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场还活着的人,哪个没有见过崔季明刚刚攻营的手段,哪个没有见过她杀人的毫不留qíng。而就算没有这些,他们大多数都跟过崔季明,也信崔季明能拿回魏州。
崔季明的能力,毋庸置疑,踏踏实实的能带人打胜仗。而崔季明显然也不是赵弘敬那种守成之人,军甲都能配备,还可能会提升待遇,谁会拒绝?
张富十听着点兵台上崔季明几句话,心中激dàng震撼——
有些人天生是将种,此时便能看出来!
当月,崔季明持续练兵十一日,带兵攻向魏州,先派张富十切断横野军的粮糙通路,bī迫魏州成为孤城,而后几次佯装败退,利用了元城大军内乱的传言,诱横野军出魏州打向元城,而后截断伏击,利用将士们对魏州多年的熟悉,大败横野军的上万兵力,攻下魏州。
河朔附近的兵士,最会的不过是投降,反正谁都缺人,他们输了就立刻抬手当俘虏。崔季明可不想惯这种打不过就投降的臭毛病,又用旧法,杀了一半左右兵力,只留下一半左右,才开始收编。
就这样,崔季明以副将身份,进入魏州,占据了魏州几经战乱的州府。
她手下已经有了近一万三的兵力。张富十成为了她如今最重要的亲信之一,他走进正在清扫战场的魏州,崔季明懒懒散散的呆在让人临时整理出的州府内,抱着一chuáng锦被都快哭了似的乱拱,嘴里念叨着:“老子想睡chuáng快想疯了……特么最大的动力就是让自己锦衣玉食啊……”
张富十进了屋内,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季子介果然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啊,一番令人震撼的计谋和攻势后,想的还是这个。
崔季明大字型摊在chuáng上,道:“我要把兵力缩到一万,要制定军规。”
张富十吃了一惊。别人都是四处抓壮丁,她却是要缩减兵力?她疯了么?还是因为她承诺了两倍饷银,怕养不起这些兵?
崔季明却没解释,舒舒服服伸了个拦腰:“以前混成那个样子,身边也带不了什么人,也怕某人挑挑拣拣。如今混出头了,我决定,先去给自己买个小美人!”
第215章
崔季明如同无数农民起义的首领一样,先给自己弄了套别墅,再来个小美人,先一醉方休再说。
张富十作为她手下大将,自然也分到了不少东西和一处宅子。但他这个人有点不解风qíng,更是对准了目标毫不斜视的那种死倔。他倒是觉得崔季明与她出身类似,说话也很不客气,简直化身忠臣,对于她吃喝玩乐大为斥责。
原话大概就是:“河朔那么多主将,一个个被吞并,就是因为有了点小胜利就开始觉得自己是土皇帝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能与你为谋!”
被一个正统渔民出身的革命分子这样怒骂,崔季明感觉很惶恐很愧疚。
这才好不容易睡了两天软chuáng的她只能愁眉苦脸的爬起来,连声说是自己的错。
但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考兰。
他坐在chuáng上破口大骂:“老子跑出去一年帮着收集消息,才来见面两天,就有人看老子不顺眼!他肯定是嫉妒老子的美貌!”
崔季明搓了搓考兰的脑袋:“哎哟行了,我还要在魏州待一段时间整兵,你先留着,若是我走去打仗,你闷了就出去玩罢。”
考兰来魏州,还是打扮成被人贩子倒手卖的歌jì,一身裙装扎着环髻,装着掉眼泪被崔季明用十两金买进了魏州。就可惜胸平了点,崔季明可不想再往外传出什么搞基的名声,就建议考兰要不给自己赛俩拍扁的馒头在胸口。
考兰死都不同意:“你几年前比我还平呢,我不管!别人瞧不出来的。就算是瞧出来了,玩男人的多得是,你就说你不知道,买回来才发现,找不到人牙子退货,也没差了就这么玩了!”
……这差得很大好么?!
崔季明看着某人开衩到肚脐眼的衣领,沉默了。
实在是因为混入赵弘敬手下,需要小心,她谁也不敢带来。陆双倒是最后也同意了她的建议,如今陆行帮的人在叛军境内四处流窜。考兰样貌毕竟显眼,崔季明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却自告奋勇要去帮她摸清楚如今河朔山东如今几大立足的“邻居”。
他一个人,怎可能做得来这种事qíng。
崔季明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去,但去年就在崔季明敲定了赵弘敬这个人选后,考兰竟然只留下一张短笺就跑了。
上头歪歪扭扭用某人学的半瓶水逛dàng的汉字写道:“我会做对三láng来说有用的人。出门了,不要找我。”
喂!是三郎!不是láng啊!
但崔季明看到这行字还是懵了。
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要走?
考兰还真以为她是觉得他有用才收留他的么?
就考兰平时作的花钱如流水,她要真是要利用他,这买卖也够赔本的啊!
到了一个多月前,陆行帮才派人来送消息,里头就夹杂着考兰的纸条,她打开来看还以为是多么重要的消息,结果上头歪歪斜斜一句:“想写信,但是不会写的字太多了,我去为州找你,你别乱跑。”
是魏州啊!魏字都不会写你是把学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么?!
再这样就在你身上抄唐诗三百首看你还能不能记住!
几日前崔季明总算是见到了他,真是恨不得拧着他耳朵把他吊在树上抽啊,考兰被她摁着揍了半顿,还气的蹬腿骂:“我都是为了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老子吃了多少苦!我不回来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天杀的!没良心!”
崔季明也怒:“你要真是老老实实去玩也就算了!我有要求你去做这做那么?现在什么世道,我自己都好不容易用这名字混出头来,你对山东了解多少,还打算重cao旧业了?说着什么要对我有用,你当我真的是需要你给我出生入死才养你啊!”
俩人拿着枕头,打的你死我活,考兰连揪头发踢裆的招都想使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最近都没吃过饱饭,还是身上受了伤,败下阵来,气苦的趴在chuáng上不动了,脸朝下埋在枕头里:“我知道啊——我知道所以才觉得什么都欠你的!”
要是别人,或许他早死在看到她真身的那一天了。
他老是觉得崔季明怕他再跟以前那样没人管没人问走了歪路,才养在身边。
他渐渐发现自己不是因为有用,而是因为崔季明的心软才过上现在这种日子的。这一发现,对于他来说又让他高兴又让他不舒服。
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受到关心而不用付出代价。
令他不舒服的却是,他不希望这样不对等下去。
考兰也一直在想,自己对于三郎而言算做什么?三郎于他而言算做什么?
他的脑袋想不出来这答案。
他能感受到自己也算是三郎关心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只是为什么他的待遇就跟殷胥差出十万八千里来?
崔季明就好像是看着殷胥的方向,在一步步前进,踏实土垒的台阶只为了靠拢他,要和他站在一处。
考兰也知道,他自己更像是路上的同行者而已。
崔季明自然不知道考兰的这些想法,陆双看她在魏州差不多站稳了脚步,他在叛军境内也算是各处都有了些眼线,打算启程往魏州来。
主帐扎在魏州城外,崔季明任用了几位将领,与张富十在内的诸位探讨往后的事务。
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拿着铁锹镰刀发家的民兵,眼光也有所局限,他们认为如今面临的选择,就是先打滑州还是博州。
崔季明早在来魏州之前就跟自己设立过目标。
滑州在西侧,靠近朝廷,崔季明不到万一是不想和朝廷接触,而且越靠近朝廷越容易枪打出头鸟。滑州的横野军战力早不如从前,如今内部混乱不堪,不足为惧。或可随时监控着他们的走向,留着他们夹在朝廷与魏军之间。
她的计划是向东占博州,沿着huáng河狭长发展,而后再自养水军,绕开如今被郑姓当作重城的郓州,从东部渡河,攻占齐州。
她犹豫的是,趁着博州如今刚刚经历战役势弱的时候攻打,还是先整顿整顿自己手中还满是隐患的兵力。
最终崔季明选择了后者。
因为如果就这样打去博州,再吞了博州的兵力,手下人数多起来,反而会使管理混乱之类的矛盾更加激化。到时候两三万人,她手中又没有名将,未必能压得住。
不少兵将都是那种只顾着攻城略地,恨不得抢来的钱堆成山的人。张富十倒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很信赖崔季明的判断,也坚决支持他的选择。
崔季明拥兵一万三,看似不多,但她可不像那些chuībī不打糙稿的藩镇一样,把送粮糙的民兵、做饭的烧火兵以及照料马匹等等的后备兵都算上,这一万三,就是都能上战场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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