欢笙伺候着十三阿哥胤祥和侧福晋瓜尔佳氏前来,见到云烟自是一阵亲热。云烟见她越发出挑的清丽可人的样子,不禁面露微笑,在内心默默希望她能日后嫁得一桩好姻缘,永远这样开心美丽下去。
这个chūn季很平静,国事有序,家事安稳。
八岁的小世子弘晖已是对诗词颇有见地,一笔字迹写的颇有胤禛的气韵,很得胤禛的喜爱。纵然弘昀弘时二子也不能与他相较。而弘晖近日似是染了些chūn寒在府内调养,云烟常在胤禛上朝后去弘晖的小书房照看陪伴,弘晖的qíng况日渐好转,还常嘻嘻笑笑的拉着云烟教她几个满语词汇,云烟也才放心下来。
行将入夏时,胤禛一日下朝时jiāo代云烟收整行装准备再次跟随康熙去巡幸塞外。云烟微愣,时隔几年,原来要再次踏上科尔沁那片弥漫了马头琴声的糙原,那里的熊咆和láng嚎仿佛一下又回到耳边。
胤禛静静的看着云烟开口:“再不许离开我半步”
云烟回过神,看着胤禛的样子,忙低下头默默点了点。
这次随扈的皇子不少,大阿哥直郡王胤褆、太子胤礽、四贝勒胤禛、八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都在随行之列。
临走前,云烟还做了弘晖爱喝的雏jú绿豆汤送去给他。小弘晖娇憨的撒娇说,云烟要早点回来,弘晖会想你的。云烟摸摸他的小辫子说云烟也会想你的。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出城时云烟缩在胤禛的马车内,仿佛有些昨日重现之感。
胤禛骑着棕色的高头骏马追云,与骑着黑色骏马逐月的胤禩并行着。岁月虽然无痕,但在他们身上却沉淀下了更多的魅力。二人身上的气息,比起几年前更是沉稳更多。
胤禛在马车上时,云烟照常给他换了单衣,在一边打扇。时间一久,胤禛有时便抬眼说不热。云烟停下,见他额间汗珠又渗出,不由得抿唇又用帕子轻轻擦了,继续打扇。
胤祥常过来边下棋边说话,俊朗的面目越发有男子汉的样子。胤禩偶尔也会出现。一路行程,云烟与胤禩打照面的时候,总是恭恭敬敬的行礼,沉默不语的跟在胤禛身后。相安无事。
一路颠簸已经习惯,行至喜峰口北上往熟悉的科尔沁而去时,胤禛却在住宫接到了一封加急家书。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qíng,无法言传,哪怕任由火星烧焦心灵的边缘,也不能让它溅到爱人的发梢。
bào风雨,终于来了么?
用了十个小时码了两千字的澜澜哭着飞过……~~~~(>_<)~~~~
67紧紧相拥
家书来自嫡福晋纳拉氏亲笔,内容简短,最触目惊心的几个字便是——弘晖病重!
胤禛的脸色几乎立刻沉了下来。多年相伴以来,云烟对于胤禛细微的表qíng最为熟悉,看到他的神qíng不由得心中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紧紧盯着他的面目。
胤禛略作沉默,便叠起信封jiāo予云烟收好。他抬头看向满眼盛满担忧的云烟,果断的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弘晖病重,收拾两件衣衫,等我面圣回来连夜就走!”
云烟一听几乎睁大了双眼,心中一痛,全是慌乱!明明走前,小娃娃已经是恢复无恙的样子!他还笑嘻嘻的眨着大眼睛撒娇说让她早些回去,会想她。他的神态,他的话语都还在眼前。云烟的脑子里嗡嗡的响,连心跳声都咚咚咚的回dàng。
胤禛的关门声一下惊醒了云烟,她顾不得细想便跑去行囊里拿了两件胤禛的衣衫出来包好。没有一会,只听外室已然有马嘶声,胤禛已经回来挑了两名侍卫准备骑马先行,安排另外两名侍卫和小顺子小魏子一起乘马车带行李在后。
云烟将简易轻便的行囊打好,不过是两件衣衫和一些水与gān粮。胤禛推门进来,云烟快步跑上去。胤禛yù接过行囊快步出去。云烟咬着唇,心中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回京城去,可在此时此刻,真是cha翅难飞。她拽着行囊仿佛像最后一棵救命稻糙一样不敢撒手,指节几乎泛白。
“四爷,奴才也会骑马!”
胤禛走至马前回头看她,云烟已然屈膝跪下在身前,夜色中火把映照下的小小脸上都是苍白和惊痛,眼眸里都是恳求和坚决。
“我没有说不带你”胤禛神qíng淡淡的弯腰把云烟拉起,“但你不能单独骑马”
云烟愣住,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腾空抱起送上马鞍去——
云烟再次坐上追云的背,微颤的双手抓紧身前马鞍,追云呼呼的打了个响鼻似乎在打招呼。胤禛将简易行囊栓好在马鞍下,踏了马镫就翻身坐上云烟的后方,动作利落而漂亮。他伸手环过云烟拉了马缰,云烟小小的身子就被他罩在怀中,“坐稳”
他向身后的侍卫抬了抬左手,双腿一夹马腹,追云就立刻抬了蹄子冲出去,身后侍卫的马匹也跟上奔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三匹骏马在黑夜中疾驰,一名侍卫点着火把骑马在前面开路,另一名侍卫也点着火把骑马跟在后方。追云仿佛能感到马背上两人的归心似箭,脚力更是异常的迅猛。
云烟坐在胤禛身前紧紧抓着马鞍,任凭这飞速的狂奔,几乎被迎面急速的风力紧紧的压倚在胤禛怀中。夜路崎岖,不常骑马的人几乎都会胸cháo翻涌,更不用说她一个弱质女子。她紧紧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怕拖累了胤禛的速度。
好在追云骑行的素质实在很好,胤禛拉缰绳的双手又环在云烟腰边,把她几乎整个罩住,纵然这样的速度遇到崎岖夜路也不至于颠簸太甚,不会让她落马。
不知跑了多久,夜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一样没有尽头。云烟扶着马鞍的手几乎脱力的身子一个踉跄,胤禛忙单手持缰,腾出左手来环住她的腰间将她扶正,按在胸前。
“侧过来,环着我。”
云烟乏力的咬唇摇头。“四爷,奴才可以的,不用管奴才。”忙又去抓紧马鞍,全力的稳住身子。
追逐着地平线的朝阳,铁蹄生生踏破了黑夜的包围。
云烟看着天边的破晓心中涌动,几乎像看到离小弘晖更近一步的希望。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
白天时行至遵化驿站,胤禛抱云烟下马,让侍卫牵了三匹马去吃糙饮水,自己也喝水填了些饭食。云烟只喝了点清水,胃却难以接受东西。
胤禛看着云烟苍白的脸色,取了随身荷包,取了一片放入口中,又取了一片捏起云烟下颌,塞进去。“含着”
云烟一惊,入口却感到浓浓的参味,原来是参片。
胤禛微微拢了拢眉峰,“歇息一会还要继续赶路,你还好么?”
云烟忙抬头睁大眼睛,像一只生怕被遗弃的小动物,声音里带了些惊恐的颤抖。
“四爷,奴才真的可以的,绝对不会拖累四爷!”
胤禛见云烟的样子,不由得闭眼点点头。“我从未说过要丢下你”
待马匹皆已饮水吃饱回来,四人歇息一会便起身上马继续赶路。胤禛这次将云烟抱上侧坐,让她环住自己的腰身,这样会省力许多。
云烟倚在胤禛胸前,紧紧的拉着他身后的衣衫,已经顾不上平日对他肢体的躲闪,云烟的全心只希望追云能更快些再快些。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坚如磐石,纵然在这小小的马背上,也能让云烟此时惊痛失措的心能紧紧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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