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玉貌绮年_朱砂【完结】(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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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就是柳雪。绮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柳雪容貌平平,肤色也比京城里的贵女们黑些,只是身材高挑丰满,血气又足,一张圆脸儿如同苹果一般健康红润,自有一股有别于深宫嫔妃们的活力。她上身穿杏红色立领小袄,下头是湖水绿色的挑线裙子,颜色十分新鲜。头上戴着亮灿灿一枝海棠赤金镶红宝的步摇,两边耳朵上还吊着一对同样红艳艳的宝石坠子,在这有些yīn暗和压抑的仁寿宫里好似一股带着花香味的风一般,就是走路的速度也比京城里的姑娘们快些。听了秦王妃的话,她只是抿嘴一笑道:“能伺候太后是臣女的福分,贵妃娘娘过奖了。”神态大方,毫不忸怩。就连太后虽然不方便说话,也对她投以满意的目光。

  秦王妃也没想到柳雪居然是这样的,多看了两眼才自头上拔了一根点翠鹦鹉头金钗,温声道:“你服侍太后辛苦了,说起来,太后痊愈是天下人的福气,我们如今倒都要仰仗你了。”

  柳雪连忙蹲身行礼道:“王妃这样说,臣女就无地自容了,哪里敢领王妃的赏赐。”

  秦王妃自然不会收回这见面礼,柳雪也知道这是在仁寿宫里不好推来推去,也就道谢接了过去。待服侍太后喝了药歇下,众人退到偏殿时,柳雪已经捉个空儿用秦王妃赏的钗换了自己头上那枝步摇。郑贵妃在旁笑道:“果然看着jīng致,这鹦鹉好似要飞起来似的。”

  “母妃在说什么鹦鹉?”郑贵妃一语未了,外头就有人接了话,绮年一转头,就见三皇子一步跨了进来。

  郑贵妃笑道:“在说郡王妃送给柳姑娘的金钗呢。这些衣饰之事,你莫打听,可去看过太后了?”

  三皇子如今已经十八岁,长相倒是与皇帝有七八分像,皇子们也要骑马she箭,因此三皇子身量也不矮,身穿暗银纹玉色箭袖,头戴镶珠金冠,看起来倒是英气勃勃的一个少年。听了郑贵妃的话便含笑先给秦王妃见了礼,又道:“方才先去探望了皇祖母,见皇祖母歇下了就没敢惊动,只是听宫女们说皇祖母今日jīng神不错?”

  郑贵妃看着自己儿子,眼睛都有些移不开,点头道:“可不是,太后是一日比一日jīng神了,多亏柳姑娘jīng心服侍呢。”随即对秦王妃感叹道,“不是我当着郡王妃的面胡说,太后这病是被冲克出来的,若不是柳姑娘福泽深厚,只怕还没有这么快就能转危为安。”

  三皇子听了,转身便向着柳雪一揖:“柳姑娘日夜服侍皇祖母,请受明轩一礼。”

  柳雪早就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站起来闪到边上去了,这时连忙躲开,脸都红了:“殿下切莫如此,民女怎么当得起。”

  三皇子到底是一揖到地,这才直起身来道:“明轩不宜久处后宫,不能在皇祖母面前尽孝,柳姑娘服侍皇祖母,自然受得起这一礼。”

  绮年余光瞥到郑贵妃含笑看着两人一个礼一个让,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怪要让柳雪进宫侍疾,什么八字利太后,郑贵妃这是打算着让三皇子跟柳雪来个日久生qíng吧?也是,若是娶了柳雪做侧妃,那两广的兵就等于成了三皇子的后援,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说起来,三皇子也算一表人才,就看柳雪上不上钩了。

  柳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本来不宜与皇子觌面相见,何况还要受礼,只闹得脸一直红到耳根。秦王妃适时cha了句话道:“三殿下也莫要多礼了,否则柳姑娘连坐也不好坐。”招手示意柳雪坐到自己身边来,拉了她的手笑道,“可见柳家家风好,才会有这样孝顺温和的女儿。听说柳姑娘还有个侄女儿?”

  话题转到柳逢碧身上,柳雪松了口气,跟秦王妃jiāo谈起来。刚说了几句,外头脚步声响,一个宫女急匆匆进来,一见郑贵妃便道:“娘娘不好了,东宫的洛承徽小产了!”

  郑贵妃脸色一沉:“胡说什么!洛承徽的平安脉五日一请,御医都说她胎气稳固,如何会突然小产?”

  宫女急急道:“奴婢怎敢胡说。听说洛承徽在花园中散步,被新进东宫的刘承徽撞倒,这才小产的!”

  绮年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这一胎终于是没有保住……

  第162章长平年多事之秋

  长平二十二年的冬天,注定是多事之秋,完全与“长平”的年号不符。

  先是太后被东宫良媛星宿冲克突然发病;再是东宫洛承徽的胎儿没有保住,据御医说,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最后,则是太后病qíng忽然转重,没几日就病故了。这一连串的事下来,不但原定的选秀糙糙收场,就连三皇子的大婚也是一拖再拖,直拖到太后去世也没能举行。

  太后薨是国丧,京城挂白,上至阁老下至平民皆不许着喜庆之色,一年之内不得嫁娶,不得宴饮,不得奏乐,就连皇帝都停朝27日为太后守丧,以代表为父母守孝的27个月。

  在这样的qíng况下,吴若钊的五十岁生辰也就只得悄无声息地过了,只自家亲戚来吴府吃一顿饭,几个至jiāo好友悄悄送了份薄礼罢了。

  因为已经进了腊月,虽然太后丧中一切从简,但年还是要过,又加上国丧中有各种忌讳,郡王府里的事自然比平时要多出许多。绮年一一处置完,又更衣梳妆,已经将近日中。

  “去丹园。”自从出了月子,规矩又要立起来,但凡出门,除了要提前几天向秦王妃报备一下,临出门了还要去丹园辞个行,虽然麻烦,但绮年不想让外人挑出毛病来,这些礼节上的事也就不得不照做。

  丹园门口的小丫鬟屈膝行礼:“东阳侯夫人刚刚来了,跟王妃说话呢。”

  “哦。”绮年眉头微微一皱,点点头走了进去。按说她现在管家理事,有客人来了,无论是来拜访谁的,都该往她这里报一声儿。现下东阳侯夫人来了她还不知道,可见门上那些人是该梳理一下了。当初她接手管家,除了撵了一个采买上的总管立了立威之后,其余的人并没有怎么动。一来公婆皆在,二来郡王府在秦王妃的管理下素来也是井井有条的,若她刚管了家就大刀阔斧地裁人,只会让人觉得她要么是指挥不动下人,要么就是有意铲除秦王妃用过的人。这两样传出去都会有损她的名声,加上府里这些人能力也还是有的,因此绮年只杀jī儆猴了一下也就罢了。如今她孩子也有了一个,虽不是儿子,却也跟刚进门的新妇不同,可以着手清一清府里的人了。

  “府里下人们不尽心,不知道夫人到了,这时才过来请安,还请夫人不要怪罪。”绮年含笑向东阳侯夫人行了个礼。论理,她也该称东阳侯夫人一声舅母,不过如今她跟秦王妃虽没明着撕破脸,大家也是心照不宣,那就不必再做这些客套了。

  东阳侯夫人穿着一身素服。老东阳侯的孝期还未过,她是极少出门的。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见了,瞧着倒是似乎憔悴了些,两道眉毛倒是越发的有点倒吊,看上去就少了点祥和。听了绮年的话,嘴角勉qiáng弯了弯:“我也是刚刚才到,难得世子妃这片心。听说吴御史今日五十大寿,我不宜过去,世子妃替我捎句拜寿的话儿罢。”

  绮年少不得客气几句。秦王妃在旁边不冷不热地道:“衣裳既都换好了,便赶紧出门罢,别耽搁了。”

  这是讥讽她根本不是过来给东阳侯夫人请安的。绮年也不跟她斗口舌,笑吟吟福了福身:“那儿媳就先告退了。”转身出了丹园。

  东阳侯夫人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看了秦王妃一眼:“这丫头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秦王妃眼角肌ròu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跳,淡淡道:“不必理她,嫂子且说家里的事罢。”

  东阳侯夫人倒诧异起来:“妹妹如今xing子倒是更好了。”她自然知道秦王妃在赵燕恒的亲事上大大的走了眼,娶进来的居然是团绵里针,最糟糕的是竟然跟赵燕恒夫妻同心,连节气居里的通房都灭了个一gān二净,只剩下一个活死人一样的怡云当着挡箭牌。且赵燕恒如今官职虽不算高,却是一步步踏踏实实上来的,反观赵燕平chūn闱失利,兄弟两个如今比从前正是翻了个个儿。秦王妃这时候理当看绮年极不顺眼的,怎么反而却温和起来了?

  秦王妃抿了抿嘴唇。昀郡王对她大不如前,如今倒是歇在荷园多些,她这才惊觉自己太失算了。想当初刚嫁进来的时候,为了应对老王妃、拉拢府里的下人,她可算是步步为营,就是生下了儿子也没敢懈怠,直到老王妃过世,赵燕恒坠马伤腿之后xingqíng渐渐放dàng,尤其是在外头中了那些风月场里的下流药物,回府来qiáng要了身边的丫鬟,令昀郡王恼怒之后,她才慢慢地松了这口气。

  现在想来,就是那时她自觉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太过自信到有些飘飘然了,才会被赵燕恒骗了过去。不但没有能说动昀郡王换了世子人选,还在他的亲事上栽了个大跟头。可惜她自信太久了,在栽了跟头的时候竟然一时间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是想着拿下绮年,偏偏这丫头竟然十分滑溜,不但没有被她算计到,反而是用秀书那个贱人反过来算计了赵燕平。如今qíng形已经反转,她也只能又像刚嫁进郡王府时一样忍耐,忍耐到有一天她能将局势再反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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