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玉貌绮年_朱砂【完结】(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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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妃低了头道:“当初,原是妾身太过莽撞,匆忙就为世子定了这样一门亲事,说起来,全是妾身之误,以至王爷今日如此为难……”眼圈微微红了。

  秦王妃生得端庄美貌,平日里无时无刻不是面含微笑,颇有人在背后送了一个莲台观音的美名。此时双眸含泪,别有一种楚楚之姿。魏侧妃也是以纤柔见长,但平日里娇弱惯了,众人也就不看在眼里。只秦王妃这等素来只见笑容的,偶见悲戚之色便格外动人。

  到底是放在心上二十余年的人,虽则为着前些日子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有些失望,昀郡王也不由得稍稍放缓了声音:“事已至此,还提它做甚。”只是若要安慰说并非她的错,却实在是说不出口。至少她身为继母,对赵燕恒极为敷衍,不盼其好,只管捉着错儿便仓促定亲,这是不能抹杀的事实。

  秦王妃听他声音虽和缓,却不安慰自己,心里不由得又凉了几分,垂头道:“妾身如今也后悔不来了,只是想着,郡王府的名声断不能为她所累,亦不能为妾身一错所累。”

  昀郡王微有几分不耐道:“事已发了,如何能不为她所累?”

  “王爷不如——替世子休妻。”

  “休妻?”昀郡王一怔,“这如何使得?”

  “如今世子并不在京城,正是机会。”秦王妃娓娓道来,“世子前去渝州之时,便因胭脂之事与她闹过一场。虽说这胭脂委实是祸水,但也是因着世子妃嫉妒之故。这妒乃七出之条,不如就由妾身出面,只说她嫉妒不容人,且对妾身不敬,将她休出王府。此后但有什么,一概便与王府无关了。”

  昀郡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胡说!她是上了玉碟的世子正妃,如何能说休便休?何况她还是皇长子妃的恩人。”

  “此事王爷倒不必担忧,妾身可去太后处禀明此事,有太后在,皇长子妃亦不能说什么的。太后近日身子略好些,妾身本也该入宫问安的。”

  昀郡王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秦王妃身上探询地打量着。秦王妃qiáng自镇定,轻声道:“妾自从知晓了香薰球的真相,也极是后悔。前些日子西北边关张少将军入京,听说他此次是带了母亲与弟妹同来的。张少将军的亲妹今年不过十六岁,生得十分端正,又是边关磨砺出来的女儿家,带着英慡之气。张将军在西北平边,听说当年与先王妃娘家也是有几分jiāoqíng的,妾身想着,世子少时也爱骑she,若娶个慡朗些的世子妃,或许更对脾气……且张将军是正二品的大将军,张家姑娘身份也高些。”

  最后这句话倒是中了昀郡王的心事。赵燕恒若非幼时坠马,只怕此时也是能骑善she,冬园从前也是他习武的地方,至今还封着不许人进,可见在他心里怕是还想着骑she之事。周氏一则出身太低,二则娇娇弱弱的文官家女儿,怕真与儿子讲不到这些。再则张家与吕家从前确实有几分jiāoqíng,或者儿子也会愿意。

  “不要再说了。”经了香薰球一事,昀郡王不愿秦王妃再cha手赵燕恒的亲事,“恒儿的亲事你不必多管,至于休妻之事,本王自有——”昀郡王刚说到一半,忽听外头有人道:“父王且慢。”却是赵燕平打了帘子进来。

  昀郡王眉头一皱:“你在外头?岂有不进来请安却在外头偷听的道理?”

  赵燕平连忙道:“父王恕罪,本来儿子不该听的,只是想着事关咱们王府的脸面,所以不得不大胆说一句——休妻之事断不可行的。”

  秦王妃大急:“你小孩子懂得什么!”

  赵燕平慨然道:“母亲这话差了。若此时将世子妃休弃,哪怕有一千条理由,外头也会说咱们郡王府是因怕受连累才将世子妃废掉,到时候父王岂不更被人诟病?”

  秦王妃见儿子来拆台,不由急得双眼直冒火星,就要喝斥他。昀郡王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平儿此言有理。不必再说了,我出去一趟,王妃约束了府里众人不许乱,若听见有乱传乱讲的,一概发落到庄子上去!”拂袖出去,见外屋一个小丫鬟正在打扫廊下,也未在意,径直走了。

  小丫鬟见昀郡王走了,倒退着扫到回廊转弯处,便蹑手蹑脚提着扫帚溜出丹园,直奔节气居去了。她手脚轻,又只是个三等小丫鬟,并无人注意。屋里秦王妃心里焦急,更是不曾注意,只瞪着儿子道:“你敢是糊涂了么?这是将周氏逐出王府最好的机会,你如何还要替她说话?”

  赵燕平笑了一笑,目光向屋角里站着的姚huáng魏紫一瞥,等秦王妃挥手叫她们出去,这才低声道:“母亲怎不想想,便是逐她出去,终不能斩糙除根。”

  秦王妃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儿子:“斩糙除根?”

  赵燕平胸有成竹地一笑:“此事闹得大了,刑部必要提她过堂的,可母亲见过哪家的大家女眷会去公堂上抛头露面的?”

  秦王妃不由得捏紧了手指,迟疑道:“你是说——让她bào毙?”这种事早已有之,高门大户里,多有宁愿让媳妇姑娘自尽,也不能让她们去抛头露面以致门楣受损的,“只这事难道能闹成那样儿?”绮年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妇,她是经宗人府载入玉碟的世子妃,要多大的事儿才能让刑部必提世子妃过堂不可的?

  赵燕平略一迟疑,终是低声道:“我说与母亲,母亲万不可说与别人,便是妹妹处也不能说,免得她嘴上不牢。这怕是宫里贵妃的意思,是郑世子来与我说,除了周氏,郑世子自会投桃报李,襄助儿子。”

  “贵妃?”秦王妃大为惊讶,“她如何得罪了贵妃?”

  赵燕平笑道:“母亲怎的也糊涂了?这些事我们细问做甚,横竖是只有好处的。”他已经是郡王的嫡子,便是一辈子无所事事也能锦衣玉食,郑琨说要襄助,其中含意极其明显,为的,就是上头那个郡王世子的位置……

  第114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秦王妃母子在丹园密议的时候,绮年在武园门口等到了赵燕和。

  赵燕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乍见绮年不由怔了一下:“世子妃——是来找采儿的?怎不进去?”

  绮年摆摆手:“二弟不必惊动弟妹了,我是来寻二弟的。五城兵马司这回闹出来的事,二弟想必是知道了的?”

  赵燕和皱紧眉头:“是知道些,但事涉王府,我也不得不回避着些。”

  “那二弟是否知道,那绣娘如今是死是活?为何就认定了她是羯奴的细作?还有胭脂,尸身已被带走,究竟是服毒自尽还是被人害死,可有定论?”

  赵燕和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将两眉皱得更紧,绮年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二弟觉得为难,但此事事关整个王府,二弟能否——”

  “此事与王府有什么关系?”魏侧妃的声音忽然自后头响起来,绮年一回头,见她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是世子妃自己陪嫁的铺子出了事,怎就要扯到王府头上来?二少爷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为着世子妃的事儿已要回避了,世子妃还不肯放过么?”

  绮年知道跟她没什么可说的,转头看着赵燕和:“若世子在,我必不会来劳烦二弟,只是此时事qíng紧急,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二弟是去过成都办差的,这里头的事或许是比我想的还明白些。此事看似只是与我有关,实则怕是对着整个郡王府来的。”

  魏侧妃见赵燕和微微点头,不禁急了:“世子妃的陪嫁铺子,便有关系也是与吴府有关系,与郡王府何gān!世子妃切莫再带累了二少爷!”

  赵燕和低唤了一声母亲,示意魏侧妃不要说话,只是魏侧妃怎会听他的,见赵燕和要听绮年的话,不由得伸手拉住儿子的衣襟:“和儿,快回房去。如今你避嫌还避不过来,若再搀进去,一发连你也连累了。”

  赵燕和只得任魏侧妃拉着,向绮年道:“世子妃方才说的那些,我去试着打探一二,只是如今能不能问得出来却无把握。”

  “那就多谢二弟了。”绮年微一福身,“若方便,也请二弟照拂我那几个家人,我只怕有人屈打成招。”

  赵燕和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绮年的意思,当即也微微欠身:“世子妃放心。”

  魏侧妃眼看着绮年走远,不由得大急,怒道:“你怎的这般不听话?明明是她自家的事,你何必牵连进去?”

  赵燕和叹道:“母亲,如今只是有所嫌疑,我便要避着嫌,若是任人将罪名坐实,这五城兵马司,我可还呆得下去?世子妃说得不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父亲方才还叫王府一半的侍卫听从世子妃差遣,务要在三日内将此事平息了才好。若我这时推诿拖延,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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