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惧,huáng杰还是暗叹——若非一心讨好水清烟,一心想把握住和那些贵公子jiāo好的机会,他绝不会这般仓促就把书稿拿出,应该再等一等,确定一下!
心下翻腾,huáng杰面上还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冷笑道:“好,若是公子能把文章默背出来,我就承认这本书是胡芳的,从此之后,见到他便退避三舍,否则,我也不与公子为难,只要公子莫让这个小人,在到我顾家门前捣乱!”
沐延昭失笑,却也不得不承认,huáng杰此人,还真有些意思,装君子,装大度,装的挺像,论起做戏,恐怕水华庭也不能与他比。
“那在下,可就开始背了。”
沐延昭清了清嗓子,在场的人jīng神都是一紧,连huáng杰也暗暗提气。
“王凯,你去拿一杯茶水给我,说了这么多话,嗓子都gān了。”
周围立时一片吐气声,huáng杰脸上一僵,一颗心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厉害,王凯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这会儿让他到哪里去找茶水?
顾婉使了个眼色,宝笙立即从门房里端出一个大陶杯,里面灌了一缸子凉水,捧出来,王凯连忙道谢,举着陶杯塞沐延昭手里,没好气地道:“委屈公子,凑合一下!”
沐延昭笑了,“放心,我可没你们主子那么难伺候。”
润了润喉,沐延昭才不紧不慢地将文章背出。
他第一个吐出来,huáng杰就觉得身上一冷,忽然有些后悔,面上却还能保持镇定,只希望这人是虚张声势,可能是刚才翻看了一下那本书,才能记住一星半点儿。
可是,他失望了,沐延昭的声音,始终平稳,不急不缓,也不曾故意抑扬顿挫,只是这般平平淡淡地把文章背了出来,间或对其中一两句做出解释,对某些观点赞许,批评,或者补充,经常是寥寥几句话,就让人豁然开朗,连胡芳都听得入神,脑中文思泉涌,恨不得现在就拿出纸笔,将自己的文章修改一番。
huáng杰的脸色越来越差。
等沐延昭将文章背诵完,周围响起一片赞叹声时,他已经不知所踪,此时虽是乱世,但大庸文人众多,来这里看热闹的,也多有眼力,大部分都能猜测得出,沐延昭绝非等闲之辈,此时,这文章到底是谁所作,不言自明,却也无关紧要了。
连胡芳,都放下了满心的愤慨,甚至没想起找huáng杰的麻烦,一把拽住沐延昭的胳膊,激动地道:“先生真是大才,还请先生教我!”
沐延昭呲牙,哭笑不得——说实话,他真不觉得这些‘纸上谈兵’,能算多么高深的学问!
“胡公子,在下还事,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等我离开京城时,咱们可以同行,再慢慢切磋。”
胡芳这才撒手,却还是脚步迟疑,到底压低声音问道:“公子,上次在江上,我记得我并未将书稿给公子看。”
“谁说没有,我不是帮你抬过书箱?”沐延昭笑眯眯地转身,留下依旧满脑袋浆糊的胡芳,走到顾婉面前,压低声音道,“婉儿,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第一百零一章相聚
喝茶在哪里都能喝,顾家的老宅还是莫入的好,里面有惯会出幺蛾子的婶婶在,顾婉好心,不把沐七送去找罪受了。
“我带了好茶叶,咱们去别处喝茶!”
得了小美人的应允,沐延昭把满脑袋浆糊的胡姓书生给忽悠走,就‘裹挟’顾婉上了车,只让王二留下给顾安然捎个话。
马车使用了沐家车行的专用底座,防震xing能极佳,大庸的道路也平坦,坐在马车里,顾婉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沐延昭却仿佛被颠得坐不稳当,整个人出溜来出溜去,就溜到顾婉身边,还很理所当然地把顾婉的小手给握在掌心里。
顾婉到没挣扎,任由他捏着。
宝笙和宝琴低下头,全当没看见,宝琴还很好奇,目光从沐延昭和自家小娘子身上划过,笑眯眯地问道:“沐公子,你当真在一个月前就看过那位胡公子的文章?”
沐延昭惬意地眯着眼,漫不经心地道:“是啊,不过只看到前几页和一张封皮。那日他在渡口找不到船,我便捎带了他一程,他的书箱漏了,我帮他收拾了一下,偶然看到的,说来也是有缘,真没想到在京师还能碰上。”
宝琴眨眨眼,十分意外:“那……公子刚才?”
沐延昭得意地弯起唇角,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道:“那自然是因为本公子法力无边,能掐会算,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
宝琴鼓着脸,瞪着沐延昭,心里觉得他说大话,可看这人一副正气凛然样,居然有些半信半疑了。
顾婉哭笑不得,随手把帕子扔自家笨丫头脸上:“这话你也信!”
顾婉侧头,白了得意洋洋的公子哥儿一眼。笑道:“这家伙又在显摆他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本事呢,那会儿胡公子不是把那文章已经背诵了一遍?”
说着。顾婉似笑非笑地瞥了沐延昭一眼,“你也就唬一唬huáng杰那样的,要是在涯州。看你还能不能唬住人!”涯州沐家,很多人都知道,沐七公子过目不忘,一年半载前偶然听见的只言片语,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涯州,怕是没人肯跟这家伙打赌的。记住哦!
这家伙也就仗着自己在大庸,无人认识,才能随便糊弄人。
宝琴一听,对沐延昭的崇拜之qíng不减反增——过目不忘啊。古时所谓的天才神童,怕才有这样的本事吧,沐公子的能力,堪比先贤!
沐延昭也笑了,把顾婉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语:“谁让那个笨蛋敢打你的主意,我只是唬一唬他,已经很仁慈。”
是很仁慈,仁慈到让人家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大庸的闲话一向传得快,恐怕用不了多久,甚至此时此刻。huáng杰欺负外乡来的书生,窃取人家的文章的丑事,就会传遍京城。
“那可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我这般正直的人,自然要站在正义的一方。”沐延昭笑眯眯拉着顾婉的手。
嘻嘻哈哈一阵,随着车辆摇晃,沐延昭却懒洋洋歪在顾婉的肩膀上睡了。
顾婉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是不是装的,却到底伸手顺了顺这男人华顺的长发,一转眸,就看见他细长浓密的睫毛,以及眼底下浅浅的yīn影。
仿佛有一根羽毛,在心底最深处划过,痒痒的,麻麻的……
顾婉想,为了这样美妙的感觉,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从了这个男人,没办法,只有当对的人出现的时候,才能明白,除了这个人之外,她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合适的男人,但那些人无论多好,于她来说,只能将就罢了!
她这一生,绝不想将就!
马车到的地方,是沐延昭在京城的私宅。这宅院大约不是沐延昭选的,沐延昭选择居所,从来不挑剔。两座宅院,只要都能住人,他肯定选择相对便宜的那一座。
可是眼前的私宅,是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周围风景优美,对面就是迎风客栈,宅院涉及的jīng巧独到,配套设施完备,jiāo通便利,附近都是风雅所在,简直无一处不妥帖,不用问,顾婉也知道,这么一座宅院,绝对比面积比它大上十倍的还要昂贵,绝不是沐延昭的菜。
顾婉稍一思索,就知道这肯定是水华庭的手笔,水侯爷那人,除了自己讲究,对朋友也从不吝啬,前阵子还听说,他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买下了韶平先生十年来亲手烧制的,他比较满意的所有陶杯,一共六百三十二个,价值万两白银,结果,这小子jīng挑细选出一只,用来喝茶,剩下的一口气全砸了!
当时看到这则消息,顾婉只想到,拿着那样的陶杯喝茶,她大概都品不出茶的滋味,那样的陶杯,哪个小丫头敢拿去洗,万一碎了,从自个儿身上割ròu来卖,要卖上多少年才能还得清?
幸好沐延昭永远不会有他这位guī毛朋友的毛病!
炉子里开始炖排骨汤。沐延昭要求喝茶,可顾婉改了主意,非要吃火锅——沐延昭的jīng神不好,应该多睡一下,茶这种醒神的东西,还是不喝为妙。
好在沐延昭似乎早有准备,宅子是提前收拾过的,厨房很gān净,锅碗瓢盆一切齐全,连顾婉以前送给他的那种huáng铜铸造的锅子也在,就是小了一点儿,大约是仿制的。就是调料不多,幸亏宝笙宝琴jīng细,想到自家主子可能在外面用餐,该带的都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排骨汤煮的香气四溢。
顾婉和沐延昭争相把冻鱼片,冻羊ròu片,牛ròu片,还有各种香菇,豆腐,粉团,萝卜条,下进去,呼噜呼噜地吃。顾婉还亲自下厨做了馅饼,枣泥的,略甜,很和沐延昭的口味,看着沐七公子一脸满足,小口小口地啃馅饼,那种感觉也挺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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