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又说了几句,齐五太太就要回去,虞秋荻亲自送齐五太太到二门上,嘴上还说改日过去请安。齐五太太先来了,她肯定得过去,一来一回才是亲戚行走。
“姑娘果然有福气,遇上这样的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齐五太太拉着虞秋荻的手笑着说着,随即叹口气又道:“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早就过去了,看到武哥儿如此出息,现在让我说,我还真不愿意他过继呢。”
过继过去得了个爵位是好事,但同样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齐二老太爷是为此狠毒了齐老太太,她却没那么大的恨意。斗不过人家,这是没办法的事,日子总得向前看,她早就不去想这些。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齐瞬武能得一个好功名,她也能享享老太太的福。
“舅母心胸开阔,福气在后头呢。”虞秋荻笑着说,她有时候也发愁娘家无人,正好齐五太太一房人进京,若是能常行走,与她也是好事一件。
齐五太太高高兴兴走了,放榜之前虞秋荻也坐车去看齐五太太,长二房是嫡系,虽然因无人经营落魄了许多。但家中宅子并没有卖去,着着打扫了,倒也看着像模像样。
再者齐五太太年娘家也算可以,她当年嫁进去时,齐家还未分家,她是侯府当儿媳妇,家世自然不会很差。家中兄弟这些年也算争气,虽然比不了侯府,但也不错了。这回上京来,齐五太太全凭着兄弟照应,不然哪能如此容易。
到了秋闱放榜当天,罗家上下都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来,就连病重的罗老太爷也让人扶起身来。罗家的几个管事轮流跑着送消息。终于到中午时分,消息过来了,罗慕周中了举人,虽然名次靠后了些,确实中了。齐瞬武也中了,名次相当靠前。
罗家举家欢喜,虞秋荻早把酒席赏赐准备好,罗慕周房中上下都有奖赏。酒宴摆了两天,虞秋荻张罗之余,还要留心榜上其他人,有相熟人家同样中了的,就是自己不能亲自去,也派了婆子封了厚礼。齐瞬武又与别家不同,虞秋荻亲自去吃酒道喜。
齐五太太也是十分欢喜,虞秋荻想想还是问了问威远侯府有没有什么反应。齐五太太只是淡然一笑,她是给威远侯府送了信的,齐二太太没露头,齐大奶奶也没露头,只是打发了一个婆子拿了贺礼来。
“现在威远侯府是齐大奶奶当家,只怕她也是腾不出空来。”虞秋荻笑着说,威远侯府仍然是齐二老爷当家,齐大奶奶负责jiāo际应酬以及跟着打理后宅事务。前头一件齐大奶奶办的算是不错,齐大奶奶虽然xing子大了些,但手段还是有的,外头jiāo际应酬比之齐二太太要qiáng的多。后头一条就比较……
齐家的穷亲戚们已经得了侯府的好处,就好比一块肥ròu已经咬到嘴里了,如何舍得撤出。尤其是齐二太太的娘家人,被齐大奶奶是扫地出门的,闹得要死要活。齐大舅虽然自己闹不过齐大奶奶,便挑唆着齐二太太跟齐大奶奶闹。
婆媳之间gān了许多场,就算齐二太太不是齐大奶奶的正经婆婆,但齐二太太仍然是侯府第一夫人,她比齐大奶奶更有发言权。这还不算,她与齐瞬庭夫妻之间也没少闹气,虽然齐瞬庭听凭她安排妾室,但就是不往她屋里去。
齐五太太进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威远侯府闹得沸沸扬扬,她如何不晓得。不由得摇头叹气道:“大奶奶的脾气也太qiáng硬了些。”
更重要的是她还硬在面子上,真要说心狠脾气在,再没人能超过齐老太太。只是不管心里如何,外人却没人说齐老太太一句不好,她与宫中贵人们,娘家嫂子妹妹,哪个都能相处和睦,错的全部都没有,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
虞秋荻听得只是笑笑,又问起齐瞬武的娘子和孩子啥时候过来。齐瞬武早就成亲,儿子比旭哥儿还要大几岁,这回上京来也不知道前程如何,便没让她们跟来。现在齐瞬武得了功名,也就要她们娘们过来,还有齐瞬武的弟弟,这回也一并过来。
“等嫂子和表弟来了,舅母一定要送信与我才好。”虞秋荻笑着说。
齐五太太也点点头,笑着道:“这是自然。”
因为秋闱放榜忙了大个月,虞秋荻算是清闲下来,罗慕周的忙碌这才开始。来年开chūn就是chūn闱,从举人到进士这一大步没那么好走,但罗慕周肯定会接着往下考,进士之后才有更好的前程。同时罗慕周的开销也增加了,主要表现在应酬方面。钱花的不多,主要是买表现古董字画上,幸好罗家库里这些不少,倒是可以开了库让他用去,不用拿钱现买。
一个月之后长二房一家全数到了,摆酒设宴,请了虞秋荻,齐五太太的娘家嫂子带着姑娘们都来了,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鉴与上回齐家的冷淡,这回齐五太太请都没请。
虞秋荻坐了半天席,回到罗家,管事媳妇就拥到门上了。以前是想着房中养着孩子,怕吵闹了,不让管事媳妇到屋里找她。现在孩子们都搬出去,屋里冷清,管事媳妇常来跑跑,就算全是家务事,但总是不闲着。
“早上差媒婆去了亲家家里,也同意把婚期提亲些,日子都挑出来了,就在这下个月初九。”管事媳妇说着,罗老太爷身子骨已经不行了,六爷的喜事早办了也好,不然守起孝来就麻烦了。
虞秋荻早与罗大太太,罗二太太商议过此事,两家定亲也许久了。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婚前一点倒是没什么妨碍。只是道:“报与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了吗?”
“已经回过,皆说好。”管事媳妇说着。
虞秋荻点点头,又问:“六爷新房的一应东西齐全了吗?”
罗六爷的新房相对与他前头五个兄长的房舍,那就差的多了。侯府的面积是很大,但罗家的儿子也多,舞阳县主直接占了三进的面积,大院子已经没有了。罗六爷的房舍只是罗二太太正房旁边的一处小院,三间正房,左右厢房一个共九间。
若以大小论,是有点委屈罗六爷了,那装修就绝对不能委屈了。女方也说了,不提供家具,全部罗家铺陈,虞秋荻很吩咐了管事媳妇一通。家具摆设一应是上上等,不能丝毫马虎,当是唐氏监工看着,虞秋荻就没过去看。
“都已经齐全,请大奶奶放心。”管事媳妇说着。
“下个月初九……下聘抬嫁也要快了,明天我亲自去,把轿马都备好。”虞秋荻说着,罗六爷在侯府的出身说不上高,庶出的庶出,在挑媳妇的时候却是罗老太太做主,qíng愿寻个家境差些,但也要是嫡出的,那家境自然说不上好。
婚事订了顺当,嫁妆聘礼也没说,现在要下聘了,肯定要两家商议商议。虞秋荻已经预备上五千银子,估摸着差不多。再把前头装修,后头摆酒全部算上,一万出头那样。这笔银子是动的总账,嫁娶都是大事,她不可能贴补了。
脚不沾地忙到初九,终于把罗六奶奶迎进门,回门会亲又忙了几天,倒也一切顺利。最后一个重孙也娶亲了,罗老太爷的jīng神大震,只是没震两天就彻底不行了。罗家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有些忙乱。罗大老爷连忙上折子,跟天熙皇帝说清qíng况,以前罗老太爷只是病,这回马上就要挺尸,两个孙子在外头,这要不要回来就真得问问了,因为还牵扯到守孝的问题。
若是不问,以后肯定又得参罗家不孝,还不如把问题推给天熙皇帝,让天熙皇帝看着办。天熙皇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问了问沿海的qíng况。一直到十一月初,罗老太爷快咽气之时,天熙皇帝终于有决定,罗慕远回京守孝,罗慕白夺qíng。
人参吊着罗老太爷的命,只为了等罗慕远回京。想到罗慕远要回来,虞秋荻不禁深吸口气,罗老太爷马上就要断气,罗慕远回京守孝,她哪里还有欣喜,倒是有满心的苦楚。她现在只想趴在罗慕远怀里大哭一场,把这些天来的辛苦,寂寞全部哭出来。
从罗老太太起,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轮班守着,罗氏带着夫婿胡大爷也过来了。白事上一应东西早就备好了,倒没什么忙碌的。
“你去歇着吧。”罗老太太小声对虞秋荻说着,虞秋荻是长孙媳,又是当家奶奶,守在chuáng前还不是最忙的时候,等到罗老太爷断了气,弄不好就是成夜成夜的睡不好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儿孙都在眼前时,歇一歇也好。
虞秋荻虽然已经熬红了眼,却仍然不敢走,这个时候也是不能走。道:“我还撑的住,倒是老太太,也该歇歇才好。”
罗老太太却是摇摇头,看看chuáng上躺着的罗老太爷,虽然夫妻一辈子不对盘,却仍然过了一辈子。看看罗家的子孙,全部都是他们的,以前年轻的时候,夫妻拌起嘴来时,罗老太太不是没想过,儿子大了,早当寡妇也是解脱了。转眼几十年,重孙都有了,罗老太爷此时真要去了,她倒是有种说不清的惆怅伤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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