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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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季明仿佛觉得这是唯一慰藉,一个字也不想漏过去。他这回既不是涂上一团墨迹附上小子,也不是偷偷留在堂下的宣纸上,每一个字端正的都像是在写折子,崔季明头一回觉得他的字有他胳膊肩膀般的瘦骨。

  他讲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qíng,就像是写作文凑字的小学生,仿佛找不到该说的事,崔季明耐心的看完他说罢了如今朝堂上紧张的局势,他这才提到自己。

  说的事qíng比前头的汇报还gān巴巴,说道太子的婚礼还要几天才能举办,他从不知道原来大婚需要这么麻烦;又说起东宫里的厨子上了几种新点心,油炸与蒸制的都有,甜的过头她一定喜欢。这都是些什么话,有必要写在这么昂贵的信纸上,费着人力送过来么!

  崔季明吃吃的笑着而不自知,终于到第三页纸上,殷胥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虽只有不到一月未见,但还是很想你的。主要是吃东西的时候,感觉你在旁边,吃的那么欢快,也会让别人食yù大增。”他有意将她最想听的话轻描淡写的夹在废话里,崔季明当他这是不肯言明的害羞。

  “我未曾去过建康,建康现在已经冷了么?你大抵什么时候归长安,过年前能回来么?腿上的伤可好全了?还是不要经常跑跳的好。”他写了一大堆平淡无奇的话。崔季明忍不住将目光不断在“想你”二字上巡看,仿佛只有这二字非往她眼中窜。

  陆双注视着她面容,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端王可否知道她是女儿身?二人早早就关系匪浅,日后又想怎么往下走?

  他几乎可确定崔季明是女子,他之前来建康这半年,才知晓崔季明七岁前在建康长大,不断去查探她幼时的事qíng,想为自己的猜测找到真正的证据。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崔府这么大的府邸,这些年出府的下人应该不少有,他找到的要不然就是粗使外院的下人,什么也不知晓,要不然就是找到一半,发现那内院的下人不知何时出意外或病死了。

  陆双又想对崔季明说,他已知晓她女子身份,或许有些事qíng不必一个人硬扛着,也可以与他说。但料想来,以崔季明的xing格与家世,她怕是反而会与他隔开距离,开始忌惮起他来。别说朋友做不得,或许崔家也会派人追杀他。

  对面的陆双手端茶盏陷入深思。

  这边的崔季明满脑子想的却是,她要在回信中洋洋洒洒写个千字小huáng文,给他做个通信的示范,非要他面红耳赤却还想看不可。

  崔季明笑道:“我今日写了信,你可否明日再来,叫人把信递出去。”

  陆双:“可以,那我明日再来一趟。”

  崔季明:“今日留下用晚饭吧,崔家厨子的手艺怕是建康城内别家也寻不着——”

  陆双打断她的话:“不必了。今日在建康城内还有事qíng要做,我明日再来。你随时可以找我,城内没有宵禁,建康如今的夜市已然是一绝,可以去玩玩。”

  崔季明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要离开,只得送他到走廊上,陆双走了几步,指了指屋檐,道:“你这回廊歪七扭八的路太多,我走房顶还能方便点!”

  崔季明笑:“那便给你这贵客开条心路,你且去窜房顶吧,我跟下人说一声,否则你别被当成刺客乱箭she下来。”

  陆双本来要走了,忽然又回过了头来,伸出手猛地抱了崔季明一下。他毕竟已经二十出头,身量高大,崔季明几乎是鼻梁撞在他肩上。

  崔季明惊了一下,她本来想条件反she的去捂胸口,又觉得容易bào露,只得放下手。

  陆双声音轻轻道:“之前你眼睛坏掉一事也是,如今也是。你有事不爱与旁人说,打个哈哈便过去,从不深谈。但我觉得你不必憋着,我是个局外人,姓氏是后来随的,也没什么家人,我跟那些长安人氏不一样。你与我说,也不打紧的。”

  考兰从窗户看到二人相拥,惊了一下,歪过身子去偷看。

  崔季明笑了笑,心头有些感动,拍了拍陆双的脊背:“我知晓的。只是此事我还能挺过去,不足为外人道。如果真有什么事qíng需要你帮助,我必定会主动找你的。谢谢你了。”

  陆双知道这事让她哭过,必定已经使她觉得无路可退了,但他得到的仍然是有些客气地回答。他心下有些失望,松开手朝崔季明笑了笑,伸手使劲揉了揉她头发,这才一步踏在廊柱上,翻身上了屋檐,一阵脚步声踏过。

  考兰在屋内,这才懒懒的吞下了手里的果子。

  那个陆双,绝对知晓崔季明的xing别,这种男子对待男人和对待女人的态度,几乎是天壤之别的。他一面又想qiáng装兄弟,一面又尽量不直接碰到崔季明,眼睛却在她读信期间一直流连在她身上,盯着她头发、指甲都看了许久。

  陆双一直在看崔季明,而考兰因觉得这男子武功不低,而一直在看他。

  崔季明那个傻子却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被bào露。考兰舔了舔沾着果汁的手指尖,想着自己是该提醒崔季明,还是该去先解决陆双本人。

  思考期间,却发现崔季明已然站在了他面前,俯视着他痛心疾首道:“考兰!你丫能不能以后别这么恶心的吃东西啊!我感觉我就像养了个变态狂!”

  考兰放下手指,讨好似的在新衣服上蹭了蹭,眼见着崔季明叫人备下纸笔,坐到明亮的大窗边,他这才扭着腰过去了,手在宣纸下的羊毛毡上蹭来蹭去:“三郎,教我写字儿呗。”

  崔季明头也不抬:“没空,我要专心创作小huáng文!”

  千里之外,殷胥归到了长安后,才知道为何这场太子大婚般的如此仓促。

  在之前文书一事中,殷胥有意让文书被各方追逐,好让殷邛了解到如今朝廷上,有多少人是拦着他、与他为敌的。却不料殷邛大怒,将此事摆在朝堂上说道起来,点名要几位豪族门阀在朝堂上的高官彻查此事。

  却不料连同崔夜用在内的不少世家官员称病罢朝,来表示对于公文一事的不满,要求三州一线连同朔方大营前去绞杀伺犴,不要再为边疆树敌。

  话是说得有理有据,一副不愿看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样子。

  朝堂上毕竟大小官员间与世族的裙带关系都十分密切,半个月下去,朝堂空了将近一半。按照以前的殷邛,这时候该怀柔退缩了。但他似乎是胶着了一辈子,终于忍不下去竟硬气起来,不但要让长期罢朝官员自请职务,一面又让薛菱几次在大朝会上垂帘听政,摆明了坚决自己的决定。

  众官员怕也是不太想在如今不合适的时候闹大,渐渐回朝。

  薛菱当面听政,端王一手在边关分裂了突厥,平定了战役。这时候,朝堂上终是开始如煮水般冒泡了。永王开始奉圣人之名去蜀地行事,太子拼命想拉动党羽,这三人几乎在朝堂上站定三足鼎立的局面,只是太子毕竟有正统身份,大邺不轻易废储君,太子行为端正又无把柄可抓,他仍然是处于qiáng势的地位。

  多家门阀豪qiáng眼见着抓圣人的事儿,容易掀起太大的风làng来,而太子在朝堂上已经成为了殷邛的代理人,不能直接针对殷邛的事qíng就针对太子来表达不满。泽一面很难从殷邛手中得到什么有效的资源,一面又不断的被针对,行事往往寸步难行,他怕是也十分难做。而这次门阀世家就想趁早拿捏继位可能xing最高的太子。

  比如说太子的大婚人选。

  刁琢早就在宫内定下来,事先早已问过了吉,这时候再cha手,显然有些不合适。但各个世族一反常态,要求太子同世家女再议婚事。

  按照惯例,诸位皇子可娶世家女,太子与圣人只可娶寒门或新贵家女子,诸世家提出这条,显然是不想耍野心,直接向殷邛昭示世家的能力和决心。

  世家与皇权争端已久,殷邛竟为此事显露出登基后头一回的硬气与不退让。皇后为了成全这桩婚事,早早在长安城内散播刁琢的诗句文章,有意要国子监与几位长安的名士为其造势。

  圣人知刁宿白家中贫寒,院落又破旧又狭窄,便命宫中御造工匠前去扩建,并以家中无法再住人之由,以太妃惦记才女之名,将刁琢暂接入宫中小住。

  太子虽不可在宫中与刁琢相见,但显然他初得qíng意,纵然不可相见,也显得十分兴奋。

  而殷邛也很了解世家示威的手段,若是内定的太子妃在婚前得了“恶疾”,或出了意外丧生,此事便不好看了。

  就在如此状况下,这场婚礼如同示威般浩浩dàngdàng的开始举行了。

  第140章

  大邺的婚礼甚少有在院落内举行的,除了皇帝,其余大多是在郊外的糙地树林上,支起无数帐篷青庐,又设下锦缎屏障供新人拜堂。

  为了如今紧张的局势考虑,太子或许该在大兴宫内的空地上,且当作郊外举行婚礼。但毕竟地方有限,大兴宫内又禁火堆,怕是场面要大大打折扣,难免显露出害怕畏缩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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