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顾安然对倒腾书籍的差事,比写帖子上心,高高兴兴地去办了。
顾家兄妹安家的村子,规模不大,可上下怎么也有几十口子人,再加上孙镖头还有十几个镖师!这么多人的饭菜,只顾婉一个人做,肯定做不来,好在孙镖头经验老道,一听说家里要开宴席,就赶紧去兴元请了两个酒楼的厨子,还有帮工。
晌午刚过,孙镖头就带着他手底下的小伙子们给顾婉送了一堆猎物来,一堆野jī,野兔,一只半大的猪仔,十几条六七斤重的鱼,还有两只肥壮的野山羊。
顾婉盘算了一下,再加上些买来的jī鸭鹅之类,也差不多够了,村子里的人经常gān体力活,平日少见荤腥,一到宴席上,还是喜欢吃荤菜,她就指挥着两个厨子和帮工,差不多都弄的ròu食,也并不jīng工细作,量却十分大,加的调料,味道也比较重。
只有其中一道麻辣水煮鱼,顾婉亲自下的厨,色香味俱全的鱼一出锅,两个厨子先就口水直流,借着尝菜的机会,半点儿不怕辣,连汤都给喝了不少。
其中一个在兴元gān了半辈子厨师的老师傅,瞅着顾婉五花八门的调味品,眼睛直冒金光,连连说:“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还是见识浅薄,这红的我认识,是番椒面吧?其它的可真认不出来……看看这糖和盐,这么白,这般细腻,恐怕皇宫里的贡品也就这样了,哎,我还说要把咱们醉颜楼开到大城市去呢,现在看来,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兴元,别多想了。”
顾婉只是笑,并不说这调料是哪里来的,任凭旁人去猜,弄得老厨师还以为他们是王孙贵胄,以后见了他们兄妹,一直是极为客气有礼。
晌午一过,顾家的院子里就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几个媳妇子本还打算帮厨的,结果一来,便发现饭食早就烧好,她们只能帮忙拿来碗筷杯盘,搬来桌椅,除了几位年长的,在大堂里吃,有顾安然和孙镖头作陪,其他的就在院子里摆饭。
村子里的规矩,就是一家摆宴,人人来吃,都喜欢凑热闹,一折腾,酒席差点摆到外面道上去,气氛相当火爆,饭菜飘香,十里可闻,连过路的路人,都忍不住闻香而至,人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多。
两个厨子和帮工手明眼快,一看见哪个菜少了,就赶紧帮忙添饭添菜……没一会儿,几个人就累得满头大汗,实在是村子里的人吃菜速度太快,一海碗红烧ròu一上桌,眨眼的工夫便见了底。
看到气氛这般热烈,顾安然心下高兴,他们兄妹现在孤身在外,郭爷爷也要至少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过来,乡亲之间的关系若是亲密些,将来要是有什么事儿,还有人能帮把手,这个年代,这样的乱世,名门大族可以靠宗族的力量,而他们,这只能指望同村的乡亲了。
女人这边儿,都是在偏院里,别看顾婉人小,可顾家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主位上招待客人。
陈惠在所有的媳妇里面,算是见多识广的,见桌子上随意摆放的茶具,都是十分金贵的物件,吃用的茶果,更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不觉啧啧称奇。
外面的大锅菜,顾婉没太上心,可屋里给女人孩子吃的主食,她却特意显摆了一下厨艺,驴打滚,糖卷果,jīròu卷,炸糕,粥品还有红稻米粥和碧梗粥,样样jīng细美味,看的几个媳妇几乎不忍下手。
第二十八章藏书
更新时间2012-9-138:01:51字数:2059
顾婉见陈嫂子带着她四岁的小女儿一起来,那孩子有点儿婴儿肥,脸蛋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睁,懵懵懂懂,水润漂亮,不觉就带了几分欣喜,连忙抓了一把糖块儿递给她吃。
陈惠一看那糖,竟然不似饴糖,仔细一瞧,惊道:“这糖,是沙饴做的吧?我以前听爹爹说过,这种雪糖块儿,也只有大庸的‘蜜斋’有卖,每天也就有三五盒出售,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呢!”
顾婉一怔,随即笑道:“哪里是陈嫂子说的金贵东西,这不过是自家制的,只是材料难得了些,本身也就是给孩子吃的零嘴儿。”
众人一听是自制的,陈惠不觉露出骇然的神色,其他人没多想,连忙都看过去,见这糖块儿莹白如雪,形象各异,有白兔,蛇形,花状各种样式,都甚是喜欢,几个带孩子的,全吃了不少。
顾婉却是心下一动,她在二十一世纪呆的久了,都快忘记,在丰朝的制糖业并不发达,手工熬制出来的砂糖,产量很小,还浑浊,稍微上些档次的,都是绝对的奢侈品,而糖又不像盐铁之类,有朝廷管制,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涉足,她记得《天工开物》里,就记录制糖的各种方法,抄写下来卖出去,多了不好说,至少买地的银子肯定能凑够了。
她思绪流转,面上却分毫不曾显露,客客气气地和几位嫂子说话,行为举止,无一处不落落大方,让在座的媳妇们,很难不对她心生好感。
一顿宴席吃完,天色已暗。
男人们都各自归家,几个小孩子拿着瓜果零食在门外嬉笑,陈惠几个,则帮着顾婉把碗筷都收拾gān净,顾婉也没推辞,东西太多,她一个人收拾,恐怕要费上半宿。
剩饭剩菜都分去喂猪,锅碗瓢盆放入水池,顾婉把剩下的半锅白面馒头,还有几块儿熏ròu,用篮子装好,打算等明日,让孙镖头帮忙送去福田院那边儿,听说最近,涯州也有不少灾民涌入,兴元街面上的乞儿也越来越多,福田院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因为里面收容的多是老弱病残,做不了活,每日能喝一碗稀粥,饿不死已经算是幸运。
顾婉摆个宴席,剩下的饭菜làng费了也是可惜,送去福田院,指不定能救人xing命!
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儿,顾婉私下里做做也就是了,没必要说出去,省得让人说她装模作样。没一会儿,一切收拾妥当,陈惠几人,才饶有兴致地参观顾婉的新家。
顾家两兄妹初来乍到,院子里也没有大收拾,除了有几个石桌石凳之外,就是些以前种植的树木花糙,王策照顾的不错,如今新chūn,到是有几分绿意。
不过,顾婉所住的东厢房,却是布置的极为雅致,东西不多,但样样非是凡品,屋子里并未熏香,只在窗前安置了一个天蓝色陶瓷的熏香炉,里面安置各色水果,果香缭绕。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chuáng头,金丝楠木小书架上摆放的线装书和几个竹简。
陈惠借着灯光看过去,见光是纸质的线装书,怎么也有五六十本,每一本都装帧jīng致,甚至还有四角镶嵌金箔的jīng装书,“这是……”
顾婉一愣,笑道:“不过是几本杂书,闲来无事,大哥怕我无聊,拿来让我看一看打发时间罢了。”
陈惠眼前一晕,看顾婉的目光,越发惊疑。
若说家里的玉器摆件,还都是花钱能买到的,就算有,也只能说明家里富贵,可是书籍……经过前朝多年战火洗礼,绝大多数的书都损毁了,现如今,就是世家大族,能有大规模藏书的也少。
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娘家还富贵,她在家乡,随爹娘去参加知府家老太太的寿宴,和几个小伙伴打闹,不小心闯进了书房,就让她爹爹打了手板,一双手肿的和萝卜似的,十来天都没有好——而那书房中,藏书也不过寥寥十几本,连这里的一半都没有……真要说起来,眼前这几十本,对真正的望族,自然不算多,可是,随意地摆放,给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看,无论在哪一家,都不大可能——顾家里得有多少藏书,才会这般漫不经心!
当初她出嫁,娘亲就把家里陪嫁的一本《女诫》,一册残本《道德经》,拿来给她压箱,就让她在婆家的地位大为升高……
顾婉若是知道陈惠这么想,肯定会大吃一惊,其实,这里这几十本,确实都是看着玩的杂书,真正重要都搁在书房了,两个大书柜,其中一个放的都是顾安然需要用到的书籍——《大学》、《道德经》、《礼记》之类。另外一个则放着顾婉买来的,不能轻易示人的书,当然,这些书,顾婉尽量选择这个时代曾经有过,如今不常见的,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不是她的随身商店绝对智能化,属于本土的书籍,本土已经存在的书籍,都单独划出列表,她想挑选,恐怕还要费一些心力。
她早就发现,在二十一世纪读到的古籍,自己的世界大部分也有,连作者的名字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生存朝代的名字,略有差异,有些朝代有,而有些,她却连听,都没听说过,就如秦始皇,在她的世界,始皇帝明明姓赵,建立卫朝,也没有二世而亡,而是传承了三百年,才被刘家的汉朝取而代之的……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知道的历史被人修改过,还是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像二十一世纪流行的说法,她生活在地球的平行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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