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送去西林觉罗氏的年礼,你看着在重上几分。”
额尔瑾神qíng一暗,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又问:“李妹妹家里的可也要重几分,毕竟还有二阿哥大格格这一层,她如今又有身孕。”
胤禛即便对额尔瑾的感qíng淡淡的,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额尔瑾管理后宅的能力,她办事一贯妥帖,胤禛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钮钴禄捧了jú花茶给胤禛,胤禛吃了一口去,抬头看了一眼钮钴禄,听得额尔瑾笑着道:“她这孩子就是太老实,往日里总在我跟前,也不知道在爷跟前凑个趣献个巧,我不叫她她便不知道上茶,只说,福晋没有吩咐,听听这话说的,妾身到不知道该夸她懂规矩还是夸她老实了。”
钮钴禄也只是羞涩一笑,站在了一边侍候
胤禛又吃了一口才道:“夜里爷就歇在钮钴禄的屋子里。”
额尔瑾心里一涩,还不忘对着钮钴禄道:“可是喜欢傻了?还不快谢恩?”
钮钴禄忙跪下谢恩。
胤禛放了茶碗起了身:“爷去看看李氏。”
额尔瑾和钮钴禄将胤禛送走,钮钴禄进了屋子就给额尔瑾跪下磕头:“福晋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
额尔瑾见她识趣,脸色缓了缓,亲自拉了她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旁的不用我多说,你也当明白。”她确实明白,因为敏兰要嫁给福晋家的二爷,家里都倒向了福晋,她也只能依靠福晋。
额尔瑾压低了声音问她:“那边将话听去了?”
钮钴禄低声保证:“绝对是听去了。”
额尔瑾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李氏挺着大肚子,听得胤禛到了也不敢随意出去,只在门口等着,要行礼,胤禛将她扶起。
他子嗣单薄,如今也只一个儿子,因此确实看重李氏肚子里的孩子,比往常神qíng缓和了很多,李氏会看眼色,又说些小意温柔的话,屋子里虽不是到处笑声,但也透着温馨,李氏看胤禛心qíng确实不错,才试探的道:“妾身听了个事也不知当不当给爷说?”
如今屋子里只放了一个绿萝侍候,到是没有旁人。
她看胤禛脸色还算好又接着道:“实在不过是听来的话,本不当说给爷听,但是妾身觉得这不是件小事,若真是真的,妾身听见又没告诉爷,倘若以后因为这事闹的不开心了,到是妾身的罪过,但若不过是假的妾身说了,到像是故意污蔑人一般,自听了就一直左右为难,不知道讲还是不讲,搅的心里也不安宁。”
她将手里的帕子搅了又搅,小心的去看胤禛。胤禛把玩着手里的根雕,脸上神qíng淡淡的:“即如此,你便说出来给爷听听。”
李氏眼里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为难的道:“若妾身说了,只求爷别当妾身是在故意泼脏水,或是别的什么,因这实在不是小事,若不说妾身心里难安。”
“说吧,爷不怪你。”
李氏低头抿嘴一笑,才期期艾艾的说了起来:“原是前几日,绿萝那丫头去园子里给妾身折梅花,听得假山后面有人低声说话,她当是有人在偷懒,本是想呵斥的,刚走近,却听得有人道‘你以为西侧福晋神气?她不过是钮钴禄府上的一个二等的丫头,还是如今钮钴禄格格身边的。’有人又道‘你胡说吧?’那当先说话的一个人道‘我胡说这些做什么,旁人只以为她在苏州养了十几年的病,却不知道她跟家里失散了,被买进了钮钴禄府当了好几年丫头,才前些年被认回府,这事qíng知道的人多了去’又有人道‘我还是不信’那人哼道‘不信?你爱信不信,她还跟着她们家格格去过我们家,我是亲眼见过的,怎么可能有假。’…妾身听着实在有鼻子有眼,虽然觉得荒谬还是不敢瞒下,爷可以先查查,若是假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的就要想想对策,万不能将这事qíng传出去,否则府上的颜面….”
李氏其实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若不然胤禛如今已经bào怒了,还不是多么责怪李氏,他带着一身冷气起身,沉身问道:“绿萝,这话是你说给你们主子的?”
李氏见胤禛脸色不对,知道胤禛动了气,吓得在不敢说话。
绿萝吓的一个哆嗦跪下磕头:“爷饶命,这话是奴婢说的,以后在不敢了!”
胤禛yīn沉着脸踢了她一脚狠厉的道:“有人污蔑家里的主子你不但不上前阻止还在一旁偷听,这样荒谬的事竟然拿来说给主子,扰了主子的心神,你这样不忠的奴才要来何用?!苏培盛,将她拉出去打四十大板,赶出府去,这样的奴才我们府上用不起!”
李氏早已经软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抱着胤禛的腿哀求:“求爷给妾身留点体面。”
李氏还是不足够了解胤禛,也不足够明白胤禛在殊兰在胤禛心里的地位,更不明白这件事qíng胤禛早早的就已经知道了,也高估了她自己在胤禛心里的地位,没有料到胤禛听到这话首先是震怒,而不是她以为的对殊兰的怀疑。
胤禛本来不怎么怪她,听了她的话到来了气,冷笑道:“爷给你体面?也要你自己给自己体面才成,若让爷听得还有这样的混账话传去,第一个惩治的就是你!”呵斥两边的人道:“还不扶了你们主子起来,无事在不要出院子!”
他边说着自己大步出了屋子,苏培盛抱了他的斗篷快步跟了上去。
绿萝嘴上塞了布,已经拉到院子里打了起来,李氏早哭软在了炕上,却无人敢开口求qíng,一旦胤禛动了脾气,谁也不敢往跟前凑,他的bào躁和冷酷有不少人都领教过。
一直到胤禛出了院子额尔瑾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焦急的道:“这是怎么了?听得院子里乱哄哄的,爷就是在大的脾气,也为二阿哥和李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子嗣果然是最大的,胤禛烦躁的道:“你去看看,让她好生养着,别再生事!”
33
青色的油纸伞像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花,孤独又娇艳,小太监打着伞,苏培盛忙将大氅给胤禛系着,看他面色不虞,也不敢说话只陪着他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不自觉的就走到了芳华院门口,大门是锁着的,隐隐的能听到里头几个丫头们说笑的声音。
胤禛在门口的松树下站了好一会,才低叹了一声往前院走去,人大约都是易变的吧。
额尔瑾带着钮钴禄氏进了品芍院的时候,绿萝还正被打着,已经晕了过去没了声息,早上见时还娇俏的她,破布口袋一般摊在长凳上,跟着的钮钴禄氏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大阿哥死的时候胤禛杖毙下人的qíng形,脸色白了白,快步跟上了额尔瑾。
大格格早忘了哭,攥着武氏的大氅呆呆的站在廊下,见到额尔瑾才哭了出来:“嫡额娘。”
毕竟是在自己跟前养过,额尔瑾拉着她起来将手里的手炉给了她,安抚着她:“不怕,嫡额娘在。”又问看着绿萝被打的太监道:“怎么回事?”
太监忙道:“回福晋的话,爷的意思是打四十大板撵出去,旁的,奴才一概不知。”
额尔瑾也不知李氏是哪里得罪了胤禛,以至于迁怒到了绿萝的身上,也不在问,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了屋子。
屋里到看不出什么,一贯的摆着胤禛往常里赏赐的贵重的东西,全都是一眼能看见的显眼的地方,李氏依在临窗的大炕上还在哭,红罗轻叫了几声不见她有反应,尴尬的看着额尔瑾,自己忙行礼,大格格只好帮着说话:“额娘是吓坏了…”
到底是自己额娘。
额尔瑾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李氏身边坐下,轻拍着她:“怎么好好的就哭成这样了?你身子又重,伤了孩子怎么办?”
李氏忽得坐起来,一双眼红彤彤的,没了往日的温柔也没有往常在她跟前的嚣张,脸上的妆早被泪水花了,樱糙色的旗袍揉得皱巴巴的,看上去很láng狈。
额尔瑾心里先有了笑意,脸上却带着惊诧:“你这是怎么了?爷也就是气不过罚个奴才而已,你何至于这样,照顾好身子要紧,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她一边说着又对红罗道:“先侍候你们主子梳洗,在让人熬一碗参汤,给你们主子喝了好压压惊。”
红罗还没应是,李氏冷笑了一声,她用帕子慢慢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我知道你在看我笑话,说实话,你这人是我见过的最假的,想笑就笑出来,也不怕憋坏了自己,不必装的这么假惺惺的,你要是能好心的替我着想,天上都能下红雨了!”
她的话说的别人心里是怎么想先不说,只大格格急的差点落了泪,颤着嗓音哀求道:“额娘,你这是怎么了?就是心里有气也不能冲着嫡额娘,她也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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