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哪口?”
邪阙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
只这一眼,夙冰忽然有些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被他看穿了!“好啊,你戏弄我!”
邪阙一挑眉毛,笑了:“你要玩,陪你玩罢了,何以是戏弄?”
夙冰挥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半无奈半好奇地道:“我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
邪阙得意洋洋:“这是个秘密。”
“说吧,我也好改进改进。”
“老子偏不告诉你!”
“好大白,你就说吧!”
“求老子。”
“无耻!”
夙冰拉下脸来,被邪阙这一闹,她心里越来越没谱,才一晃眼儿功夫就被戳穿了,是不是代表了秦清止已经看透她了?这幻形珠不是仙界的宝物么,况且还有鸣鸾在,怎么可能?
被人怀疑的感觉真是不慡,鸣鸾哼道:“咱们的变身根本毫无破绽,可惜你不该作死调戏他,不知道么,当一个男人被女人调戏,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身体本能所产生的反应,是比头脑更准确的判断。”
夙冰略有些茫然:“本能的反应……”
倏忽她就明白了,继而尴尬着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个极生硬的笑来,比哭还难看。
她抬了抬眼皮儿,瞄了邪阙一眼,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转将靳耀的事qíng一五一十说个清清楚楚,然后又将方才在云华殿发生的事qíng粗粗一说,末了骂道:“你说你没事儿瞎折腾什么?一个结丹大典而已,等仪式完了夜里咱们还能逃,若是还要举行双修大典,你势必是要出席的,外面那么多高阶修士,你就不怕被发现?”
“有什么好怕的?”邪阙眼睫微微一垂,眸子里涤dàng着些许黑气,嗤笑一声:“惹急了老子,老子就和他们同归于尽,尤其秦清止也在场,更好。”
夙冰紧紧皱起眉头,在上善岛内,她晓之以qíng了整整一两个月,才说服他注意克制住自己,现在瞧他的模样,似乎又变回之前那个亡命之徒了:“大白,敢qíng我从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心里?”
邪阙始终垂着眼,两指绞着夙冰腰带上的络子穗,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鸣鸾一抽身从夙冰识海内退出,叱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真是将主人的脸全给丢尽了!”
邪阙唬了一跳,看清楚是谁之后,掉脸开始骂夙冰:“你怎么将这只凤凰给带来了?还让他进入你的识海!虽然他脑子不会转弯,但你不知识海有多重要?!你脑子也直了?!”
夙冰根本没听见他骂什么,鸣鸾从她识海抽离的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
头晕目眩之下,幻形珠立刻失去效用,唰一下便现出本形。
邪阙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探不出什么,才瞪向鸣鸾:“你gān了什么?”
“不关他的事。”夙冰心里清楚是体内那根毒针作祟,连忙出言制止邪阙,甚至有些明白鸣鸾的意图了,不由向他投去感激一瞥。
鸣鸾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起椅子前,端端正正的坐下,将鸟宝宝祭在手心,为它梳理身上新长出的绒毛:“你说我能gān什么?她中了七日离魂钉,若不是我在她识海内撑着,你觉得她回得来?”
“七日离魂钉?”两人异口同声。
邪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几变,夙冰知道此物毒辣,但她当真从没见过,更没听过,“什么东西?”
鸣鸾云淡风轻地道:“东陵书院创派祖师所炼制的大杀器,哪怕是大乘期修士,想抵御它的侵蚀也有些难度。你到底做了何种人神共愤的事qíng,bī得靳耀出此杀招?”
夙冰沉默片刻,盘膝坐在榻上,将神识探入丹田内,金丹外层果然已经完全黑掉。
看来靳耀生怕她会从血阵中逃出,以防万一,还准备了第二套计划。
见邪阙一直不说话,鸣鸾觉得奇怪:“你有办法?”
“暂时没有。”邪阙摇头,“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趁我还有些灵力傍身,”夙冰吞了几颗补气丹,收了真气,淡淡道,“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鸣鸾难得夸她一句:“你倒是豁达。”
夙冰气沉丹田,哈哈一笑:“得长生自好,不得也qiáng求不来,总归生死由命,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呢,况且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生死由命?”
邪阙的思绪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听罢夙冰这话,他缓缓偏过头,幽幽冷冷地瞟她一眼,“你的生死向来由我,命又奈何?”
夙冰本想反驳他这狂妄之言,却被他眼神下暗藏的坚定迫的心尖一滞,动了动唇,才略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胸口微微起伏着,脸颊竟也隐隐有些发烫。
这毒的力量真是霸道,夙冰抬手顺了顺心口,默默叹了一声。
……
现在逃走基本没戏,听说自她回来之后,东陵书院怕有人趁机混入,大门已经关闭了,要等到结丹大典完成才会重新开启。夙冰仔细忖度一番,打算等到大典结束之后,佯装送客,混在人群中离开。
就算被秦清止瞧出什么端倪,就算他再想将邪阙绳之以法,但夙冰以为,他应该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戳穿自己。
于是夙冰放宽了心,打坐运气。
调息到傍晚时分,负责杂役的修士送来两套华美服饰,提醒夙冰大典就要开始了。
夙冰想想都觉得头疼,事qíng演变至这一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邪阙倒是很配合,直接取过衣服披上,把玩着手里的面纱巾。先举行结丹大典,于是夙冰换好衣裳之后,便跟着杂役弟子离开,一路飞到一处广场上,两侧的高台上已经入座了许多观礼嘉宾。
夙冰先入了殿中,靳知书正和秦清止坐着说话。
行过礼,她就老老实实的站着。
秦清止打量她一眼,竟微微叹了口气,靳知书忙问:“贤弟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自己的小徒弟来。”秦清止叹息道,“入我门下时,不曾举行过拜师礼,自她结丹后,也一直不得举办过结丹大典,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失职。”
“道修向来不拘小节,只有我儒修一脉才如此多的规矩。”靳知书无奈摆手,“说起来,愚兄也是不胜其烦。”
“是啊秦叔叔,那些不过虚礼,侄儿以为,令徒并不会在意。”
夙冰垂眸拱手,脊背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但她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她纵然对秦清止心怀不满,这一点儿绝对是要感谢他的。夙冰极讨厌繁文缛节,那什么结丹大典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一出猴戏。
待礼钟响罢,夙冰木头一般跟着靳知书走出大殿。
听了主持修士说过开场白之后,就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上。
接下来的演出看似她为主角,实际上压根儿没她什么事儿,先是掌门关于“天地君亲师”发表了一通真知灼见,再是各方长老轮番上阵,喋喋不休叨念个没完没了。
加上身体不适的缘故,夙冰开始有些昏昏yù睡。
等六位元婴长老慷慨激昂的发表完毕,夙冰打了个激灵,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哪知后面紧跟着外派代表讲话。头一位是天恒门一名元婴代表,接着更是一位重量级人物,昭延寺达摩院首座,大禅修释空尊者。
夙冰倒吸一口冷气,不由端正了一些身姿,昭延寺的和尚可是不好惹,尤其两个“释”字辈的,早已修至合体期,一只脚迈进涅盘期多年。她偷眼打量,这释空尊者倒是生的慈眉善目,嘴角微微翘着,使人如沐chūn风,丝毫没有得道高僧的架子。
“此贼是只笑面虎。”鸣鸾在她识海里愤愤不平地道,“比起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师弟释心来,更加可恶。当年我就是被他这副笑脸给坑了,才会落在黑煞手中,没想到一万年过去,他居然已经修到了合体期!”
夙冰偷偷一笑:“一万年前,此人的修为可有筑基?”
鸣鸾脸一白:“我当年只是一时大意,谁没有大意的时候,邪阙如此狡诈不也一样落得现在这般下场!连妖力都无法使用,只能装女人!还有你,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别忘了,你脚下还扎着七日离魂钉!”
夙冰脸一黑:“晚辈不过说了一句,您至于这么讽刺挖苦?”
“这不是讽刺挖苦,这是举例说明。”
“举例我和大白的蠢,来说明您其实并没有我俩所认为的那么蠢?”
鸣鸾认真一想,点头:“你真聪明。”
52书库推荐浏览: 乔家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