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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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承语道:“你不是要来投行卷的么?其实你让萧先生举荐你也是可以的啊。”

  裴六摇头笑了笑:“我这种人,就省得让萧先生沾上我的事儿。她傲骨清流,gān净的很,朝中怎么波动都不会波动到她身上的。”

  在投行卷的殿前,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队,像裴六这样的人物,有几个人不认识,她也站在了投行卷的队伍后,立即引起了不少议论。

  今年制科,朝廷虽然没有说,但外界预测进士的人数会比圣人登基后那次制科要多很多。再加上制科题目更难,更像是一次圣人出题的加考,比起人海之战的常科,更容易受到圣人青睐。如今朝中包括俱泰在内的不少新晋大臣,都是靠着制科走到权力中心的。

  再加上各地官员也可以参加,制科比常科看起来更像是能一飞冲天,当然也艰险的多就是了。

  裴六为何会愿意参加制科,竹承语没有问原因,她隐隐觉得跟自己有些关系,但是又不好自作多qíng的这样想。裴玉绯只说是想玩玩,她没得可以输,朝廷内除了罪大恶极也很少给官员判下死罪,命丢不了怎样都好。

  那么多人关注着裴六,竹承语有些压力,裴六也看出来了,笑着支她出去看看周围,一会儿再回来。

  竹承语已经有几年没有穿着女装过,今日又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走动,她也难免有些紧张。然而她身边有不少女子正在欢声笑语的走动,有的是拿着要去投的行卷,有的则是捏着要去参加十科招生的纸笺,似证明自己站在这里是理所当然一般高声笑闹,她却又觉得心头渐渐放松。

  从几十年前显宗时期,女子以骑马she箭为风尚,到如今又一步攻入了国子监,这个洛阳城内因xing别而不可迈入的公共场所也越来越少了。

  往十科那边的院子走去,文人士子打扮的人少了,渐渐都是些衣着朴素如市井民户的男男女女,抱着卷轴和折页本走来走去。远远有乐科与医科、算科的招生制讲,人声鼎沸。

  这个chūn夏之jiāo不但是制科即将开始,十科历年的招生也在进行着。

  十科一直是招收寒门之家子弟,这几年招收的人数却成倍上升。一是因为六部考为十科增添了为官的进路,如果想直接绕过常科制科考入六部,非要有专业的知识和技能不可,没在十科跟着师傅早早开始学习的人很难成功;二则是比如各地税局和jiāo引所得开张急需算科生徒,药局和慈幼坊的遍地开花让医科生徒供不应求,还有圣人有意重建建康国子监,需要很多博士和掌教外调等等。

  十科和国子监的国子学太学一样,是不用付钱的,属于官学。再加上十科招成人以外又招孩子,比如乐科就是七岁以上即刻入学,洛阳附近不少人挤着想把孩子送来。

  竹承语漫步在十科的院内,听着远处乐科的先生一边弹琴一边讲什么学琴才有未来等等,才绕过木槿花下,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另一位算科大名鼎鼎的掌教并排走着,似乎在向他请教什么问题。

  她这才停了步伐,不知所措的想要往回走,却不料一阵风chuī来,帷帽的轻纱本来就短,一下子被chuī开,那人从远处一眼望见了她,呆愣了一下。

  竹承语立即回过头去,刚要转身就走,去听这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竹——”他喊了一半,似乎怕人认出来竹承语,连忙住嘴。

  竹承语这才回过头来,拢了拢衣袖,木槿花下低头,半晌才行了个士子之礼,道:“臣见过钱尚书。”

  第356章

  竹承语不知道俱泰是什么感受,虽然在朝堂上俱泰握住了她的手,一个动作言尽了他所有的态度。但竹承语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这件事,在告诉俱泰她是女子的时候并没有连带着说出来。

  因为那些日子里,竹承语也在煎熬犹豫,这件事qíng到底要不要公布于世,这之后来源于同僚的异样目光和指点她是否能承担得起。

  最后她决意站出来,但是却唯独很难面对俱泰。

  对待别人,她已经短短几个月修炼出一颗钢铁之心,把那些目光全都抵挡在外。

  人长这么大,有一些人朋友是用来诉苦,用来倾尽眼泪,撒泼打滚的哭嚎也可以的;但有一些人,亦师亦友,包含着身为朋友的信任,也包含了为师长的敬佩和仰慕,有想追逐的仰望又有被对方相信的满足。对待后者,她最怕的就是被发现自己的困境,自己的身不由己和眼泪。

  这种qíng绪实在是复杂,竹承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身为上下级,她怕俱泰因此对她能力与xing格的评价发生偏差;身为半个老师,她怕俱泰露出心疼和怜悯的姿态,这只能让她觉得距离他的差距越来越遥远;若是说身为朋友……她实际上并没有作为俱泰朋友的自信,发生此事之后,男女又有差别,或许是做不成朋友了……

  竹承语在下朝之后,加上大理寺找她来问事,户部内要要有调整,宫内还来了人说要量身做女子冠帽服饰,或许是忙,或许是躲着,她一直没有跟俱泰说上一句话。

  俱泰是怎样的知人心,他很敏锐的就感觉到竹承语在躲他,虽然这些年他认识的女子掐指一算数不出食指,但也算了解竹承语的xing格。

  他抬起头来道:“昨日圣人传了短笺来说要我准备调整更合理的税法比例,计算更简单,比率也更合理,我本来想找你一起来国子监找那位算科的先生讨论,结果你却一溜烟没了人,让我一个人跑来了。”

  竹承语怔怔道:“昨日之后……太、太忙了。”

  俱泰哼哼笑了两声:“想也是。不过我这儿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也用不着你了。你怎么来了?不会是又想参加制科,来投行卷的吧?”

  他走了几步,大有跟竹承语边走边聊的意思。竹承语连忙迈步跟上,她以前在户部的时候,常常要跟在俱泰身边一起走一起议事,她的脚步很习惯的就能调整的跟他同步,竹承语道:“怎么会?我当年就是制科考上来的,再参加制科有些不像样。而且官品本就不低,再投行卷想到圣人面前露脸,显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也写不出什么像样的文章……”

  俱泰笑道:“我随口说说,你又解释这么多。我还不了解你么,你本来就不是爱出头的人。那你今日怎么会来国子监?”

  竹承语心头也轻松了些,两人说话的感觉好像并没有改变多少:“绯玉想参加制科,我陪她来。”

  俱泰惊愕回头:“chūn闱那出头一次,就表着她的文章堪称极品,这要是在参与,可是野心满满!我以为她不会——”

  竹承语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俱泰眯了眯眼睛:“这话我也是猜。我可知道这绯玉本姓什么,裴家这个六娘子有多扎手,外头查一查便清楚。怕是因为你的事qíng,她心中气不过,之前冯生一案也积压了不少怨怒,她长这么大怕是遭受到的不公不比你少。以前不在乎,逐渐累积,她不肯认命,心中有怒,想在朝堂上战个高下。道姑身份,流连qíng爱本就是假象,这女人的野心,当年叛军之地她坐拥小半个山东便可看得出来;二也有可能是觉得你往后的路子会比之前更难走,你的事qíng她都知晓,纵旁人都说这裴女薄qíng冷心,但总觉得她是不希望你一个人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才也要站出来和你一起。”

  竹承语摇了摇头:“绯玉是个xing子很复杂的人,我只知道她并不冷漠,更不是没心的女人。她其实也影响我很多啊。”

  她想了想,竟闲聊起裴六的事qíng,笑道:“前几日还说来,男子四处留qíng,哪一日要是对这些统统拒之门外,开始专心爱一个人,必定要被说是làng子回头千金不换,觉得那个被爱的人是多么幸运多么有福气;她要是再将曾经来往的士子拒之门外,承认自己只和某位男子保持关系,外头肯定要说她本xing骚贱,这会儿也不会改,肯定是想图谋什么,不但要让那位男子小心,甚至还会把她以前做过的事qíng都扒出来晒晒。我本没细想过,她说来倒是真的……”

  俱泰跟她往前走着,看见投行卷的队伍都快排到书院外了,道:“如果是她还在排着,怕是一会儿半会儿都出不来。这个空档,你gān脆赶紧还了人qíng,请我吃顿饭。我可帮你去求过圣人了,你可别觉得能赖账!”

  竹承语笑了:“就只让我请一顿?你说吧,我反正也就那么点家底,要是到江畔的万丰楼,那我真是请不起几个菜。”

  俱泰摆手:“不用走那么远,就国子监门外便有不少用饭的地方,估摸着我们吃完了,那位女冠都未必能排到,也方便你再回来。”

  竹承语先去找到裴六说了一声,才跟俱泰两个人穿过国子监外熙熙攘攘的大街,找了一家竹承语还算熟悉的小店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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