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头一次,既害怕,肯定也会疼痛。他应该更收敛,更小心一些才是。
可是那种时候,实在是忍不住……
他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的触感,柔软,温润,带着淡淡的清香。
朱慕贤的心跳快了起来,手心也在发热。
他轻轻握着她一只手,又林又紧张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确定屋里没有别人,才小声说:“这……天还没黑呢。”
朱慕贤噙着笑说:“这么说,只要天黑就行了?”
又林用力把手抽回去。
她知道这会儿她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这个人更得意。可是哪怕她什么也不说,这个人同样能脑补出许多jīng彩想象,然后自娱自乐吧?
这人以前的彬彬有礼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一成了亲,马上原形毕露了,那目光……就跟饿了几年没吃过ròu终于开了荤一样。
又林真有些担心自己这点儿皮ròu不够他一顿啃的。
幸好这会儿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晚饭摆在朱老太太那儿了,让他们也过去用饭。
朱老太太对这个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用饭的时候也没让她立规矩什么的,只说:“咱们家不兴那些,你婆婆、你婶子她们当年进门,也没那么折腾讲究过。再说,你这才头三天里,不必细论这些。”
又林这才告了罪坐下了。
大太太低下头,帕子拭了一下鼻尖的汗意。
她倒想让媳妇立规矩呢,对新媳妇,起头可得严厉些,才能拿捏得住。可是朱老太太这么发了话,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说起来,朱大太太也没在婆婆面前立过规矩。当时她一过门,就跟着朱大老爷去了任上,公婆不过是逢年节时见上一面,客客气气的就过了。
可是朱大太太很期望能让儿媳妇对自己服首贴耳,恭恭敬敬。她这么出色的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李家丫头上辈子可是烧了高香了。
又林留心看着桌上每个人都吃了什么菜。
虽然桌上菜肴丰盛,朱老太太也就动了gān丝和虾仁两样清淡的。老爷子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偏好,什么都动了一些。大太太和朱老太太完全相反,她看来对红烧排骨和扣ròu更偏好。朱慕贤则和朱老爷子一样,每样都动过,但蒸鱼吃得多些。
跟胡妈妈打听来的差不多,老太太本就是江南人,口味偏清淡。再加上人有了年纪要养生,肯定不能大鱼大ròu的吃。大太太是北方人,这口味就重些。
大太太心思并不在用饭上头,她心里各种念头转来转去,她看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儿媳妇。
年轻可真好,皮子细得跟缎子似的。手看着也细滑——肯定在家里也是娇养着没做过活儿的。
朱老太太笑着说:“今儿汤不错,天气燥,多喝点汤水。”
大太太答应了一声,朱老太太又想了起来,转头说:“我记得那年夏天你们家烧的那个荷叶羹很好,你娘还说是你亲手做的呢。”
又林也笑着说:“那天出去划船,正好折了很多鲜荷叶回来,就把荷叶磨碎了做羹了,其实还是靠着jī汤提着味儿。”
“说到jī汤,都是一样煮法,可那回喝的特别清慡呢?”
又林想了想:“我用茶叶把汤上头的油吸去了。”
朱老太太笑了:“怪不得呢,你倒是会想点子。”
朱大太太看了这和睦融洽的祖孙二人,心说,这张嘴倒是巧。挺会说话的。可是看那样儿哪象是能进厨房的人啊。
反正日子还长着,过日子可不是光凭一张嘴会讨巧卖乖就能行的,就算刷了金漆,日子久了也得露原形。
一回屋里。朱慕贤就问:“你几时还做过好汤?让祖母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几时再做一次给我尝尝。”又林抿嘴笑:“现在时节不对,那羹是大暑天儿里做的。现在小荷才露尖尖角呢。”
朱慕贤把小荷才露尖尖角念了两遍,目光忍不住就在又林身上勾旋打转。
可不是么。
她还这么……这么小。
面庞和身体娇嫩得就象刚刚露出水面的嫩荷叶,正是诗里头说的,羞颜未尝开。
两人宽衣安置,又林还是有些僵硬,仰面躺着。好大会儿一动都没动。
当然也没睡着。
朱慕贤心里怜惜她,纵然有什么想法,也是自己忍下了。他一时也睡不着,往常这时候他都是在读书。可现在是新婚,祖父下午还打趣他,让他可别又捧起书本把新娘子一个人晾起来了。
“下午祖父找我说话。”
又林微微侧过脸看他:“都说什么了?”
“祖父决定回京一趟,我们也一同回去。说起来,也该去一趟。父亲,哥哥嫂子他们,也都该见见。”
又林已经猜着几分了。并不特别意外:“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吗?要去多久呢?”
朱慕贤倒没有瞒她:“可能得不少日子。祖父当初的事又有另一番说法了——”
又林一惊,不过随即镇定下来。今天看朱老爷子模样还是一如既往,老太太心qíng也很好,还有心思跟她说汤羹,应该不是飞来横祸。
也许是要翻身?
但是又林也没有多大欣喜。
官场上的事qíng谁都说不准,虽然朱老爷子当时被牵累不无冤枉,但是俗话说人走茶凉,这做官向来是好几个萝卜都盯着一个坑,你走了自然有别人来顶上。朱老爷子已经是古稀之年,这种年纪含饴弄孙差不多。东山再起基本可能xing不大,不是人人都象姜子牙那么老当益壮的。
朱老爷子已经没有威胁xing了,别人自然会给几句好听话,说不定还会给个闲职,把他养起来。又林虽然不懂这些,可是平时长辈们议论。书也读了不少,她也能估摸出几分来。象国子监,鸿胪寺这些地方,事儿又少,说起来还很好听。
因为又林不说话,朱慕贤想着,她肯定是为了一嫁过来就要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而感到难过。
这个消息是太突然了些。
虽然朱慕贤之前也知道他不会在于江住一辈子,可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离开。他总觉得,倘若能中举,再进京,那起码得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时间。
他觉得挺对不住又林的,她长这么大,也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身边没有她熟悉的亲人。
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到底能不能再回来,都很难说。
朱慕贤有种预感,也许他不会再回到于江了。
又林也有同样的感觉。
朱慕贤会在于江,是因为朱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来,他也顺便回来,陪伴祖父母,读书在哪里都是一样能读。
当时朱家这个举动也不无避祸的的意思。他们家刚回来时,李光沛看朱老爷子泛舟湖上,醉心棋与渔,曾经对又林说过这么一句话。
老爷子和这船,要是画进画里,那也是一景,就叫武陵桃源。
桃源中人避于世外,为的是什么?并不是他们天生就追求那种生活,是为了躲避秦乱,是为了逃命,为了逃离战火和迫害。
世人说起来,总爱用桃源比喻美好的世外乐土。可是实际上桃源并不美好,它的形成是被迫的。
朱老爷子当时那样子,也未必就是纵qíng放旷,万事不理了。他也是做出无害的姿态给别人看。
如果不用再避祸了,他们是不是还会长久的待在于江呢?
就算老爷子老太太真心想在这儿养老,京城的事qíng他们就真能放得下吗?
他们再回来的可能xing,应该不大。
屋里静了一会儿,朱慕贤轻声问:“平时这会儿,你都睡了吗?”
“没有。”又林说:“我可不会这么早上chuáng,有时候陪祖母说话,有时候要陪弟弟妹妹们。你呢?”
朱慕贤坦然说:“这几年都没这么早睡过。”
得——都不是爱早睡的人,所以现在两人躺chuáng上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可朱慕贤觉得这么说话真的很难得。他记不得自己有没有这么和人轻松的聊过天,也许有,但是太少,他已经不记得了。没什么负担,也没有太多顾忌,想说什么都行。他知道她在听,而且知道她都能听得懂。
又林问:“咱们家在京城哪条街上?宅子个什么样儿?”
她声音软软的,但是朱慕贤更喜欢的是“咱们家”这个称呼。
是啊,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夫妇一体,休戚与共,当然要说“咱们家”。
“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是住在永崇街,后来祖父升迁,迁到了西城延福街。宅子有前后五进,带一个小花园儿。不过这回回去,我们肯定不会住在我原来那两间屋里了,得找几间宽敞的屋子才住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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