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边嘉树和柘城在三清殿那地方长大,年纪又小,能懂个屁,这会儿扒着他在问呢,问是不是谁被打的直叫唤。
殷胥拿起千字文:“听说千字文本身能有辟邪的功效,或许这里有些不gān净的东西,要是我们三人气运丹田,一起齐声朗诵这篇千字文,那莫名鬼怪必定会退散。”
或许是他的表qíng太笃定了,嘉树与柘城连忙挤过来,殷胥指着开头,做口型数着一二三,三兄弟齐声吼道:“天地玄huáng!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柘城吼得嘶声裂肺,嘉树喊得突破云霄,九殿下的帐内忽然爆发一阵高亢的朗诵声,震得周围火盆都在哆嗦!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柘城与嘉树紧紧捏着千字文,殷胥被他们二人嗓门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连忙拍了拍他俩:“停,可以了!”
二人气喘吁吁,外头一片寂静,殷胥轻轻笑了:“你听,现在外头没有鬼怪的声音了吧。”
隔帐,殷邛狠狠钳住薛菱胳膊:“你能不能别叫这么大声,每次就你在chuáng上演的投入!”
“呵,我演不还是为了你那点自尊心。再说你不是要让天底下都知道你现在要宠回我来了么?那我叫的大声一点也是为了让旁人知道!”薛菱昂着脖子还有理了。
“你正常一点好么?!”殷邛真要咬牙切齿了。薛菱总有本事气的他头冒青筋却无计可施。
“哦好,你动啊。我还嫌演的累呢。”
“……”殷邛动了两下。
“……”
“……你也不要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么……”
“呵呵。”薛妃嘲讽的冷笑了一下。
妈蛋男人就喜欢叫的娇羞隐忍恰到好处难以自持的。
她想了想,忽的开口:“你说咱俩还真挺像赤luǒluǒ的嫖客跟jì女一样,你给我钱权,我配合你玩花样。不过考虑到你在天底下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我该演好我自个儿。”
殷邛忽地撑起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灯光实在微弱,薛菱觉得自己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好像十年过去,他纵然面上恨不得复原以前的qíng形一样跟她吵架,内里却真的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更重要的是,她那句比喻,或许真的让殷邛露出了一种有些绝望的表qíng。
“你说的没错。”殷邛拿手遮了她的眼,没再多说。
“薛菱,你演好你自个儿。”
第21章
三人读着千字文,嘉树已经打着哈欠撑不住身子,脑袋架在殷胥肩上。
柘城也是念的眼睛疼,实在是撑不住了,却又有些不甘心:“我就最讨厌读书写字儿这种事qíng,可兆都已经读过好多书了,跟他一比我就跟村夫文盲一样。”
“不用急,慢慢来。”殷胥收起折页本:“这一时抱佛脚也没用,这是要扎根的基础。”
他又简言问:“兆跟你相处的如何?”
“说是如何……”柘城是个藏不住事儿的xing子,撇了撇嘴却也只说道:“还行吧。”
万贵妃倒是平常对他,可兆到现在都没有跟柘城说过超过三句话,也对他视若无睹。不过柘城要求也不高,吃饱穿暖就行了,他还不想去理兆呢。
殷胥拿了桌案上的枣豆玉露团递给了柘城,又去倒了两杯热水。
柘城咬一口那油腻的炸点,似乎憋了好久终于找着人说了。
“万贵妃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去皇后宫里坐着,似乎和皇后关系很好,可兆却没有跟修、泽一起读书骑马,万贵妃说是兆xing格不好,她不许他多出来,好好修养xing格……”
“兆的确是有点臭脾气,但也没有顶撞过万贵妃。但是我见他好几次跪在万贵妃面前挨揍,贵妃就拿木棍往他身上死命抽,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我以为万贵妃喜欢打人,可她却都没有对我凶一句。”柘城心有余悸说道。
“反正我感觉,兆挺听他阿娘的话,他跟我没什么jiāo流,不过我看他屋里总是夜半还亮着灯,他挺刻苦的,但也xing格蛮bào躁的,我主动跟他说话,他好几次都烦的想要来打我。”柘城这会儿也觉得说出来的跟之前‘还好’二字不符。
“嗯。”殷胥扮演者一个非常好的听众形象,又给他递了一块糕点。
“我就没理他嘛!”柘城忽然觉得殷胥脑子清楚以后简直贴心,就忍不住多说几句,忽然看着有人没有通报就掀开帐帘走进来。
“阿兄。”两个人起身,走进来的正是太子泽。
不是在正式场合,他们自然不必叫泽为皇兄,而大邺宫廷之中,兄弟父母之间称谓也很亲近,和民间家庭也没有太大区别,就算是前世殷胥登基后,也会因为年纪较小,所以在近臣面前自称我或吾。
“不用行礼,嘉树果然在你这里。”泽看着躺在殷胥chuáng铺上睡成一团的嘉树笑了:“阿娘说嘉树夜半也不回来有些担心,我想来应该跑到你这里了,他睡着了么?让下人抱他回去吧。”
毕竟是嘉树比泽小五岁多,泽像是照顾小孩儿一样对他。
皇后只是问了一句,他才是真的有点担心的那个。
殷胥点头,看着泽身后的huáng门将嘉树从chuáng上抱起来。嘉树哼唧了两声还是没醒,扒在那huáng门肩头继续睡的踏实。
柘城拿起披风递过去:“还是盖上吧,别夜里风大风寒了。”
……等等,那个披风你不刚刚包过脚么?!
殷胥脸上抽搐了一下装作没看见。泽点了点头,道:“柘城,你也别睡在这里,若是万贵妃找不见你必定也要担心的。”
毕竟是长兄,柘城对泽态度还是很恭敬,点头应下,偷偷拿起没吃完的点心跟着走出帐篷去。
柘城倒是知道万贵妃可不会担心他,他倒有点羡慕嘉树了。
被人挂念着,倒真像是个亲生的。
太子泽顺着帐篷之间的小路往自个儿的帐内走去时,忽地看着帐外站着个老者,愣了一下:“您是……”
“臣林询谦,是殿下阿娘的父亲。”那老者笑着行礼。
哦,原来这就是他的阿公,也算得上大邺的国丈了。
太子泽也笑起来,叫身边huáng门将嘉树送回去,便热络的走上前去:“见过阿公,没想到泽不过是之前提一句,阿公这么晚也来了。”
林家虽然是乡下亲戚那种寒门,太子泽却不疏远,相较于那些高门大族,自个儿娘亲本家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啊,他还有许多事qíng要仰仗着刚刚准备常驻长安的林家,便弯腰叉手认真的给林询谦行了个礼。
林询谦连忙去拦,笑道:“太子殿下既然召臣前来,不如帐内细谈。”
泽笑着掀开帐帘:“阿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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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崔季明起了个早。
这是正式围猎的开始,她早饭就吃的满嘴流油直打嗝,给金龙鱼洗过澡之后就牵马随着贺拔庆元往营地外走去。
一队浩浩dàngdàng的人马在营地外侧做准备,几百侍卫黑甲侍于两侧。
大邺贵族喜珍奇野shòu,行猎是个显摆的好时候,比如各家都养得起的鹰隼,再比如只有皇帝才养得起的驯豹,殷邛身边近侍就替他牵了一头较为年幼的黑豹,那黑豹懒懒的晃动着尾巴,引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殷邛换上了骑装在最前头,却没想到离他最近的不是太子,而是同样一身男装打扮得薛妃。
她身量高挑,虽生的明艳娇媚,却很衬那宝蓝色边纹骑装,带着皮质手套,挽弓坐在马上与殷邛说话。
长安贵族女子,基本一般多都会骑she,甚至不少还十分擅长,行猎时候不输男儿,但说的是北方长安洛阳一带的。
万贵妃与皇后是南地民女出身,走的是小家碧玉温柔体贴路线,这种事qíng自然跟她们没有关系。
别说是后宫,就算是朝堂上,南北的差异也十分明显能看出来。
崔季明这个年纪自然不能去参政,但是行猎场可是为数不多能让她见到这么多人的场面,明显就感觉到了大邺官员气质的差别。
大邺本就是南北朝后的朝代,不过百年,各地还没有被过多的同化。
邺高祖虽然南朝出身,却xing格开放自由,颇有北地胡人xing格。
他让太子娶了鲜卑宇文氏,但可惜太子虽迎娶了鲜卑世家女,但却没活到登基那天,显宗便是高祖的嫡孙。
后来高祖迎南朝氏族北迁,也在朝堂上重用鲜卑氏族。
鲜卑族在孝文帝死后想要重新改回鲜卑姓氏,邺高祖也表示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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