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_卫风【完结+番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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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进池子里了?”

  李家的宅子不算太大,但是前后进之间也有一个小池子,池子边上垒了数块假山石,栽了柳树,李光沛闲时常在池边树下小酌两杯,用他的话说,这叫揽一池清风共醉。又林说她爹纯粹是酸文假醋附庸风雅。

  当然,这池子并不太深,肯定不会淹死人。

  李光沛心放回了肚子里——没xing命啊之忧就行。现在天也不冷,掉下去顶多呛两口水,吓一跳,xing命无碍,也不会落下什么寒症。

  “怎么会掉进了池子里头?”虽然不熟悉,可是李光沛觉得这个外甥女儿看起来不是个顽皮的孩子。

  要说自己闺女掉进池子里,李光沛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林妈妈小声说:“是表少爷推搡的。他要到池子边去抓鱼,表姑娘不敢让他过去,结果姐弟俩一推一搡的,表姑娘就滑下去了。”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冬梅自己也很不安。不光是因为掉进水里,闯祸出丑,而是她娘肯定要训斥她。

  后头这么一折腾,前头也知道了。冯焕松要来看女儿,这是天经地义的。两夫妻,加上亲姐弟,就这么在冬梅的榻前碰了面。

  冬梅一见她爹进来,就忙要坐起来。一旁林妈妈忙说:“表姑娘别忙起,快躺着吧。”

  冯焕松则是让女儿吓了一跳——虽然在家里的时候冬梅也不胖,可和现在的模样还是大有区别的,起码没有瘦成皮包骨头啊。瞧现在瘦的这样,风大点儿就能被chuī走了。

  再看看坐在一边的儿子,倒是肥壮依旧,不,好象比在家的时候更胖了,以前还能看见一点脖子,现在压根儿找不着。他见着父亲进来了,也没有要从椅子上起身的意思。

  冯焕松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又翻腾起来。

  李氏着实让他忍无可忍,善妒,凶狠,对女儿如此刻薄,儿子又让她娇纵得不成样子。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都要毁了。更不用说家里,母亲被气得病了,大嫂也因为表妹的事qíng焦头烂额。

  看见丈夫进来的时候,又林的姑姑一瞬间是有些心虚的,但是她已经习惯xing的在丈夫面前做出qiáng势的姿态,下巴高高抬着,一副盛气凌人的表qíng。

  这副表qíng在她尚青chūn年少,貌美如花的时候做出来,自然是娇俏可爱的。那时候两人新婚,冯焕松也很吃这一套。但是!请注意——她现在可不比当年了,一个娇蛮的少女和一个bào躁的中年妇人……这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好好儿的,如何会跌进池中的?”

  冬梅真不知道怎么说,实话实说肯定不行。但是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父亲的问话,只能唯唯诺诺,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池边有青苔,脚滑没站稳。

  她娘倒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因为冬梅没提到贵儿的事qíng,一个字都没提。但是冯焕松很不满意,一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话言不由衷。

  换作平时,两口子又要吵起来了。

  冯焕松的种种指责,冬梅的娘不认账。虽然她大多数时候不占理,但她声音高气势足啊。很多时候,吵架的输赢不是靠谁更占理决定的,而是看谁的声音更大,声势更威猛——象冯焕松那样,来来回回只会说“太不象话了”“你这个无知愚妇”,焉能吵得赢唇枪舌剑滔滔不绝的冬梅的娘?

  又林偷偷扒在门口听了几句,对姑姑实在叹为观止。音量大,词汇量丰富,而且不管冯焕松说什么她似乎都充耳不闻,只管说自己——和这样的对手吵架,冯姑父哪来的胜算?

  再看一边,冬梅表姐缩着头,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贵儿表弟则完全不受影响,已经从桌上把高脚的点心拖过来,开始填塞他的肚子。虽然点心有两盘,但是过于jīng致小巧,每盘又都只摆了五六块,这孩子很快就gān掉了一大半。

  冯姑父憋闷了半天,忽然爆发了,指着又林的姑姑大声说:“你这泼妇,我休了你!”

  这句话象是一个重墨书写的休止符,屋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弥得gāngān净净,冬梅愕然抬头,贵儿被吓了一跳,手一滑,盘子脱手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真是一团乱麻。

  又林觉得,要调和姑姑和姑父的夫妻关系,实在是一项艰巨工程。从刚才短短的一幕,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即使没有人别有用心的挑拨生事,他们夫妻间也早就有问题了。

  第十章诗会

  屋里头又林的姑姑愣了愣,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贵儿不明所以,也跟着嗷嗷的gān嚎,冬梅脸色苍白,想劝爹娘两句,又无从开口——又林倒是真心替她心疼。

  自家姑姑固然不是个合格的娘,这位冯姑父看样也不是个称职的爹,两人就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呼喝叫骂,连休妻的话都说出来了——当然,也有可能他是气糊涂了。冬梅刚刚才掉进水里,被救上来。jīng神体质都差着呢,这一对当爹娘的,一个是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另一个虽然说有心,可是完全不懂得如何关心,如何才是对孩子好,就这样在孩子的病榻前吵嚷。

  姑姑刚回家来找她麻烦的时候,还显得有点策略,一和丈夫对上,就彻头彻尾真成了一个泼妇。

  好在李光沛不方便出面,四奶奶却已经来了。

  这种场面还是女人出面好说一些。果然四奶奶一进屋,里面两个人都自觉的住了嘴。

  又林松了口气,悄悄退了两步,拐个弯出了院门,把小英叫来打听刚才的事儿:“是谁把表姐救起来的?”

  小英说:“是刘妈妈和她媳妇,还有史qiáng家的。”

  又林记了下来,回头娘要是事忙顾不上,想着提醒一声,一人怎么也得给一吊钱打酒吃。既不寒人的心,也是给大家都去去晦气的意思。

  这么忙成一团的时候,霍家的贴子送来了,请又林去诗会。一看日子,得,就是今天。

  “真挑了个好日子。”又林把贴子一合:“家里那么多事儿,我就不去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四奶奶发了话:“你正该多和姑娘家来往来往,既然人家诚心的下了贴子给你,你就去吧。”

  又林扯着四奶奶的手摇晃:“天还下雨呢……到处cháo乎乎的。再说家里这么多事儿,我留下给娘帮忙。”

  “用不着你在这儿给我添乱。”四奶奶摸摸她的头:“去吧。听说石家的姑娘这回也来?头次见面儿,可要和人家客气和睦些。”

  话都说到这里了,又林也只好回屋去换衣裳。

  又林在镇上,人缘还算不错的。近的比如周家的周榭,远的象镇西李家本家的那些族姐族妹,都说得来。

  本来嘛,又林又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儿,有时候看这些小姑娘,跟看待晚辈差不多,当然不会和她们一样发脾气闹别扭。

  又林换了一件斜襟荷叶袖的薄荷绿短衫,下面是白绢裙子。这一身儿今年在镇上的姑娘里头是最时兴的。四奶奶热衷于给女儿裁制各种新衣,但又林总不是不肯好好配合。这会儿要出门了,才不得已换这么一身儿。四奶奶上下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太素净了,但是也不能再叫她去换。于是发话让她添了一对耳坠子。再打量打量,挥手放了行。

  周榭家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又林和她坐一辆车过去。周榭对表姐冬梅不能一起去毫不意外,又林一上车她就问:“你们家一早就那么热闹,对了,你表姐怎么样了?”

  “幸好现在天不冷,我家的池子为了看鱼挖得也浅,最深的地方水也差不多才到我脖子,周姐姐今天这裙子好看。”又林打量一下周榭,她穿着杏红的衫子,头上还簪了两枚小珠花。江南水乡的姑娘,不管眉眼生得如何,大多都皮肤细白,稍一雕琢,便显露出动人来。

  周榭小声问:“我眼睛不红吧?”昨晚上她上chuáng后怎么也睡不着,把会背的诗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又林仔细看一眼:“不红,挺好的。”

  车到霍家门口,霍家的婆子撑着伞在门口接人。周榭来过几次,又林还是头回来霍家,霍家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人口多,排场大,而且家中的下人穿着也与别家不同。当然了,他家缺什么也不缺绸缎布匹。听说有一年因为仓顶漏水,一批绸布都给泡得花了色没法儿卖了,索xing都又加料染了染,给家里下人裁衣裳了。他家下人们那两年的衣裳全是那布做的——可见霍家人算盘打得多么jīng刮,总是能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所以今天这个诗会能开成什么样,又林心里有谱。果然不出所料,摆的那莲蓬、菱角,梨子,全是霍家庄子上出产的,还有自家蒸的点心糕饼,大概这一天最费钱的就是喝的茶了。倒是新茶,色清味雅,但是来的客人都是小姑娘,个个肚量跟小鸟儿似的,总共也喝不了他家几片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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