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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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着头拨弄了一会儿水,便有些昏昏yù睡。

  她想着就歪头睡一小会儿,有点动静她就能醒来……

  但当她再一激灵醒过来,却是因为一只冰凉的手正搭在她肩上,崔季明猛地一哆嗦,惊醒过来,一把捏住了那只手腕,厉声道:“我说了不要人来伺候了!”

  身后回答道:“是我。你怎么睡着了。”

  崔季明惊得身后毛孔都能炸开了,她松开了手,到池中去,仍背对着他,面露冷色:“殷小九,你过来gān什么。”

  殷胥后退了半步:“我知道你累,就是怕你在里头睡着了,那容易病的。我找人要来了消除疤痕的药膏,你要不要用一点。

  崔季明上半截背部在池水之上,上头不单有箭伤和划痕,更有许多细小的已经难寻原因的疤痕。崔季明不敢去伸手环胸,她往水中沉了沉,幸而池水加了某种浴盐,是淡淡的rǔ白色,否则她真就被看个彻底了。

  崔季明道:“不必,伤疤留着……呃,是爷们的证明。”

  殷胥失笑:“你如今军功累累,在北地名声响震,进趟长安沸腾了半城未嫁娘子,还要这来证明你是个爷们么?长安的贵家子里,找不出几个比你更英武的来了。”

  崔季明:……大爷的。

  她真受不了了,又不能回头,简直痛心疾首无奈道:“殷小九!你是不是傻——!要不然你就是瞎!咱俩都快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几年了,你……”

  她都怀疑自己要是转过身来,跟殷胥说自己的胸是让人打肿了,他都能信!

  殷胥坐在池边,听她又骂他,竟然伸手捞了池水,朝她泼来:“你又说我。我这次说错什么了?”

  他半截袖子都掉进了温泉里,眉头舒展着,唇角隐含笑意,好似要跟她打水仗似的。

  崔季明要不是没穿衣服,她真能把殷胥拽紧水里按到水底让他好好跟水打一仗。

  崔季明转头:“别这么幼稚。”

  她泡在水中,不再说话了。殷胥却看清了她肩头有颗不太显眼的红痣,这种痣若是长在崔三喜欢的那种guī兹女人身上倒是风qíng万种,在她自己肩头有些好笑。

  殷胥:“你生气了?”

  崔季明:“没有。我说了沐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是真的不喜欢。不过这是你的宫内,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也不能说什么。”

  殷胥沉默半晌,往后撤了几步:“抱歉。”

  崔季明:“我这就上去,你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殷胥应了一声,捏着那药瓶转身离开。

  待到崔季明收拾好披着厚衣从屋内走出来,外头站了两圈垂首的huáng门宫女,她只字不提刚才,笑着跟殷胥走回暖阁。一路上huáng门撑着长杆,将点亮的新灯笼挂上木梁,他们走过的路是一片暖huáng色的灯火。

  然而在他们坐在暖阁内叙旧喝茶时,一个宫人穿过长廊,奔过风雪,直奔内侍省的宫门,求见内相。几个huáng门点起灯,不yù让他们进来。

  宫人连忙说是崔家三郎进宫之事,开门的huáng门皱眉:“这事儿几个时辰前内相就知道了,如今内相正在谈事,这种小事何必来叨扰。”

  那宫人神qíng有些慌张:“此事还需让内相知晓。”

  内相指的便是如今cha手中央军权的俱泰。一个内监能手握兵权,监视群臣,权势滔天到如此地步也是前朝难寻出几个了。殷胥登基前,并没有多少知道这位九王爷,上位后又民间盛传他痴傻无能,连字都认不全,更是只知内相俱泰,不知通安皇帝。

  俱泰也未有赐名姓,他坚持用着他的吐火罗名字,甚至也不将冗长的姓氏改成汉姓,群臣只得不加姓氏称其内相。

  那宫人得了允许,快步走进内院去。

  俱泰的这处院落越圈越大,他还私改宫廷建制,打通围墙,宗亲气得跳脚也管不得他。

  俱泰屋内还亮着灯,来报的宫人等在廊下,没一会儿便看着宗正寺卿从屋内大步走出,屋内站了个身材高大两颊松弛的中年huáng门,他伸出了那双极为细腻的手,对宫人招了招手。

  那宫人弯腰几乎是爬进屋,身后中年公公出去合上了门。宫人抬头,便看到一个身高不过常人一半的黑huáng色长发侏儒坐在一团黑的油亮的皮毛里,两只脚穿着靴子搭在小桌上,手指上带满了扳指儿,端着个jīng雕的象牙被子,他从皮毛里抬了抬头,凸出的额头下两只浅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轻宫女:“你急急忙忙敲门,有什么要向我来报。”

  “奴婢在星辰汤做事,今日崔将军进宫,圣人请三郎去了星辰汤。奴婢无意间偷偷看见了崔将军更衣,结果竟发现……”那年轻宫女被俱泰盯了一眼,竟肩膀微微发抖。

  俱泰笑的和善,活像是跟人谈心的耐xing:“发现了什么?”

  那宫女似乎挣扎了许久,仍豁出去般答道:“奴婢发现崔将军——竟是女儿身!”

  俱泰端着酒杯递到嘴边的手僵住了,笑容渐收:“你这话说的太荒唐。”

  第121章

  宫女颤声道:“奴婢是听闻崔将军来星辰汤,一时激动,艳慕许久故意偷偷躲在换衣的隔间,想要……想要偷看几眼。奴婢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躲在帘后看了许久,崔将军在侧殿更衣时不知门的那侧还有人,她……绝不会错,千真万确是女儿身,只是她身上有许多伤口,身量又高,旁人绝不会想到她会是女子!”

  俱泰短粗的手指抚摸着杯沿,低声道:“自她十三四岁时,我便见过。少年奇才,英姿勃发,谁能想到她会是女儿身。不过若她也是女子,崔家二房和贺拔姓联姻,只生下了三个女儿……怪不得,想要她cha手外军兵权,不惜让一个姑娘假扮男子。”

  宫女抬头道:“内相若是想对崔家动手,她的欺君之罪便是最好的着手点,内相也不必再为军权一事发愁。崔将军是圣人的伴读,她或许一时没法在朔方大营掌权,但一旦她成了朔方大营主帅,指不定会为了圣人带兵还朝。”

  俱泰眯了眯眼睛:“你一个女人家,倒是知道的多。你……是之前在谁手下当值的?”

  宫女道:“奴婢以前是在薛妃娘娘手下当值,被虹姑教引过几年。”

  俱泰笑:“怪不得,薛菱是个女中豪杰,当初她移送太子修出宫,又托亲信调令中军,若不是我快一步,如今我就早被碎尸万段在地下连个裹身的糙席都没有了。连带着她手底下的虹姑,也是我见过做事难得稳妥的宫女。山池院出来的,怪不得如今贬到星辰汤当值,都能会把握时机,还心知外朝的动向。”

  宫女害怕,仍然抬起了头:“奴婢别无所求。只是如今前代老奴丘归一直在御前照料,丘归侍奉过三帝,谨小慎微,内相也很难得到圣人最详细的消息吧。奴婢知圣人年岁虽不小,但由于一直痴傻,不知人事……若内相肯安排,奴婢愿意到御前伺候。”

  俱泰笑:“当今圣人也不是个你想象中的痴傻。他比谁都清楚状况,你就算爬上chuáng,他也心知你会是探子,要不然根本就不会碰你,要不然就是碰了你之后杀了你。还是你忘了半个多月前,从帝寝里被扔出来,差点冻死在外头的宫女?怎么,你是觉得你比她美?”

  宫女竟然颇有自信:“只要内相肯将奴婢安排至殿内,就算是个垂手远远随侍的也罢。圣人毕竟未见过多少年轻女子,奴婢会有办法的。”

  俱泰差点笑出声。宫内的女人总一个个盲目笃信个人的魅力,越是殷胥那种心无旁骛之人,越难以攻克,一个个宫女见到痴傻、年轻的皇帝,脑袋中已经幻想着,自己运用自己的年轻和qíng爱令傻皇帝言听计从了。

  俱泰只道:“崔家将军一事你绝不能说出去。剩下的事儿我需要考虑,贾小手,带她先下去。”

  那宫女躬身叩首,还未来得及将礼数做全,贾小手便推开门来,两个健硕的huáng门随着风雪进屋,将宫女架走了。俱泰对贾小手点了点头,贾小手便对那两个huáng门打了个手势。

  俱泰看着贾小手合上门,道:“她在说我要对崔家出手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死。趁她死前,再多陪她聊会儿,让她做会儿白日梦。”

  贾小手跪到榻后,给俱泰揉肩,道:“那宫女说了什么?”

  俱泰没回答他,兀自思索着。

  崔三女扮男装这事儿断成不了能拿捏崔家的事儿,但崔家不灭不成。

  俱泰本以为他上位后最大的敌人会是宗亲或群臣,却不料妄图窃国的却不止他一个人。在大邺的腹地,蚕卧着一只肥软的寄生虫,它蛰伏了数十年只等着最终翻盘,却不料在他们慢吞吞且小心的动作下,冒出了俱泰这只毫无道理、丧心病狂的夺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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