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有些懵了,这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可是,可是奴婢不是……”
“不是什么?”绮年皱眉看着她,“不是你自己想去伺候周大人的吗?”
白露眼圈红了:“是世子这样安排的么?世子怎么会——奴婢伺候世子这么多年了……”
“倘若不是有这些年的qíng分,哪里是你想去伺候谁就去伺候谁的?”绮年叹了口气,白露到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周大人也不缺人伺候。”
白露捂着嘴,却忍不住还是哭出声来:“奴婢,奴婢要见见世子!”
绮年摇摇头:“世子晚上才会回来,你下午就要走了,怕是见不着了。”
“不!我要见世子!”白露有些失态地叫了起来,随即明白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世子妃,求你让奴婢见见世子吧!”
“身契是世子亲自送过去的。”绮年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怀疑她周绮年私下里cao作了这件事而已。
“为什么?”白露失神地坐在地上,“世子为什么……”
“世子怎么了?”绮年低头看着她,“是你说想跟着周大人走,世子不但准了,还给你额外备了五百两的银票。就是小满,世子给她备的嫁妆银子也没有这么多。”
“可是——”可是小满是去嫁人的,是嫁给立chūn做正头夫妻的,而她,身契送过去,她就是周汉辰的奴婢,身份上没有任何改变。
“世子只能成全你,却不能左右周大人。”绮年静静地说,“不过周大人已经说了,至少将来也会放你良籍,跟现在就销了你的奴籍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早晚的事qíng。”
白露答不出来,心里却明白那是不一样的。如果赵燕恒现在销了她的奴籍将她送到周汉辰身边,那她的身份就不同了,至少那等于是告诉周汉辰,她不是个奴婢,周汉辰看在赵燕恒的面子上也会对她格外优待。可现在,现在他就是收了个丫鬟而已,纵然是郡王府送的丫鬟,那也只是个丫鬟。
“你去收拾东西吧。”绮年摆了摆手,看白露不动,她又补充了几句,“你要知道,世子跟周大人是朋友,既是朋友就是平等的,我早说过世子不可能以势压人硬塞给别人一个妻子。”
“可是清明……”白露不觉得赵燕恒跟周汉辰是什么平等的。周汉辰再是皇帝的近臣,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家里又毫无根基,更不必说如今还辞官归田,只挂一个虚衔。赵燕恒可是世袭罔替的郡王世子,马上就是郡王了。只要他开口,周汉辰怎么会不卖这个qíng面呢?之前世子把清明送过去之前,不是已经销了她的奴籍么?
“那是周大人自己挑中的。”绮年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去吧,好生伺候周大人,他也不会亏待你。”纵然是做个丫鬟,周汉辰也不会对她苛刻的。
白露被小满扶了出去,一关上门,如鹂就忍不住了:“说的都是什么话!她是想着给周大人做正头娘子呢?”
绮年淡淡一笑:“倘若周大人自己愿意,倒也没什么不可以。”问题是,周汉辰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
“奴婢瞧她是后悔了。”
“身契已经送过去,又是她自己提出来要跟着周大人走的,这时候后悔已经不可能,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若是这时候后悔,赵燕恒也不会收她回来,很可能就直接销了奴籍放她出府。白露在这里没有亲人,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姑娘放出去,失去了王府这座靠山,又没有娘家夫家,她的下场只怕比做丫鬟还糟糕。既然如此,就只能一条路走下去,倘若她能赢得周汉辰的喜欢,自然风光无限,只是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第176章赴喜宴双双有喜
三皇子——如今该称齐王了——大婚极其隆重,京城内的高官勋贵们,除了英国公府上下都在孝期之内无人出席,其余尽数到场,将一座刚刚升级的齐王府坐得满满当当。
绮年进去的时候,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如今全京城谁不知道,昀郡王已经递上了折子奏请将王位传给世子,宗人府那边已经在改玉碟立金册了,再有几日,眼前这位世子妃就是正经的郡王妃!谁能想得到,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会这样的好命,比京城里多少贵女都风光呢。
众人投来的目光都是些什么内容,绮年懒得去一一琢磨,唯一的遗憾是今日喜宴上的座位是按身份排的,她没能跟冷玉如或者李氏坐一桌,倒是跟恒山伯府坐到一起去了,幸而旁边还有永安侯府的人,否则真是一句话都不要说了。
“怎么表姐今日没有跟夫人一起出来?”绮年先跟永安侯夫人讲了一通孟涓在吴家的生活近况,然后才问了一句。今日跟着永安侯夫人来的是公主,而不是阮盼。
永安侯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二家的身子不大自在,这几个月是不好出来了。”
绮年先是一担心,随即听见“几个月”的话,顿时眼睛一亮:“莫不是——”
永安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才一个多月呢,这时候可不能出来胡乱走动。”阮盼生了儿子之后本来就有些虚,怀了第二个自然更要小心着。
“真是恭喜夫人了。”说起来永安侯夫人确实是全福,不但自己事事如意儿女俱全,就连娶两个儿媳妇也是左一个右一个的能生,无怪全京城的贵妇们说起永安侯夫人来都要羡慕。
永安侯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孟烨是小儿子,又素有才名,做娘的自然偏疼些,原先还想着只有一个孙子未免单薄些,如今儿媳妇立刻就怀上,真是瞌睡送来枕头,怎能不欢喜呢?再看看身边的大儿媳,贵为公主,xing子却是难得地平和,又能生儿育女,也是满意得不得了。只等再给最幼的庶子寻个温和安分的媳妇回来,这辈子就真是圆满了。
郑瑾坐在恒山伯夫人身边,看着绮年跟永安侯夫人和公主相谈甚欢,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按苏锐的官职,她是没有资格坐到这一席上来的,只是郑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今日三皇子大婚,自然要给自家人面子,让她依了母亲同坐。
今日这门亲事,看着是郑家人都该欢声笑语,其实却是个个憋闷。三皇子被封齐王,说起来身份是高了,原是大喜的事儿,可是在如今这qíng形之下,封王、就藩,就意味着永远退出了大殿上那个九龙宝座的角逐,意味着三皇子已经是个失败者!从前郑家得意仗的是什么?并不仅仅是郑家的男丁能gān,这京城里能gān的人多了去了,郑家之所以能个个都得高位,是因为宫里有太后,有得宠的郑贵妃,更有一个可能继承皇位的三皇子!
可如今呢?太后去了,郑贵妃年纪已经三十多岁,再怎么天生丽质、再怎么jīng于保养也比不上年轻嫔妃们了。何况,从前郑贵妃得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身后有个手握军权的郑家。但如今——皇上于六日前,已经将柳总兵的幼女柳雪抬进宫去,封为贤昭仪了。柳总兵手中所握的兵权可是比郑家更甚,且郑家如今在京中的势力,已经逐渐在被那位从西北杀出来的张少将军蚕食了。
郑瑾对这其中的门道并不是很明白,但郑家如今失势了她却是很清楚的,无它,她在婆家的地位已经在下降了。苏锐上次因着走了郑家的门路升了一级,可近日来他回家也是双眉紧锁的模样,经她百般盘问才知道是在衙门里被同僚排挤了,因为苏锐顶了别人晋升的名额,而原本那位该晋升的却是在这衙门里呆了多年的老人,人既老实又得人缘,却因没有靠山而被苏锐挤了下去。同僚们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替他叫屈,却有意无意地联起手来排挤苏锐。
苏锐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有才华,只要jiāo到他手上的事务必然尽力去办,但衙门之中又非他一言之堂,上下同僚皆要应对合作,这些同僚们,有些是为着打抱不平,有些却是嫉妒他有门路高升,嘴上打着哈哈手上推三推四,更有甚者还暗地里给他下个绊子,他的公务又如何能做得好?从前郑家势大,这些人还忌讳些,如今三皇子眼看着已经无缘皇位,他在衙门的处境就更难了。偏生郑瑾天生不是个能安慰人的,只会大骂这些人落井下石,并不能帮他出一点半点主意,有时还要埋怨他不中用,因此他从衙门回家之后,越来越不愿去郑瑾房里了。
丈夫不来自己房里,郑瑾自然不愿意,为此还闹腾了几次。但苏锐开始还安抚她,后来就渐渐不耐烦起来,每日下了衙第一件事便是去苏太太房里请安,且越坐越久,有时还在苏太太房里用了饭再回来。郑瑾免不了又要闹,然而这次苏锐直接翻了脸,说她身为儿媳不去向婆婆尽孝,他这个儿子自然要替她多做些,若是郑瑾觉得不好,可以回去请恒山伯夫妇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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