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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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有圣武决断,就算是这朝堂上多少重臣,也比不得她才思敏捷。萧先生著论可以流芳千古,门生无数,每次制讲多少人千里迢迢赶来,国子监在她手中再焕生机。然而前朝非议太后者无数,如今还鄙薄萧先生的祭酒之位的人更是不少。朕是看过她当年的文章的,文风朴实真挚,糊名后扔得第七位,已经不知比天下多少士子要qiáng了。常有人说女子误事,萧祭酒是从三品的官职,虽不在内朝,却也没见着误过事。朕一贯喜欢以行辨人,倒是想要看看,写出这样文章的女子,能误了多大的事儿?”

  他其实刚刚听见崔季明在众人面前吼,说她自己就是女子,也是心里猛地一揪。她说过不太在意,但或许也曾无数次的想在众人面前喊出这句话吧!

  殷胥似笑非笑道:“不单是这一个竹承语没有误事,甚至还有些从来没有上过官学的女子在去年的chūn闱上考取了功名。朕同样身为男子倒没有什么,悄悄你们一个个跳脚的。那时候事qíng闹的有多大,你们也知道了,如今七位女翰林,仍然身在翰林院和国子监,拿着外朝的官职,明明写出来远胜于你们其中一些人的文章,却连个发声之处也没有。真要是你们都优秀也就罢了,然而也出了宋晏这样一言不合在朝堂上出手伤人的人,出了刚刚还站队这会儿全都缩起来的人。”

  “竹侍郎入朝这几年,非但没有误事,还能升到侍郎之位,更能在旁人不敢站出来的时候,维持心中的道义。读进心里的书,不会因为男女而改变;对于朝野天下的见解,也没有因为男女而有多大的差别。能分辨这个人是否适合为官的,是品xing与能力!是朕包庇她在朝中女扮男装为官的,本来以为去年开始或许就能也有别的女子也能入朝为官,然而是你们厉害,朕都抗不过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如今也不必说了,此案竹侍郎明辨是非,敢于承担,自是有功——朕绝不可能罚她。”

  殷胥站直身子,高声道:“竹承语,将你查到的关于宋晏的事qíng说出来。你的事qíng可以往后再提,宋晏的案子,朕今日在这里就要有决断!”

  竹承语站直身子,向崔季明感激的点了点头,展袖立直身子。她长身玉立,腰间还挂着鱼袋,脊背挺直,声音只在最初的几个字上抖了抖,冷静道:“臣所言均有政务,这里是宋晏cha手户部账目的证据,还有bī迫臣诬陷前任户部侍郎的密信——”

  她一件件历数下去,崔季明松了一口气,转身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抬头看了殷胥一眼。殷胥复杂的忘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崔季明知道,殷胥是怕她坐不住把自己的事儿也抖出来。

  她不可能这么做,只是心里难受,仿佛是那些目光那些不公,全都降在了她自己头上。崔式的目光望着崔季明的背影,看着似乎没有人在意崔季明的胡说八道,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望向竹承语,有些心疼。

  这竹承语比崔季明还小,她父母要是还在世,要是知道她吃了这么多苦,不知道有多么难受。若是一不小心,或许崔季明也可能被千夫所指,也可能要……

  崔式年轻时候从来不觉得男女有什么多大的不公,如今做了父亲,忍不住与家中三个闺女身同感受,渐渐的才体会出来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顶在多少女子头上。

  然而他想想,应该不止他一个爱女心切的男子,都曾经因为女儿感受到了这种不公,然而身为男子本身,又有亲qíng以外的部分说服他,说什么“那么多女子都忍受过来了”来自我安慰。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父亲为了女儿抗争,为了女儿开这个口……

  人啊,还说什么父爱无私……

  随着崔季明归队,群臣也渐渐归队,唯有脸色惨白的宋晏垂手仰头跪着,好似最后想拉个人入深渊的意图也没有得逞。

  俱泰没走,他把差点就把宋晏脑袋砸开花的凳子拖了回来,站在了桌案旁边,帮竹承语把要用的那些的卷宗给拿出来摊在桌案上。不少原先亲皇派的官员也挤到桌子边来看,更重要的是竹承语给了曾经宋晏同党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宋晏也远算不上当年几大世家掌控朝廷那般的势力,此时不倒戈,还要等到他入狱的时候才想起来么。

  当然其中牵连的也有几位官员,殷胥对于一些下层的虾兵蟹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和宋晏联手的主谋,自然不可能放过。

  她说话很简略,其实没有多久,对于宋晏所做过的事qíng和罪行基本就梳理的差不多了。xing质恶劣,确有朋党之嫌,他怕是要被流放南海了……

  殷胥边听便点头,竹承语说完了最后一句,合上了手中的卷宗。

  殷胥道:“还有么?”

  竹承语道:“还有些事qíng臣没有拿到证据便不敢说。”

  殷胥:“就这些罪行了?”

  竹承语却下定决心,又昂起头道:“不,还有一件。”

  她抬袖向殷胥又行一礼,高声道:“臣要告中书舍人宋晏,qiángjian之罪。”

  这已经是不知道劈在上阳宫上第几个雷了。

  群臣觉得明天要是圣人说自己是当年的九公主,他们都不会吃惊了。

  怪不得宋晏知道竹承语的女子身份,或许本来他就男女不忌,意yù不轨,发现事实——

  然后以此为把柄,bī迫户部侍郎为其行事,甚至多次bījian!

  只要一想就能明白,不少人竟心底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怕是在大邺朝廷官员之中,也算得上少见的恶行了!

  殷胥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qíng,俱泰并没有直说,他也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做出了这样的事?!”

  竹承语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大家之女,只是她今日就想要争这口气,裴玉绯说得对,管旁人怎么想,她绝不会让曾经发生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

  竹承语点头:“宋晏以臣身份为要挟,多次qiáng行闯入竹府。臣想要个公道。”

  殷胥不太懂民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刁宿白还没等他开口,先大步出列了。他依然是一身不合身的官袍,一张脸比在朝十几年的哪一天都愤世嫉俗,高声怒道:“圣人,大邺律法定,不和即为qiáng!竹侍郎受人胁迫,内心不愿,便是qiángjian——”

  宋晏万没有想到落到了深渊里头,下头还有刺儿等着。

  他本来大抵也不过是流放边陲之罪,可qiángjian罪是要坐牢的,官员qiángjian更是……

  刁宿白才说到一半,身后就有声音歇斯底里道:“你敢说是qiángjian!你敢说你不愿——”

  大邺往前,qiángjian罪是极少的,并不是因为qiángjian发生的少,而是因为其中有相当不公的一条就是,只要女子没有从头反抗到尾,即为通jian和jian之罪,女子也要入刑,遭死刑、流放或者鞭笞。

  自高祖之后,这些政令有所更改,一是因为风起开放,女子婚后与外人和jian、媒jian的比例在社会上绝不低。甚至不少贵族女子隐瞒丈夫与多位外男保持关系,这些贵族女子身份又高,丈夫也不愿与家族势力雄厚的女方离婚,和jian之事甚少入刑,渐渐以道德谴责、倡议休妻和离为主,像以前那样定通jian男女重罪的事qíng渐渐少了。

  二则是,高祖修改政令,女子有人证明,且能够提供自己受到伤害的伤处证据,即可确认为对方qiángjian。再加上大邺女子和离多,再嫁多,无主女子多,贞洁观念淡的几乎连现代也比不了,甚至有女子与qíng夫发生矛盾后,怒而弄伤自己告对方qiángjian者也很多。

  当然幼女qiángjian则是死罪,这是前朝就有的律法,此作另说。

  不过缺点也就是,qiángjian之罪并不重。

  平民一般最少是入狱一年半,以女方的年龄,是否已婚,是否有血缘关系,受伤的程度和是否有反复bījian的行为来断罪,共分为五等。一等加半年,也就是说最高的就是女方年龄较低,有血缘关系,受伤累加且反复bījian,罪为四年,时间并不长,有可能还会酌qíng再加徭役。

  刁宿白直接问道:“一般按律,只要竹侍郎能够提供证据,则可入刑。因竹侍郎未婚,有反复bī迫和受伤的缘故,按理来说罪为二等,入刑两年半。只是qiángjian之罪,要求有民户女身份,希望圣人能够恢复竹氏女户身份,以便大理寺审理此案。”

  殷胥摇摇头冷笑出声:“大邺百官的颜面,今日在这一天让你宋晏一人丢尽了。这样有rǔ大邺士子风范的事qíng,今日朕不得不给个jiāo代了。刁宿白,大邺立国之后,可有旧案引援?”

  刁宿白思索了一下,道:“官员通jianbījian,一直比民户罪重。显宗在位时,有一县吏娶jì为妾,乃算从良,而后妾在家中,被那县吏的同僚所qiáng占,算是官员bījian良家女,处以宫刑。就算是先汉时期,武帝宠妃李夫人之兄李延年,身为乐师仍因通jian良家女,而被处以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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