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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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季明:“你真不凑过来听?”

  殷胥转身:“你不说我就走了——”

  崔季明看见他背影,急了,高声道:“我想说我不会跑的啊!我等着你啊!别忘了夜里来qiángjian我啊!”

  殷胥一个趔趄,长廊下仅仅的两个huáng门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怒而回头:“崔季明!你——”

  崔季明拍了拍门:“我一定不反抗,全力配合啊!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气完了你别忘了来啊!”

  殷胥撂下一个“滚!”字,几乎是落荒而逃。

  两个在今夜涨了见识的huáng门也跟上几乎是拔腿就跑的殷胥,连忙拎着鞋要递给他穿上,殷胥跑出去几步,这才站在雪地里,穿上鞋子,又有huáng门拿着大氅跑过来连忙给他披上。

  一个不太长眼的连忙问道:“圣人今夜宿到何处去。”

  这话问的好像是他今天还能去临幸后宫佳丽三千似的。

  殷胥站在雪地里,觉得又丢脸又愤怒,又委屈……又茫然。大兴宫如此之大,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本来的计划都泡汤,难道他要去随便找个宫室去睡觉么?

  更何况这样,谁还可能睡得着……

  殷胥垂手站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这附近,可还有已经收拾好的宫室?”

  那huáng门连忙回答有。

  大邺的宫室并没有一圈圈的院墙,只是一座座单独的建筑,偶有长廊相连。

  让宫人赶紧点上暖炉收拾出来宫殿的大huáng门也是有眼色,他脑子里可还记着崔中郎那句振聋发聩的话,连忙也找了个跟观云殿根本隔不了多远,甚至还有回廊连接的宫室,安顿圣人先宿下。

  屋内有一股尘封的味儿,毕竟没有提前开窗通风过,也难免。

  暖炉刚刚烧起来,屋内还有些冷,但chuáng褥都是新换上的,连香也点上了,殷胥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做事的效率。

  屏退了下人,他站在chuáng边,裹着还沾有雪水的大氅,殷胥放任自己赌气般倒在chuáng铺上,脸埋进枕头里。

  他心里乱的甚至不知刚刚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殷胥随手抓了一个枕头,再拽着压到自己脑袋上来,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没人看见的地方。

  他一面恨透了崔季明,委屈的都能写出半间屋子的书简,来控诉她的所作所为。

  他也恨自己,曾经做过如此多丢人的事qíng,在崔季明眼里一定就像个傻子一样!

  他觉得自己太傻,或许前世就能够发现的,或许到了临死前崔季明也对他的木头脑袋无言以对了吧。

  他又不得不重新来审视崔季明。

  审视她的所作所为,审视他曾了解的她几十年。

  殷胥承认,在他眼中,一个女人的极限大概就是薛菱那样了。深宫之中手握大权,已经能够向这个时代挑战了,而崔季明……

  她看起来不像女子,与多年习武有很大的关系。崔家与贺拔家当年联姻,或许是有崔翕的野心,或许是为了应对行归于周,但本可以接过两家权力的子嗣中,却没有一个男子。他来不及去问崔季明为何选择成为男子,但听闻她七八岁便随着贺拔庆元出入军营,或许那时候就已经穿上男装了?

  前世她打仗近十年,此生她才刚刚起步。

  然而这一世他所见过的那些艰难的片段,再联想前世几封书信和艰难的格局,殷胥没法想她作为女子是如何撑下来的。

  她从来都是偷偷摸摸洗澡么?受伤了会有人处理么?要是身体不适时候又该如何?

  或许现在的崔季明不知道,但殷胥见过的。见过她因为常年骑马,为了缓解腰背的痛楚有时候会习惯跪趴着睡觉;见过她因为长途跋涉,布满冻疮也开始渐渐变形的双脚;更见过她后背上纵横的伤疤……

  她自己选的路,要她没法活得像个女子。

  那么前世又算如何……

  什么纳妾、什么流连花丛都是她对外的传言吧,想到当年破败的将军府,想到她腿脚残疾后回到长安闭门不见旁人,想到她最后由下人驾着车带着简单几件行李,告老还乡回到建康去。

  到二十六岁她依然孑然一身,以女子之身,成为了大邺最后一位站出来的主将。

  同样的路,作为女子走来,她比旁人多吃了多少苦。

  殷胥闷在枕中,又替她委屈,替她恨。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一会儿替自己委屈,一会儿替她难受。他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心里这么快服软,为何要这么早就先考虑她的苦衷,就是因为他对她如此没骨气,才会有今天的局面,殷胥气的去捶枕头。

  幸好此处无旁人,谁也瞧不见圣人满脸纠结的埋在枕头里,一会儿拧着滚来滚去,一会儿去砸枕头,爬起身来又落回chuáng上。

  殷胥两只手在脸上薅了一把,团起身子,拽过锦被盖在头顶,恨不得将那些复杂的qíng绪连同他自己一起缩起来。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崔季明。

  但她刚刚说了那样的浑话,难道是认真的?!

  他又觉得有了勇气,崔季明根本不可能把他怎样的,那些她说过的浑话,都是她的胡说八道!他或许该去寻她,反正崔季明此刻也怕他不原谅她吧,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也会听话吧?

  但……她是女子,二人又不是夫妻,他不该这么不守礼……

  殷胥起身走到门前,又踱回chuáng边,觉得自己应该正人君子一些。

  一会儿又觉得对她这种人,正人君子就永远吃亏的份,再度鼓起勇气。

  就在他来回纠结时,不远处的观云殿,崔季明都快等到了半夜还没见人来,微微推开一点门fèng,看向那个唯一守着的huáng门。

  那huáng门连忙凑过来:“崔中郎,有什么需要么?”

  崔季明从门fèng里往外看,道:“圣人去向何处了?”

  huáng门:“就在不远的殿内。”

  崔季明:“他睡了?”

  huáng门:“这……奴不知晓。”他倒是主动请缨:“奴去偷偷看一眼。”

  他说罢就朝旁边走了几步,似乎绕过观云殿的长廊,就能看见殷胥的宫室,huáng门一会儿小跑回来报:“还亮着灯,似乎还没睡。”

  崔季明盘腿坐在地上,她半天都没敢穿衣服,话都说那么明显了,殷胥难道这都能怂?

  还是他不喜欢女人?

  卧槽想起这个可能xing,崔季明都要坐立难安了。

  她会不会一作死,真的把他掰弯了。若她是男子,殷胥就每天削尖了脑袋想着怎么跟她挤上chuáng,然而如今身份都bào露了,该看的都看完了,他是不是就一下子没xing趣了?

  他不会真的就想着被压吧!

  崔季明一下子就恐慌起来了,完了完了,她感觉自己以前那么过分,真的要把殷胥给玩坏了。他难道就喜欢别人qiáng硬一点?

  崔季明咬着指甲,越想下去后背都出了冷汗,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着了,在这儿等到半夜指不定殷胥都不会来。

  她越来越大的恐慌,已经bī的她没法再犹疑了,崔季明连忙跑回屋内,拿起自己的外衣,简单套在中单外头扣上腰带,拿起被殷胥扔在地上的横刀,走回主殿内。

  那huáng门还在说话:“崔中郎,你还在么?”

  崔季明双手持刀,道:“你躲远一点,我要把门劈开。”

  huáng门吓了一跳:“崔中郎,使不得啊——圣人刚刚都气成那个样子了,你这不是——”你这不是找死么?

  崔季明道:“我担着,大不了他把我弄死,我也不能让他真的弯了。妈的,就算是弯了老子也要给掰回来!”

  huáng门听不懂什么直的弯的,他吓得躲在了廊下的木柱后,就听着轰隆一响,崔季明一刀劈碎了门板,她又跟着踹了一脚,将门板整个踹碎,无用的铁锁在一旁怪可怜的晃dàng了两下。她提刀就迈出门来,道:“人呢,带我去找他。”

  huáng门伸出头来,战战兢兢:“您还要去找圣人?!”

  他这是在新上司面前第一天上岗,废了多少金子才蹭到御前的位置,崔中郎这是要他第一天就玩命啊!

  他看着崔中郎手中明晃晃的刀,也不敢不答应,连忙爬出来,引着她往那边走去。绕过长廊,他远远的指了一下长长的回廊尽头那座亮灯的宫殿,然后就小跑着开溜了。

  崔季明不去管他,光着脚大步朝那宫殿走去,连接两座宫殿的回廊上,也有几个huáng门垂手而立,看见崔季明就像个杀神一样一身红梅白孔雀的艳袍,大步而来,惊得抬头连忙行礼,甚至都不敢拦。

  崔季明就快走到了宫殿处,就看着那亮着灯的宫殿也打开了门,殷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里头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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