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友_马桶上的小孩【完结+番外】(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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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式穿着花色骚气的简直让年轻人汗颜的衬衫,坐在桌边看报纸,抬起眼来没好气的道:“她多厉害,明明就躲在家里,爹去敲门不给开,让殷胥去敲门就给开了。”他看见扎着双马尾的季曌,脸色一下变了,笑靥如花:“二十七,你过来,来让外公看看——”

  崔式和殷胥的明争暗斗,只在埋怨崔季明的时候停战。

  妙仪似乎是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回来,她年纪也不小了,却穿的跟个高中生似的,两只穿着动物短袜的脚搭在沙发外,整个人倚在熊裕的怀里呼呼大睡。熊裕看见了崔季明,想起来打招呼,却又怕吵醒了妙仪,只得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姐。”

  崔季明脸上神qíng有点别扭了。

  她的确是知道熊裕很结实……但她都是见他穿着圆领窄袖的长衣,半分显露不出来。这会儿穿着个黑色的T恤,坐在棋盘对面,活像是个拳击运动员刚改了行……这气势就能吓退不知道多少人啊。

  她愈发好奇这两个人的婚后生活了……

  屋子里乱哄哄的,厨房似乎有阿姨在忙活,给崔季明打了个招呼,崔季明也不认识,只能点头。舒窈说是去给修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路上堵车了怎么还没到。

  殷胥正在跟崔式解释,说崔季明失忆了,绝大多数的事qíng都记不得了。

  崔式不太在意:“记不得就记不得,人没出事儿就好。这不是记得你么?不是记得我这个爹么。就够了。二十七,去跟你熊叔叔打招呼去,熊叔叔是你小姨的男朋友,到明年就该叫小姨夫了。”

  崔季明则晕晕乎乎的走向沙发上一个正在看报纸的老人。

  崔式也在开口:“老爷子,崔季明过来了。”

  崔季明手搭在沙发椅背上的时候,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回过头来。

  他显得比崔季明脑子里最后留下的样子要老很多,毕竟十三四年过去,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十七八岁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和她偶尔几句闲话后大笑的人,还是那个把双眼几近失明的她一次次打倒的人,还是从马背上翻落下来后瞬间站起来,在月夜与火光中背对着她的身影。

  他的臂膀依然像是能让她坐在他肩上,他的机敏还依然像是能捕捉到一切潜在的危机……

  贺拔庆元仍然很矍铄,头发似乎染了黑色,没有带老花镜,目光依然向鹰一样,他永远不会太关注她是否受伤或是否哪里不舒服,却很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医闹的那个案子,你办的不错。这是今年的大事儿,你倒是知道给你们局长脸上贴金。就单这件事儿,够他显摆一年了,过年你别理他,让他来给你送礼才是。之前大巴车爆炸的那个案子,办的也快,你也别怪我老建议他们把这些难弄的活给你,放眼过去,就你办事我最放心。”

  崔季明望着他,讷讷的点了点头:“……阿公。”

  贺拔庆元这才放下了报纸,站了起来。他有一点点佝偻,但却并不明显,他可能今天去参加些局内或者检察院的活动,还穿着黑色的西装,里头蓝色的衬衫陪着深色条纹的领带,很矍铄,手腕上带表,也带着一串佛珠。

  他一手cha在兜里,气度依然当年似的,尽收眼底,胜券在握。贺拔庆元跟崔季明又说了几句最近的大案,转头望去,她傻傻的,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似地望着他,哪里像一个四五岁孩子的妈,又哪里像当今警界的那个风云人物。

  他这才想起来,崔季明可能忘了很多事qíng,这次受伤很严重,她或许听不明白。贺拔庆元心下一软,摆手道:“在家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总记得外公吧。”

  崔季明使劲点了点头,眼里似乎有点泪光。

  贺拔庆元这才显出一点点温qíng的样子,拨开她前额的碎发,看了看她脑门上的伤口:“留了点疤,不要紧,你毕竟是个警察。不过你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就也不能跟不要命似的了。殷胥担心的很,又不能说,不能拦着你……”

  崔季明一阵猛点头。

  贺拔庆元叹了一口气,忽然崔季明抓住他的手,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哽咽道:“叛军也平了,行归于周倒了,南北一统,天下太平了。我与阿九成婚了,在天下面前成婚的,孩子也大了……阿耶身体还好着,舒窈妙仪都好,就跟这里一样好。我也特别幸福的。你以前对阿九不满,不过他算是能让阿公放心的……”

  贺拔庆元愣了一下:“什么?”

  崔季明眼泪掉下来,抬头看他,声音小到只想说给他一个人听:“阿公,我过得特别好的。天下亦是国泰民安……我和阿九终于也做到了……”

  贺拔庆元刚要问,她一头栽进他怀里,撞得已经不如当年健壮的贺拔庆元微微一个趔趄。

  如果成长了,独挡一面了,就意味着失去你。那我好想永远麻烦你,永远让你担忧,永远做让你宠溺又无奈的混蛋,永远都不长大……我想永远留在无忧无虑的十几岁,生活在不太理解你的世界,做不对事qíng要被你臭骂!

  贺拔庆元抱住了她的脑袋,就听见她哭着的喃喃低语:“贺拔公!我好想你——我想回到小时候……我不想长大!”

  第389章【番外】【现代】(七)

  殷胥给她系上安全带,捏了捏她耳朵:“你还好?”

  崔季明转过脸来,在昏暗的车内看他,半天才笑了笑:“恍如隔世。”

  她在屋内突然哭出来,把一众人吓了一跳,崔式甚至都已经伸手拿手机准备打120了。贺拔庆元惊愕,却什么也没问,拍了拍她后背,抱着她晃了晃身子,笑道:“可能这次伤重了,吓到了。季明,你都三十出头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二十七怎么瞧你。你看二十七那个表qíng,长这么大是没见过你哭过,吓得脸都白了。”

  贺拔庆元和崔季明一齐坐回了沙发上,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丢脸了,但更多的是恋恋不舍,趴在贺拔庆元肩膀上不肯离开。贺拔庆元的手指很粗粝,动作却像是给挠一只猫的后脖子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揉她的头发,似乎也想了很多往事。

  修急急忙忙的迟到赶来,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崔式对他却依然没什么好眼色,一直拉着妙仪再问比赛的事qíng。崔季明不能喝酒,饭桌上聊的话,大家的反应竟与大邺的一大家子没什么不同。

  殷胥看她又哭了,又偶尔有些恍惚,完全不是平日里热络活泼的话痨样子,也有些担心。这会儿大家各自散了,舒窈跟崔式住在一起,下楼来送他们,殷胥代崔季明打过招呼后坐回车内,捏着她下巴来回看,直到崔季明推了他一把:“走吧!看什么呀,嫌我丢人还不够么?”

  殷胥转头:“你要是还想哭,就坐过来,我抱着你,你再哭一会儿。”

  崔季明恼羞成怒:“滚开!我不就是偶尔哭一次么,你至于么!我又不是没在你面前哭过!”

  殷胥慢慢发动车,他连开车都和崔季明不是一个风格。崔季明就是典型的路怒症,坐在驾驶席上脾气不知道比平时坏了多少倍,她确实也车技相当厉害,平时在拥堵的四环路上也恨不得开出追击犯人的惊险来,往往一路过去,关着车窗挡雾霾的一列车里响起了骂声。

  而殷胥就是老老实实的稳健派,别说闯huáng灯了,他连变道都规规矩矩照着驾校标准来,开了十年车还是一个死样子,基本能把坐在副驾驶的崔季明急个半死,嘟嘟囔囔的指着前面要殷胥超车,等个红灯就长吁短叹。好几年前,殷胥被她bī烦了,在一个等红灯的时间里,拿出准备好的胶带,直接把崔季明的嘴贴上,怒道:“要不然以后早上上班,你不要跟我坐一辆车了!你以后自己去买早饭,自己去停车!”

  崔季明从那之后老实了,自己不开车的时候就玩手机,再也不瞎bībī了。

  殷胥也学会了对于崔季明开车时候的骂骂咧咧装作听不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训她没完了。

  当然这几年,两人互相妥协的也不止这件事。

  崔季明倚着车窗发呆的时候,却看着殷胥把车开进了大学在木樨地那个校区的校门,他因为经常要到学校来参加会议,车前有通行证,倒也是一路畅通无阻。殷胥找个地方停下了车,崔季明才恍恍惚惚的拉开车门下来。

  殷胥拽她起来,两个人就跟学校里无数的大学生一样挽着手,在夏天的夜色里顺着白云路旁边的河堤一直走着,大学里女生数量比较少,除了两两三三的qíng侣,更多的是带着耳机跑步的学生。

  殷胥开口:“看见学校也想不起来么?以前我们都在这里走的。”

  崔季明扁嘴:“或许去高中我就能想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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