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收拾好了放进了库房,摸了摸用鸭绒做的被子笑着道:“这个东西女儿是知道的,最是保暖,又极轻,比棉花暖和多了。”
赫舍哩见她喜欢便道:“你即喜欢额娘便给你多找几件送过来。”
殊兰笑着道:“哪能让额娘总是送东西进来,旁人要怎么看,只是女子是知道怎么做的。”
赫舍哩又叮嘱她不能劳累。
赫舍哩不但给殊兰带了不少东西,福晋,李氏还有几个格格的,大格格,二格格和二阿哥都没有落下,就是各位主子跟前有头脸的丫头嬷嬷都得了好处,一时之间谁不赞赫舍哩一声。
胤禛那里也有不少东西,胤禛拿着个火铜在手里翻看,听得小厮在外面道:“八爷,十爷和八福晋一道来了。”
他将手里的火铜放在桌子上,看一旁坐着品茶的邬思道。
邬思道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八爷惯会做面子上的文章,侧福晋出了事,旁人不知道,上头可是一清二楚,他哪能不来,只是不知十阿哥又是个什么意思?”
胤禛冷笑了一声:“他确实一贯都会做面子上的文章。”
邬思道也不接话,只道:“爷见还是不见?”
胤禛起了身:“自然是要见,我到是想听听,老八能说出什么来。”
他让人将八阿哥和十阿哥迎进了前院的正厅,八福晋自然是被接去了后院。
内里不管恨成什么样子,见了面依旧是一团和气,即便胤禛一直冷着脸,该有的礼数还是一样不错,十阿哥沉默的反常,只八阿哥跟胤禛寒暄,胤禛或接一句,或不接,八阿哥也不在乎。
他温润如玉,言辞恳切,像是一腔真诚都掏了出来,他越是虚假,胤禛就越厌恶他。
好半响,八阿哥才说到了正题:“实在是,唉….实在是没有料到会出那样的事qíng,郭络罗氏不过是进宫多说了几句话,太后就一心要为她做主,也是万嬷嬷那个奴才糊涂,什么话都说,太后这才让小四嫂进宫对峙,没成想话还没问,先是罚跪,到是让四哥受了这样的委屈。”
他说着起身就是一揖:“还忘四哥原谅。”
几句话就把错都推给了一个奴才,怎么也看不出来是致歉的意思,胤禛淡淡的道:“八弟不必如此,坐下说话。”
八阿哥好脾气的笑了笑,也知道这不是几句话的事qíng。
沉默了半响十阿哥道:“不知小四嫂现在身子如何了,八哥特意带了不少药材来赔罪。”
八阿哥讶异,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会这样说话了?
胤禛心里很不舒服,看了看十阿哥,半响才将心里的酸味压下去,开口道:“多谢十弟挂心她,我让人将鄂尔泰的夫人请进了府陪着,劝着她心里放宽一些,只盼着她真能想开。”
十阿哥听着胤禛的话,心不自主的缩了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默了半响只点了点头,就在没了话,只觉得越坐越不是滋味,称自己有事,起身告辞了。
十阿哥一走,正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胤禛看着八阿哥淡淡的道:“天河县是个好地方。”
八阿哥心里猛的一怔,到是神色如常:“这个地方弟弟到是听说过,是苏州地界的。”
胤禛那双漆黑yīn冷的凤眼看着他,让他觉得周身都凉飕飕的,他还是一贯带着笑意,眼里却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沉。
天河县确实有不为人知的事qíng,那地方临着水靠着山风景异常秀丽。
胤禛眼里闪过几点光华转口道:“西林觉罗氏,当年就是在那里养病的。”
八阿哥不知他要说什么,垂了眸又起了身:“小四嫂的事qíng确实是郭络罗氏不对,那个万嬷嬷罪该万死,等弟弟回了府就让人将她送到四哥府上任由四哥处置,郭络罗氏弟弟也会好好教导她。”
胤禛心里冷笑:“你也不必将她送过来,那是八弟妹跟前侍候久了的人,送过来又是一场事故,八弟还是自己看着办才好。”
胤禛话里的嘲讽之意,八阿哥怎么能听不来,但他现在还震惊与胤禛说的那几句话,实在不敢惹怒了他,便改口道:“到是弟弟疏忽了,自当如此。”
正说着苏培盛在外面道:“不知道八福晋说了什么话,赫舍哩夫人晕过去了。”
八阿哥先是尴尬,接着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了疲惫,他只得qiáng打起jīng神又是赔罪:“四哥,弟弟先在这里赔罪了。”
真真是八福晋这颗老鼠屎走到哪里坏在哪里,他请了殊兰的额娘是过来安慰殊兰的,结果到头来出了这样的事qíng,殊兰只怕是气上加气,恰好起了反作用,若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让八福晋进门。
胤禛冷看了八阿哥一眼道:“八弟稍坐一会,我少不得到后院去看看,安抚一下西林觉罗氏。”
八阿哥勉qiáng的笑着应了一声。
听见胤禛到了,陪着八福晋一起来了芳华院的额尔瑾忙迎了出来
,胤禛一面向里走一面道:“怎么回事?”
额尔瑾叹气低声道:“真是八弟妹这一张嘴,说好了是来赔罪的,赫舍哩夫人不过开口多问了几句她便不依了,张口就说起了陈年旧事,竟是些糊涂话,谁听了谁不生气,赫舍哩夫人当时就晕了过去,妾身看着妹妹这会也不大好,真是,就不该带了她过来。”她说着脸上就显出了懊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她自然没心qínggān。
胤禛也没有时间多问,进了屋子见着里面站了一地的丫头,殊兰白着脸披了件衣裳坐在炕上,赫舍哩氏躺着,看着还昏迷着,八福晋站在地上如今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他就退了回去,只在外面叮嘱:“服侍侧福晋躺下,一会太医来了,好好看看,八弟妹来了这么一会了,也当回去了。”
这是丝毫不给八福晋面子,直接赶人。
八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殊兰,抿了抿嘴出了屋子,糙糙的向胤禛和额尔瑾福了府身子,就往外走,额尔瑾又让小丫头带她将人送了出去。
八阿哥没有等到胤禛,到是等到了送客的消息,他送了脸色不好的八福晋上了马车,又安抚了她几句,上了马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茫然了起来,他为了这个女子什么都忍得,她为什么做事从来都不愿多为他想想,可想过这样的事qíng会让他多尴尬多难做?
他自己却早早的就忘了,他所爱的其实一直就是这样的郭络罗氏,只是时日久了才发觉,有爱并不等于日子就能好好的过下去,这样的郭络罗氏从来都不适合做一个福晋。
马车缓缓动了,八福晋闭目靠着车厢坐着,她还想着苏培盛说出送客时八阿哥的神qíng,上马车时他站在一旁看她的眼神,甚至透出了几分淡漠,她没来由的心慌,伸手捧住了心口。他以前说过的,不在乎,不在乎的……
马车在八贝勒府门口停下,八阿哥第一次没有伸手扶着八福晋下马车,第一次没有等八福晋先进了大门,万嬷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她果然挺直了脊背,主子自来争qiáng好胜,若是别的女人遇上了这样的事qíng只怕是会小意温软缠上去,只有主子,只会越加冷硬,只会让事qíng越来越糟…
怜年和吉文服侍着殊兰躺下,看她jīng神实在不好,又让李厨娘熬了一碗燕窝粥劝着她喝了小半碗。
胤禛不好进去,去了外面第一进院子的正厅里坐下,鄂祈乘着众人忙乱悄
悄的溜进去,站在屏风后偷偷的观望,胤禛身上有功夫,一转头就将鄂祈逮个正着。
鄂祈愣了愣又嘿嘿的笑了两声,上前向胤禛行礼:“见过四贝勒。”
迎亲的时候胤禛见过鄂祈,知道他叫了他起来,跟他说话:“怎么躲在屏风后面?”
鄂祈一本正经的道:“听别人说姐夫是个严肃厉害的,我想跟姐夫亲近又害怕姐夫不喜,所以悄悄观望。”
三岁的孩子逻辑清楚,吐字清晰,又因为他跟殊兰相似的样貌,神qíng缓和了很多:“那你说说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鄂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讹传讹,传言不可信。”
胤禛摸了腰上的一个荷包给了他:“读书了?”
“是啊,额娘教我写字了,我会《百家姓》还会《三字经》,下人都说我聪明,可是我不觉得。”
胤禛觉得有意思:“你这么小已经都会了,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聪明?”
鄂祈皱着眉头道:“下人们惯会奉承,为了讨主子喜欢不好的也要说好,他们说的话不能都信,而且不过会背旁人写下来的就聪明,那些写书的就不知道该怎么赞叹了,我虽小,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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