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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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侍卫脚步僵在了原地。

  崔季明心道,果然。

  她本是不了解李治平的手段的。但从他在郓州随意将将士当弃子,到李家消息的严密,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对手底下的人手软。当她看到李治平受伤,这些该保护他的侍卫,面上一瞬间的表qíng不是吃惊,而是绝望和惶恐时,就已经明白了。

  那些侍卫看着崔季明只有几处擦伤,而地上已经倒下了三四个护卫,另一面那个穿着丫鬟裙装的少年,正在拿着短刀,如同玩乐一般,兴致勃勃的折磨着一个腿被斩断的侍卫,还在大笑:“郎君郎君!你看他还在哆嗦,好好玩啊!”

  显然两个人都是刀尖舔血多少年过来的,纵然他们全死,也未必杀得了他们二人。

  崔季明看着侍卫僵在原地,李治平面色也跟着变了,她朝前迈了一步:“何先生,huáng公,何必着急动呢。你们真是会捡白食啊。眼看着李治平活不了了,连我也不打算放过了?当年huáng公与我在宗门见面,何先生要我去门外罚站,日子过的真快。”

  何元白手持横刀站在原处:“三郎,你杀了这船上不少人。”

  崔季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道:“若是以杀人立对错,这条船上谁是清白。我既已与行归于周为敌,也莫怪我如此下手。只是你就确定李治平会死?他若是没死,行归于周内会成什么样子,你们也清楚,不若让我杀了他,你们少了对手,也没沾血,继续玩你们的。”

  何元白迟疑,站在人群中的郑湛开口:“绝不可轻易放虎归山!”

  李治平扶着一层中的主子,低低的笑了:“谁能料到呢,崔家生了三个——”

  崔季明猛地喝到:“考兰!”

  考兰登时起身,崔季明一直在朝李治平的方向踱步,此刻双脚在地猛地一蹬,朝李治平旋身而去,旁边的侍卫竟然条件反she的撤开,甚至有几人已经跑到了旁边开始解甲,打算入水而逃!

  崔季明飞身而起,与此同时却看着何元白、huáng璟在内的几人,持刀快步朝崔季明而来!

  她没有挥刀,而是伸手一把抓住了李治平的肩膀,在地上狠狠一点,使力之猛,只听着一层的木地板上发出碎裂前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考兰纵身入水,崔季明抓住李治平,朝水边急急退去!

  想要挥刀的何元白却被李治平挡住,崔季明显然将李治平当作盾牌,退至船边!

  李治平想要去拔刀挣扎,崔季明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他左眼窝处不敢拔出的箭矢,猛地往内一拧一拔!鲜血喷涌,她将cha着一团血ròu短箭朝船内掷去!那股狠劲儿和毫不犹豫,看的何元白都傻了眼,huáng璟听着李治平再也无法忍耐的惨叫,也是一惊。

  她对于李治平的xing命势在必得!

  她一个人身上,就能体现出那支大邺最常胜的军队的气质。

  敢于以身犯险,用言语计谋来为行动开路,该出手时狠绝到了极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怪不得李治平对贺拔庆元恐惧至此,拼了命也要将贺拔公拖死。怪不得他们自以为全盘掌控的山东却被一时打到兖州——

  李治平惨叫一声,崔季明的身子似乎滑入了水中,李治平知道他到了水中,就不可能再有活路,大半身子躺在地面上,被拖向水中,手去死死的抓住了栏杆!

  崔季明呢?!

  听着咔嚓一声,身子还横躺在甲板上的李治平,手指紧紧扣着栏杆,头却以惊人的弧度朝船下弯去!

  何元白探头一看,崔季明半个身子浸在水里,两手持刀,刀横在李治平脖颈上,两脚在水下蹬着船体,以此借力,就这样活活轧断了李治平的脖颈!

  李治平虽还相连,脖子以那样的弧度弯过去,已经不可能活了。伤口朝外不要命的涌着血,喷了浸在水中的崔季明满面。

  她额前的卷发都被鲜血浸湿,面上的神色却是坚决到了极点。

  李治平死了!崔季明是行归于周必须要杀的人,不但是因为她的背叛行为,更是因为放了她就是放虎归山!

  何元白看着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刀刃,她或许可能会抬刀反击何元白,但显然她没有松手的打算,她一切可以都不顾,就是要割下李治平的头颅!

  这是攻击她的最好时间——

  何元白也是曾经上过战场许多年的人,他拔出刀来,不敢再多想,抬手就要往崔季明刺去,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贺拔庆元也曾经是何元白心中的军神,只是多少次他卷挟在行归于周中,眼睁睁看着贺拔庆元遭遇几次变故。崔季明杀了李治平,他心中竟觉快畅。

  而当年的崔三,眼睛看不清,还需要旁人扶着进门的时候,就走入了他的课堂,为了避免皇子之间的争端,没少在书院装疯卖傻,每天玩玩闹闹。

  那些岁月,已经过去了多久。那飘进桃花的学堂内,那几个偷偷翻墙跑到国子监的皇子,如今身份样貌早已天差地别;那些看着崔季明被罚哈哈大笑的少年,有多少随着家主沉默的加入行归于周,有多少还想在如今混乱的朝堂上保持初心。

  bào雨倾盆下,湖中的船边,多少被风拉斜的雨丝打在这几人面上,雨水急促敲打在船舷上不像撒豆,声不间断,像连串滚动的闷雷。

  只是将刀朝崔季明刺下的一瞬间,何元白眼前飘过多少面容。

  在建康遭遇多少年不公的萧烟清,灯下捧着书卷红着鼻子,看不清字,喃喃道要留在长安,不顾名声拼尽一切也只想搏她多少年前就该得到的东西。

  几个在廊下抓蛤蟆的少年,在他夹着书卷的身影后,跟着小声的笑他传开了的何冬瓜之名,看他一旦挥拳,捂着头四散而逃,留下一地乱蹦的蛤蟆。

  去长安教书是计划中的一环,还是他心中最好的时光?

  就这一瞬,短的来不及几颗雨点打在他刀面上,崔季明忽地唤了一声:“先生!不要打我。”

  她抬起眼,好似玩笑又好似恳求,眼睫弯弯兜着雨,面上血顺着雨水往下淌,何元白俯望她,蓦地心头发疼一颤,应了一声。

  刀停住。

  那一声发出,好似颤颤巍巍的惨叫。

  崔季明却猛地往下一拽刀,终于砍下李治平的头颅,抓住他发髻,拧身如鱼一般,头也不回的遁入水中。灰色浑浊的湖水掩匿了血痕与她的身影,她如同在水中长大般,身子摆两摆,再看不见了。

  何元白扶着栏杆,刀僵在原地,两臂像是被铁条贯穿,无法弯折。

  他低头看水,水远的像仰头看天,灰的令人作呕。huáng璟知道若是自己也未必动得了手,此刻众人面前,却仍要做足了场面,拽了何元白一把:“你惯是这样念旧qíng,不愧是诗仙!”却看着何元白怔怔回头,眼睛缓缓的眨了眨,半晌道:“我这辈子做不成大事了。”

  huáng璟一愣,何元白拎着刀慢慢的往船内踱,没有再开口了。

  船上满是血迹,李治平带来的侍卫四处跳船逃窜,他们是建康长大的,水xing极佳,又了解四周环境,只要是能逃,躲几日,未必有人抓得住他们。

  不少人朝李治平没了头的尸体靠来,不忍直视,忍不住怒骂崔季明的过分。huáng璟叹道:“当年北地鲜卑人打柔然、突厥时,蛮族喜欢将敌人割下头颅挂在马鞍上来恐吓示威,北地将领为了恐吓回去,也命手下的人要将蛮族的脑袋也割下来,头发拴在马鞍上,后来就成了一种……清点战利品的方式。”

  考虑到崔季明的出身和复仇的原因,这个做法,显然意味着很多。

  而一柱香后,在湖边一排停靠的画舫之中,一只手攀上了外侧的船舷,翻身上船。船上亮着灯烛,雨篷撑起,却没有几个人。崔季明按照计划,从北边数了数,朝第三艘船爬去,那是一艘看起来艳俗的小小画舫,显然是qiáng撑门面失了品味,她才翻身上船,与此同时船里的竹帘掀起,露出半张脸来。

  里头坐着一个头发斑白,却仍挽着发髻,cha有步摇发簪的老太太,她看着崔季明腋下夹着个人头,道:“来了。”

  崔季明抬头:“是……珠月姑姑?陆双让我找您的。”

  珠月笑了笑,眼角因为皱纹而延长,却还维持着年轻时候的形状,道:“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进来吧,到我这儿不怕被人查。”

  崔季明似乎觉得她会害怕,将那头颅藏在身后,珠月放下帘子:“人头我见的不比你少,别藏藏掖掖的了,还能放到哪儿去?”

  崔季明走进来,船内温暖又gān燥,只有珠月姑姑一人在,几艘船都是有板子相连,她独居于此,似乎无人敢打扰。崔季明惊道:“考兰没有来么?他明明比我先跳下水的?”

  珠月道:“跟你同行的另一人是么?你是第一个来的,我没有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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