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到胤禛身侧的胤祥看过来。云烟福身下去,“恭喜十三爷!”
胤祥点点头,微微的笑,眉目里有种隽永的东西。
中午的时候,留在十三府里吃饭。席间都是欢声笑语。
胤禛和胤祥喝了些酒,两人都有些微醺。胤禛一喝了酒,脸颊就有些微红,墨黑的眼眸里都是雾蒙蒙的,眨眼间像一波一波的涟漪。
门外小川子突然请安进来,有些急报:“十三爷,四府来人有消息报四爷。”
胤禛听到,转身向小川子道:“说”
小川子忙道:“高管家差人来报四爷府中宋格格半柱香前开始生产”
胤禛略一沉吟便转脸向纳拉氏道:“你先出去问下qíng况,我与十三弟说几句就走。”
纳拉氏恭顺的应道,向胤祥和兆佳氏道别,带着冬梅先一步出去。
胤禛与胤祥又说了几句话,胤祥说四哥府里子嗣要紧,和兆佳氏两人又提前恭喜。胤禛便起身告辞了。
出来时纳拉氏与胤禛说了几句qíng况,大意是宋氏产期有些提前,身子怕是不太好。胤禛嗯了一声,便说回吧。
胤禛纳拉氏回到四府时,听报说宋氏那还在生产。胤禛侧脸看到云烟,迟疑的顿了顿似是想开口。纳拉氏开口问爷是否要过去了,胤禛转过头唔了一声,就一起去了东北边宋氏的小院子。
云烟很少踏足后院,宋氏这里更是没有来过。经过东北院时,还遇到了另外一个小院里的两位年轻的格格,就是四十三年弘晖走后康熙赐进来的两位。
以前在家宴上,家属众多,她们资历最浅又在最末。这也是云烟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清她们的容貌,一个秀丽白皙的鹅蛋脸,弯月眉。另一个白里透红的圆脸,杏仁眼。两位都是姿色甚好,不可不谓秀色可餐。
她们二人,突然见到胤禛往这边院子里来,甚为惶恐恭顺的福身给他和纳拉氏请安。胤禛只说起吧,便从面前走过去,一齐进了旁边宋氏的小院。
一进小院,云烟便闻到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胤禛刚跨到前厅,就听后面有丫鬟来报:“贺喜四爷,生了一位小格格!”
四府子息单薄,自弘晖离开,只剩侧福晋李氏膝下两子一女。这两三年,虽进了新人,但胤禛公务繁忙,后院仍是没什么消息。宋氏也是府里给胤禛侍寝多年的老人了,年纪也不小了。此次这个孩子虽是格格,也算是非常难得。
有嬷嬷将洗好包好的小格格用棉被抱出来,纳拉氏先看了,抱到胤禛面前给他看。小小的眉目眼睛还没张开,好小的一点点。胤禛看了点头说给全院里的下人打赏,又让纳拉氏安排其他东西给宋氏送来。后面嬷嬷来报说已经收拾妥当,胤禛又起身进了厢房去看刚生产完的宋氏。
宋氏躺在chuáng上,头上戴着头带,看到胤禛进来就激动的抬起了上身,眼睛红红的,一张秀丽的脸上都是幸福。
“爷!”
胤禛过去拍了拍她的手,坐下。又温和的说了几句话,酒后的嗓音有点微哑的好听。
这两三年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温和的口吻。
一旁的丫头把小格格抱过来放入宋氏怀里,宋氏百般娇柔的抱着给胤禛看,想博得他的怜爱,说她那么像胤禛的眉目。
云烟默默立在房门口随侍,远远看到这副娇子美妾合家欢乐的场景跃入眼帘,眼睫颤了颤缓缓低下头。浅淡的神qíng,有些飘渺。
一个小丫头捧着参汤进来,许是有些烫,所以她走的很快,急急的撞到其他丫头,汤汁一下溅出来撒到云烟身上。小丫头吓了一跳,忙惶恐的连说对不起。云烟说没事。
胤禛转过身来,看到云烟侧脸上浅淡飘渺的神qíng突然心间一扎。云烟触到他的眼神马上低了头,看到自己袖子上被溅到的参汤已经氤下去,一片浅褐色的痕迹。
胤禛转过脸起身让宋氏好好养着,便抬脚出了门。门口很多人来来往往,四府里的确太久没有喜事了。纳拉氏带了下人捧着东西,一路往这边来。见了胤禛,端庄的行了礼过去。
没走多远,正走到曲桥,小顺子迎面跑过来给胤禛请安贺喜,接着说侧福晋那边说是小阿哥弘时身子不慡,可能染了风寒,请爷能否快过去看看。
胤禛听了有些儊眉,说知道了。他顿了下,转身看向云烟道,“我一会回去。”
云烟低眉恭敬的说是,便福身后一个人上了曲桥回了四宜堂。
回到四宜堂里,云烟轻轻关上门,搓了搓自己有些冰的双手,感到袖子上湿的那块沁到肌肤上的冷,浑身都冷。
进了小间合上门,开始解衣衫把湿衣服换下来。外衣脱掉后,云烟摸了摸中衣的袖子好像也有点湿气,便只好一起都换了。一拉开中衣衣襟,锁骨下方肚兜边缘上的疤痕便露出来,虽然难看,看久了也便习惯,自己不嫌弃自己就好。
这个冬日里,云烟的伤复原的不错。结痂渐渐脱落,粉色的疤痕露出来。前几天大夫还曾惋惜的告知说,云烟身上这种穿透xing剑伤疤痕最是难去,就算涂抹去疤药膏也要经年累月后才会减淡。云烟只是笑笑也不甚在意。平凡女子哪里能比浑身剔透的金枝玉叶,命能捡回来已经知足。何况,云烟本身从小在宁古塔流放做苦力,回京后做粗使丫头。也就是旧伤新伤jiāo加,到如今更是个支离破碎的身子。
一日胤禛下朝后回来jiāo给云烟一个玲珑翠绿小瓶,说是对肌伤复原有益处,叮嘱她每日涂抹。云烟低头看了瓶身文字,原是太医院秘制的舒痕膏,默默点头低声谢恩。
在这个时代里,带疤痕之人都是瑕疵之人,如果脸上有疤痕更是是不祥之人。皇家里又更是讲究的,他们都是从头到脚,发肤尊贵的人。连皇家选秀女,身上但凡有点伤痕,都是要落选的。天潢贵胄原不是常人能比,更不是云烟能比了。
正拿了gān净中衣要换,突然听见外室门外响动,脚步极快的踏进来。云烟慌忙把中衣套上身子开始扣,就听胤禛已经走进来唤:
“云烟……”微醺的声音里有些焦急。
云烟越急越扣不好,只好应了一声,不知胤禛怎么可能回来如此快。转脸不过五分钟,简直匪夷所思。
胤禛听到她声音,便朝她小间门走来,看着她合上的门。
他高大的身影隐隐印在小门的格挡纱上。
“云烟,为什么关门。”微哑的声音里混着酒意。
“……”云烟刚想开口说又闭了嘴,怕胤禛听到又是麻烦。
胤禛已经开始敲门,吓得云烟顾不得扣整中衣,忙拉了chuáng上原本的外衣套上。边套边去门边抵上,生怕他一着急把门推开。
“四爷,有急事吗?”
门外却只答:“开门,云烟。”
云烟靠着门慌忙扣好外衣的纽扣,拉开门的指尖还有些抖。
“四爷……”
胤禛一下跨进来把云烟揽入怀里,他硬挺的侧脸贴上她的额头,抬手去扶她的面颊。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心痛。
“云烟……”
云烟被他的动作惊吓到,直觉的就抬手推他的胸膛。
胤禛一想到她身上的伤,只能无奈的松开些距离怕伤到她。
开口却说:“别动,小心伤口疼。”他微哑的气息里,深沉而诱人。
云烟摇摇头,有些无奈的没有说话。
胤禛的目光触到她微微露出的脖颈及有些凌乱的衣衫,气息有些不稳。
“你刚刚是在擦舒痕膏……”
云烟愣了愣,反应过来内心一窘更推开他,只想进屋整好衣服。他却不放的搂住她腰肢,没有系好中衣的衣领更有些露出来,颈间肚兜的大红色吊绳有些若隐若现。
云烟挣不开的急了,嗓音哑得有些带了哭音:“四爷……”
胤禛看着云烟的小脸,无奈的放软了声音,“我只是想问你,这膏管不管用。”
云烟咬着唇,扳开他手掌,终于推他出去,给他的回答是——把门合上。
正文不许离开我
不许离开我
自从胤禛进了户部办理清帐公务,越发现问题千头万绪,吏治腐败,亏空巨大。而这亏空还多是各级官员欠银,甚至各位皇亲国戚也有参与,可谓盘根错节,动摇国本。而前去huáng河赈灾筹款一行更是看遍民生疾苦,江南富豪仕qiáng们与百姓之间的天差地别生活。
这一切的局面让他更加沉默,代替的是日以继夜的忙碌,在他雷厉风行的努力下,清帐返还工作进展不错,而这件差事显然必定是件不够讨好甚至各处树敌的。
云烟虽对胤禛的公务从不多问,但且看四宜堂里日益增多的访客也能感知到qíng况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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