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把宝贵的时间làng费在她身上,到底图什么呢?
唐飞扬好像还真是没打算说什么正事,反而津津有味地和她谈起黑咖啡的品类、优劣来,还间或说些他在国外咖啡馆里的经历。
他没有出国留学读研,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出国的机会也不少。柳蔚虹在中学的时候也跟着家人出过几次国,但没留下太深的印象。她一面喝咖啡吃松饼,一面静静地聆听唐飞扬的话语,时而送上一个附和的微笑,十足淑女。
“……不过,比起喝咖啡,我更喜欢喝茶……前些天,我到柳书记办公室拜访时,看到他办公室里有一套功夫茶具。据他说,还是你带动他喝功夫茶的?”
“哦?是呀。”
柳蔚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用小银叉叉起一角松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嗯……突然把话题转到她父亲身上来,不会是偶然吧?
“南方的功夫茶文化博大jīng深,相较而言,我们京城的饮茶风俗就逊色了许多。想不到你对茶道也有研究。”
“哪里称得上研究,只是喜欢饮茶罢了,茶道的门边都没摸着呢。”
“所谓茶道,不该单单拘泥于形式吧。喜欢喝茶,自然而然便会有所感悟……”
“唔,或许是这样。”柳蔚虹点点头。“记得周作人先生曾说过,茶道,用平常的话来说,可以称作为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现实中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读书养xing,品茶悟道,这些也都是想通的。”
“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唐飞扬放下手中的杯子,轻勾起了嘴角。不可否认,他确实长得非常英俊,而这种微微带点邪气的表qíng,让他往日过于肃然的面孔霎时生动起来。柳蔚虹被他目光中qiáng大的压迫感所慑,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稍稍偏开了视线。
帅哥,您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吗?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你这旺仔牛奶柳蔚虹默默吐槽两句,冲淡了方才心头突然闪过的一丝悸动,努力让心qíng维持平静。
真正的jiāo锋还没有开始,自己可别没开战就丢盔弃甲哦。薇薇,顶住,不要输“得知柳书记也爱喝茶,我这里正好备下了一盒碧螺chūn,想请你替我转jiāo,可否?”
“唐处太客气了。既然唐处有心相赠,倒也却之不恭,我便替家父收下吧。”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般正式地称呼他。唐飞扬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对柳蔚虹的称呼提出异议,尽管他心里万分听不惯这个称呼。
“应该的,怎么能说是客气。柳书记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长辈。这次我到南都来工作,柳书记给予了我很多帮助。由乔万开案引发的这一系列案件,如果没有柳书记的配合,我们调查组的工作也难以开展。”
这些话真是可圈可点,句句听起来都有潜台词。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柳蔚虹垂下眼睑,笑道:“虽然我不懂父亲工作上的事,不过还是替父亲谢谢唐处的好意。”
她在“好意”二字上略略加重了一点音调。唐飞扬这趟来,莫非是想通过她,来向柳家表明唐家的善意,暗示唐家的手不会伸太长,让柳成邦别太紧张?那么,他这回的行动倒真能称得上是“好意”。
但细想下来也不对。就算自己和他有“过命的jiāoqíng”,一起飚过车避过雨躲过子弹,可在外人眼里看来,自己还是没资格代表柳家来和唐家进行jiāo涉吧?
最大的可能,是唐飞扬不想让人察觉自己和柳家有太多私人来往,所以找上了自己?好歹有前面共患难的铺垫在,说起话来也比较方便?
柳蔚虹在心中暗暗揣测着唐飞扬的用意,忽然听到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在笑?
柳蔚虹讶然抬起头来,发现唐飞扬脸上的表qíng完全变了。他原先的表现尚算中规中矩,虽然偶尔会露出些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但是……和现在的他差别好大……
“你不懂这些事?”
唐飞扬突然从原位上缓缓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往柳蔚虹俯下身来。
“你怎会不懂呢?白国凯与乔万开qíng妇藏赃款的暗巢,不是你发现的吗?多亏有你,不然我们还得不到那本关键的账簿。”
“乔万开qíng妇吕丝丝之前丢失的那另一半账簿,是被你的朋友李荣添偷走的吧?”
“原副市长肖蒙在吉豪夜总会出事,那场军地冲突里,你敢说自己完全没有参与?领头的那个军官,叶家的叶霆,是你让叶家明出面请出来的吧?”
“原本郭其鹤要推进‘新城市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回了一趟京城,紧接着,柳老爷子就和冷扬教授见了面……然后专家考察团就下来了。”
“那个‘宜居城市’的计划书,原作者也是你吧?还有你那位华侨设计师朋友,程文思……”
星光宾馆的咖啡厅里,每一个位置都以大盆的绿色植物间隔开来。他们坐的地方又在角落里,灯光黯淡,旁人也很少会注意到这边的qíng形。
眼看着唐飞扬的身影不住压下来,柳蔚虹的半身几乎已完全笼罩在他所带来的yīn影里。她轻咬着下唇想后退,背脊直抵上了椅背,可那种被人dòng穿的感觉……逃不开,逃不开……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感觉自己完全掉进了他所编织的罗网中。柳蔚虹咬牙低声道:“你能坐下好好说话吗?”
“好。”
唐飞扬很gān脆地应道,身子却没有随之动作。他又深深地看了柳蔚虹两眼,才再次坐回原位。两人的距离一拉开,柳蔚虹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正常流动,胸口却还隐隐发痛。
刚才屏住呼吸太久了……
“你调查我?”
柳蔚虹没有否认唐飞扬说的这些事。
如果否认有用,她当然会否认到底。柳蔚虹不是那种肤浅的小女生,做了点事qíng就想唱得天下皆知,恨不得人人都来佩服自己厉害。
她知道名声这种东西,必须与人的实力成正比。当你还不能保护自己,还不具备抵御风làng的力量,就应该低调再低调,所有人都别知道自己gān过什么最好。
再说了……她gān的这些事,还真是不太能见人的事。
“对,我调查你。嗯,顺便还知道你正在和李荣添在合作生意,眼光不错。”
“为什么?”
柳蔚虹轻吐出这几个字,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明明立志要把握谈话的主导权,结果现在却发现自己的老底被人查了个jīng光,真是……太糟糕了。
自重生以来,她还从没感觉如此无助过。对的,就是无助。他似乎调查得相当彻底……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唔……”唐飞扬唇角上的笑意渐渐扩散,像是真的很开心似的。柳蔚虹觉得这一刻的他真是无比的欠扁,她好想揍人。
121:要不要做个jiāo易?
“为什么?”
柳蔚虹看着唐飞扬,目光渐渐转冷。
这个男人调查她,而且调查得相当彻底。从他所说的那些话听来,她来到南都市后的所作所为,差不多都被他掌握了。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就算有必要,又何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是示威、要挟还是别的什么?
她猜不透他,完全捕捉不到他的想法。
在唐飞扬来南都前,她也曾尽力从各种渠道搜集过他的种种资料。乃至从父亲的口中,以及自己与他的相处中,都感觉到这是一个深沉得可怕的人物,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政治智慧。
今天这般突兀的举止,根本就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个“唐飞扬”回做出来的事qíng。
唐飞扬怎么会这样“浅薄”?
某些片段忽然不经意地从她脑海中掠过。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前世她并没有来到南都,而是在京城读书。学业之外,自然与京城豪门的世家女们多有jiāo往,唐家的几位千金和她的jiāoqíng都还不错。
唐家家教严,女孩儿们身上并没有多少跋扈气息,都很温婉得体。偶尔也曾听她们提起过这位能gān的大堂哥。在她们的叙述中,唐飞扬就算在家族里也很特立独行——
“大堂哥从来不和我们出来玩的。”
“嗯,他对我们都很好,我们有麻烦请他帮忙,他从来不推脱……不过我真不懂他在想什么耶。他好像没有私人生活的……”
“对啊对啊,他一天到晚就和爷爷、大伯他们在一起看新闻啦,说些国家大事啦,我们也听不懂……虽然他也没大我们多少,可是真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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