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夕酒就是搁在宫宴上,朕也舍不得多喝几口,今个儿爱卿大婚,朕特意让钱公公从宫中带来的,席爱卿可要喝gān净,莫辜负了朕的一番好意。”
程梓墨话音一落,在座的大臣等宾客差点儿笑出声,皇上这不是故意刁难定远将军么。这朝夕酒取夕醉朝醒之意,还有个别名叫做一杯倒。听闻定远将军席夜枫酒力过人,就算如此,也是经不起这满满一瓶子的朝夕酒。皇上是铁了心要折腾席夜枫,不要他轻易抱得美人归。众人心里偷笑,席夜枫却苦着一张脸瞧了程梓墨两眼,回道:“末将定不辜负皇上好意,这酒末将就收下了。”
程梓墨笑着点点头,“好了,开始大礼罢,朕可不能叫席爱卿等急了。”
此话一落,喜娘才慌忙地扶着新娘子站好了位置。
程梓墨微微朝后一仰,靠在座椅上,周围已是一片沉寂,无人敢言。
“大礼开始。两位新人一拜天地。”程梓墨说得gān脆,连个长调也未拉。
席夜枫侧头看了大红霞帔的女子一眼,和她一起慢慢弯了弯腰,行拜礼。
“二拜高堂。”
忠勇侯和席云氏看向拜向自己的两个新人,满心的欣慰。枫哥儿终于成家了。
“夫妻对拜。”程梓墨话中带笑,瞧着一脸chūn风得意的席夜枫,不由撇了撇嘴,如今倒是心想事成了,可他总觉得这席夜枫事事得意,这次万不能让他很容易地就入了dòng房。适逢他这几日在皇后那里受了气,怎么也要想办法从他这儿找回点儿乐子。
席夜枫握着红绸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看着对面红装围裹的女子,那红色好似变成了一团灼人的火,烧着他所有的感官。见她弯腰,席夜枫嘴角一掀,同她对拜。
“礼成。送入dòng房。”程梓墨话毕又加了句,“掀开盖头看到自个儿的美娇娘后,席爱卿可莫忘了回来敬酒。”
席夜枫脚步微顿,然后拉着红绸子被喜娘领着往新房走。
席府的本亲另坐一桌。桌上一男子望着两位新人的背影,只觉得满目的红色都刺得他睁不开眼,更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堂兄怎么了?今个儿我大哥喜庆日子,你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说话的正乃忠勇侯的嫡次子席岳铭。
席陌凌微愣,他的反应很明显么。忙挤出一抹笑,朝他道:“我怎么可能闷闷不乐,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过是昨日染了风寒,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席岳铭了然,思忖了稍许,乐呵呵道,“不如堂兄先回去罢,大哥敬你的酒我一道喝了便是。”
“……多谢堂弟了。”席陌凌扯了扯嘴角,趁众人未注意的时候悄悄离了席。他一直以为席夜枫要娶鸢姐儿为妾,碍于兄弟关系和自己的尴尬处境,他才没跟他抢,直到几个月前皇上亲自赐了婚,他方明白过来,鸢姐儿做的不是妾,而是他的堂嫂。席陌凌苦笑一声,心里对席夜枫有嫉妒,更多的却是酸涩和折服。他确实不如他,不说别的,只说这件事,自己最多只能给鸢姐儿一个贵妾的名分,而他却能让鸢姐儿风风光光地当了他的正妻。他……还有什么好不甘的。或许他根本算不得多喜欢鸢姐儿,不过是忘不了那一次偶尔的相遇罢了,那就像一次美好的邂逅。她早就忘了,可是他却记得很清楚。他到底是太年轻了,有那么一次悸动,就想牢牢抓住,现在他也在迷惘。他想,这大概是一种短暂的迷恋罢,终究不会长久……
新房内,女子端坐在铺有各种果子的大红chuáng褥上,忍着那咯人的感觉,洛清鸢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
席夜枫就站在她面前,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竟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新郎官,该挑开盖头了。”喜娘笑呵呵端来紫檀木盘子,里面放有用红布包着的秤杆。两位叔母和几个本家的婶娘也在门口凑热闹等着,待新郎官一离开,她们就进屋瞧瞧新娘子。
尤氏脸上笑着,虽然她心里有些膈应,但这毕竟是皇上亲自指的婚。说起来,这鸢姐儿只是她儿媳妇的妹妹,跟她相比,还不得稍逊一筹,一想到这儿,尤氏就觉得十分舒慡。
屋内,席夜枫抿了抿嘴,从木盘子里取出秤杆,然后走近新娘子,慢慢地挑开了盖头。那挑盖头的动作轻柔起来,像是要揭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
密而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微微眯着眼适应了屋中的光亮后,那长睫一抬,晶亮的水眸一下看入他的眼睛。双眼一对上似乎就马上绞在了一起,眼里的柔意或其他慢慢渗入到对方眼里,愈来愈深。
喜娘惊叹了一声,从呆立住的席夜枫手里接过了喜帕和秤杆,笑道:“新郎官和新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席夜枫愣愣地任由喜娘推到桌前,两小杯已经摆在那儿,洛清鸢和他面对面坐着,两人胳膊缠绕,端起酒盏,一俯一仰间合卺酒已经饮尽。
喜娘笑盈盈地在一边道:“新人喝了合卺酒,从此欢欢喜喜,恩爱甜蜜。”
席夜枫还想多看几眼,已经被喜娘吆喝着往外赶,“新郎官该出去应付宾客了,要等待宾客散尽才可入dòng房。”
席夜枫临走前锁着洛清鸢的小脸看了好几眼,将赏银给了喜娘后才大步离开了新房。心里想的是,早些将这群人应付了,好回来抱美娇娘。
新郎官走后,几个长辈便进去了。
看到坐在chuáng上的新娘子,几人好生惊艳了一番。
薛氏回过神后笑道:“难怪枫哥儿迫不及待地要娶鸢姐儿进门呢,瞧瞧这相貌,方才都把我的魂儿勾去了。尤其这眼睛,水灵灵,像装了水似的。”
旁边一婶母也应道:“可不是么,比我那儿媳妇美多了,呵呵,枫哥儿好福气。”
尤氏却在心里哼了一声,跟她那儿媳妇长得差不多,哪有她们说的那般美。
几人调侃了几句,见新娘子只是娇羞地笑了笑,也不再打趣,一一离开了。
洛清鸢确定无人再来,自个儿便对着铜镜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扭了扭脖子,长吁一口气。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洛清鸢忙坐回chuáng上,一看是陪嫁过来的雪梨,不由得身子一软,仰躺着倒在了chuáng榻上,才躺下立马被硌得坐起身来。
雪梨见后,捂嘴笑了笑,“姑娘,这chuáng上的果子还未拂开呢,哪里能躺人。”从手中的铜盆放在木架子上,“姑娘过来净面罢。”
洛清鸢净了面,又换了红亵衣亵裤,顿觉浑身舒展不少。“将军这会儿还在陪宾客饮酒?”洛清鸢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雪梨咯咯笑了两声,“姑娘,听说姑爷可惨了,客人们被下了皇命似的,每个人都给姑爷灌酒,今晚回房后还不知醉成何样呢。”
洛清鸢抿嘴笑了笑,吃了雪梨送来的一小碗莲子粥后,便遣退了雪梨一个人呆着。屋内一片耀眼的红,桌上的龙凤烛刺啦啦地燃着,光晕透着一种柔和的暖意,红色的帘帐子被银钩整齐地勾着,大红的喜chuáng上,另一角摆着叠放整齐的鸳鸯喜被。折腾了一日,洛清鸢很想马上躺在chuáng上睡过去。可是江氏大婚前夕特别qiáng调了一定要等着新郎官回来,伺候着对方睡下才可。虽然席夜枫给她一种可以宠到无边的认知,但是她明白,有时候宠爱不是用来挥霍的,所以她忍着疲惫一直等着,累了就靠着chuáng头歇息稍许。
脑袋一直昏呼呼的,还没等多久,门外就传来守门丫鬟的声音,“姑爷这是怎么了,醉成这样?”
门打开后,两个小厮扶着席夜枫进来,不敢在喜房呆得太久,将新郎官放在近门的长踏后便离开了。
洛清鸢讶异地走上前看他,这家伙完全是不省人事了,正要叫人送点儿热水来,那方才还不省人事的人闭着眼长臂一伸,将俯身看她的女子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
洛清鸢低呼一声,没来得及说话已被他用嘴堵住,唇舌被他缠着胡乱吻了片刻。席夜枫的嘴里一股浓重的酒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嘴里残留的酒给熏得醉了,洛清鸢只觉得自己的头愈发的昏胀。
“你怎么没醉啊?”洛清鸢顶着昏呼呼的脑袋看他,双眼懒懒地眯成了一条fèng,逢里透出两点亮光。
席夜枫恶作剧般朝她脸上哈了几口气,笑道:“鸢儿觉得我醉了么?”
洛清鸢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娇娇的音儿里带了分嫌弃,“你喝的什么,酒味好重。”
席夜枫紧紧将她嵌进自己怀里,一只大掌已经在她腰间流连,声音放得极低,沙哑而魅惑,笑中带了丝得意,“他们想灌倒我,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我直接将皇上赐下的那一小瓶半杯倒一饮而尽,接着当众倒下,这酒的劲道众人也知晓,昏倒的话再正常不过。”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