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今晚她唯一的qíng绪变化就出现在刚才看牌的那一秒,很明显的顿了一下,眼睛一闪而过的吃惊,他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转瞬即逝间,她平静淡漠如初,还吓唬人地提到了5%,可孙哲很确定,她是虚张声势。而孙哲自己的最后一张牌是A。
3K2A,他绝对赢了。
孙哲扬唇一笑:“跟。6%。”说完,他看见倪珈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摁了一下桌上的纸牌,或许是紧张的。
发牌员问:“确定不退出了吗?”
如果倪珈退出,她要损失2.5%的华氏股份,而孙哲退出,则损失3%。
倪珈垂着眸,灯光照在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帘淡淡的yīn影;
孙哲优哉游哉地看着她,灯光在桌面反she,画出一道薄薄的光幕,彩晕后边,倪珈安静思索的容颜显得格外的清丽而淡然。
孙哲捏着下巴,微微眯了眼,而一旁的孙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我们第一局没提条件;第二局的时候,加上来,就要她这个人了。”孙理笑着,眼睛里闪过一丝□:“让她陪我们俩一晚上。”
孙哲心思一动,貌似也不错啊。
正想着,对面的倪珈睫羽一闪,抬起漆黑的眸子:“不退。”
孙哲也是懒散地一笑,吐出两个字:“奉陪。”
☆、chapter52
发牌员:“请开牌。”
孙哲拿起面前的牌,往桌子中央一甩,全黑桃连三K带一对A,很大的牌,很大的气势。
倪珈看着他的牌,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手有点儿抖。
孙哲尽收眼底,微笑:“倪小姐,不要紧,还有第二局的。”
倪珈没有回答,稳稳地把手中的牌摊开,一对K连三A,也是全黑桃。
险胜!
孙哲一愣,没想到这种小概率的事件会在这里出现。
他拿到手中那5张牌的时候,很清楚,比他的牌还大的qíng况,是存在的。可是有且仅有两种qíng况,一是倪珈这种qíng况,二是5张黑桃A的qíng况。
他学赌这么多年,概率学他比谁都清楚,300多张牌中抽取5张,基本都是杂乱的烂牌。抽到这种好牌的概率很小,几乎是百万分之一。
所以他抽到的3K2A已经是只有电视剧里才可能出现的好牌,是极度的小概率事件。可谁会想到倪珈居然抽到了2K3A,这种逆天的运气真是……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但他玩赌那么多年,心理素质也不一般,第一局输了第二局翻盘的时候也很常见,所以他并不着急。
而且现在回想,因为倪珈的牌很好,所以刚才她的一切表qíng变化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第二次不可能还是这样的运气,那时候,面对烂牌,她就没那么会伪装了。毕竟倪珈这种新手在他面前还嫩了点。
孙哲像一个优雅的输客,彬彬有礼地说:“恭喜倪小姐,5分钟后再来第二局。”
倪珈起身,微微颌首,话不多说,面无表qíng地离开赌桌。
从白炽的光圈中走出来,倪珈有一点儿晕眩,总觉得呼吸不畅,走向越泽时,稳稳的脚步稍微凌乱了点,有点儿小跑地过去他身边。
他微笑看着她,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感觉似乎有些凉,又轻轻搓了搓:“紧张了吧?”
倪珈小声地“嗯”,漂亮的眼睛里星光闪闪的,脸颊带着cháo红,声音激动:“不过,我赢回来了6%哦。”
“嗯,我看到了。你很厉害。”越泽握紧她的手,沉声鼓励着。
可他心里却不免担心,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上赌桌,虽然已经做得很好,qíng绪流露几乎没有,可极少的那么一点儿露陷都可以被孙哲这种大玩家看透。
决定bluff是不是成功的,往往就在这些细节上。
这一局,她胜在逆天的运气,和不合常理的懵懂反应,哪个正常人拿了好牌会像她那样紧张又忐忑的?
可下一局,就难说了。
这种连顺的牌毕竟是极少,到时候估计只能拼纸牌的点数。那时更考验的就是心理战,谁能吓到对方,谁才会赢。
可倪珈,如果她下一局拿了一手烂牌,她还会选择吗?还会那么镇定吗?
越泽没有把心里的担心表现出来,倪珈也在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那边的孙理突然笑了,带着挑逗地问:“倪珈,你还是处女吗?”
倪珈扭头看他,嫌恶地蹙了眉。
孙理立刻道:“那就是了。上一局我们没有提要求;这一局加上你的初夜权,怎么样?”
越泽眼瞳一暗,脸色yīn沉如水,刚有起身的趋势,倪珈拼命死死拉住他,冲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们提的条件她不答应,那她之前提的条件也会作废,他们的赌注就会换成别的,不是华氏的股份了。而且,惹恼了这对变态,他们很有可能会把华氏转手卖给倪家的对手。
越泽手上的力度很大,似乎要把倪珈的手捏碎了,他的眼眸黑暗得像深渊,看着她,定定地说:“我替……”
话音未落,倪珈脸色变了,脸上滤过一切qíng绪,她的手毫不犹豫地从他的掌心抽离,坚决起身。
她望着那张红木桌子,不看他,声音很轻:“对不起。”
越泽也站起身,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再去牵她瘦弱的小手,可她缓缓躲避开了,他的手于是抓了个空。
他的心也空了,仿佛突然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此刻这无法逾越的距离才是他们之间的真实。
她仍是不看他,只静静望着虚空;神qíng空茫,像个迷路的孩子;可决绝不屈,又像个坚qiáng的烈士。
此刻的倪珈,心底一片悲凉。
看来,还是不行。
以前和越泽一起的所有温暖甜蜜,都是真的;可此刻的孤独,也是真的。
她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命运jiāo给他。
如果今天她输了,她就要被孙哲和孙理带走;
如果今天她赢了,她也无法跟越泽解释她的不信任。
不论今天结果如何,她和越泽之间的隔阂,是注定画下来了。
还好彼此都只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取暖的可以卸下面具的港湾,并没有投入太多的qíng感,这样很好。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痛?
“越泽,对不起啊!我还是,”她苍茫地望着前方,轻轻地笑了,“不好意思,我还是习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还是不习惯,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命运jiāo给别人。”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细细的柔柔的,像柳絮。可就是这样的话,像锤子一样狠狠地,猛烈地敲打在越泽心上。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纤瘦而寂寞的身影,毅然决然地走远。
他有种不祥的感觉,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还没真正地在一起;而这一刻假面被撕下去,他们必须分开了,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记得,和他在一起的任何时候,她都是纯真活泼,可爱单纯的。他一度以为,他让她放下了压在心头的累赘和负担,让她淡忘了沉重的过去和责任。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她其实还是那只刺猬。
轻松惬意的时候,她会贪婪地享受一切让她心安的美好,露出ròu乎乎的肚皮可爱地卖萌;
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刻,她就会立刻蜷缩起来,竖着刺,远离周围的任何人,仍是会习惯xing地一个人承受,就算是被压垮,也毅然决然,毫无惧色。
直到现在,他才陡然发觉,这一刻的倪珈,才是那个真正的倪珈。孤独,疲惫,警惕,多疑,不安,骄傲,倔qiáng,狠烈,血xing,寂寞,独来独往,不依靠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
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至始至终,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或许,别人永远都走不进去她的世界。
而他,正是她口中的别人。
他望着亮光中她虚幻得不真实的剪影,莫名奇妙地扯了扯唇角,似乎是笑了。
这一刻,心,痛得裂开。
#
倪珈走到赌桌面前,刚要坐下,却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开。
她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清淡味道,惊愕看过去,就见越泽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赌场的规矩,上了桌,就不能下来了。
倪珈内心一揪,刺猬一样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她刚才就说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命运jiāo给别人,这男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她气急败坏,几乎是警告和威胁,声音极低只限于他一人听见:“越泽你听不懂吗?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凭什么gān涉……”
“我认为,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了的。”越泽语调清淡,没有看她。
倪珈狠狠一怔,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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