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有什么心思。”夙冰撕下一块儿ròu,尝了尝,含糊道,“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且慢慢观察好了,若是他当真别有所图,待护山阵修好,上域平静之后,宰掉他就是。”
一拳将阿呆打进储物袋中,夙冰将叉子一举:“师叔,您尝尝?”
莫说拓跋隐早已辟谷,就算尚会饥饿,见过方才那一幕,他也着实吃不下。但他还是礼貌的接过叉子,在撕ròu的同时,灵力已经在内晃了几圈。
夙冰漫不经心的瞧着,嘴角轻轻一扯,故作不知。
“咦?”拓跋隐露出疑惑的表qíng,“你这柄黑叉是何材质?丹火炙烤之下,竟还温凉如玉?”
“不知道。”夙冰很是欣赏他的谨慎,抱臂一笑,“弟子在铜门山捡来的。”
听见铜门山,拓跋隐垂了垂眼睫,不再多问,见识过白毛怪,铜门山对他来说,委实是个迷。颇优雅的稍稍尝了两口,算是给足夙冰面子,便将黑叉递还回去:“你慢慢吃,我且先行调息。”
说完,走去一处小坑,背对夙冰而坐,并在周身设下层层禁止。
夙冰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半躺在土坑里,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望着黑叉思索。
溪山涧初见这柄黑叉,只因感受不到灵气,她并不在意,之后用它烤ròu时,才赫然发觉此物竟然毫不惧火。当时她便好奇的紧,以神识探究许久才闹明白,原来此物内含死气,根本不属五行,若是她没猜错,理应从冥界而来,与鬼宗大有关联。
搜索冷小扇的记忆,似乎从她有意识起,此物便同封印自己的乌木珠一起,跟在她身边。
如此说来,理应是冷家相传下来的,一直想找机会问一问冷四娘,又担心露出什么破绽来。如今已经过去两年,等从海xué出去,不知道又是多久,待到那时,自己无论变成什么模样,相信冷四娘都不会起疑心了罢?
吃饱喝足,夙冰拾掇下残局,也开始打坐。
催动丹田内尚未化为灵力的元阳之气,在周身经脉内再度流转,没有上次的急功近利,她每一步都行的十分沉稳,一旦触近道宗的门径,练气期修行对于她来说,几乎是水到渠成。
运行数十圈过罢,夙冰将灵力重新收回丹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感觉,那股燥热越来越盛,几乎要将身体撑爆。
若将身体比作一个容器,筑基是口锅的话,那练气顶多是只碗,能够容纳的灵力实在有限,且不能自行游走,只能靠意识推动。她的意识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锅里的东西全部丢进碗里,根本无法全部吸收元阳之气。
为今之计,唯有换一种方式,将它们通过肌ròu骨骼,要么吸收,要么散出体表。
至于换什么方式……
燥热的难受,夙冰下意识的侧目望了拓跋隐一眼,哪怕设下禁止,一股熟悉的元阳香气还是不断飘进神识,她鼻下又是一热,喉咙紧了紧,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
凝神压下心头那股邪念,她站起身,走去阵眼处,再次施下法术。
这一回并没有隔太久,便又有一只海shòu寻气而来,她捏了个避水诀,浮在海xué附近的水域里,来一只宰一只,以此消耗自己过剩的jīng力和几乎按捺不住的躁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除了猎杀妖shòu,就是练气打坐,修为早已达到练气七层顶峰,怕拓跋隐生疑,便被她刻意压制住。
憋得难受,只能没日没夜的屠杀妖shòu。
于是,海xué周遭的二阶妖shòu几乎绝了种。
因为阵法太过粗鄙,无法吸引太远的妖shòu,夙冰便撑开防护罩从海xué飞出,小心翼翼避开上域混沌漩涡和高阶海shòu,去稍远一些的海域寻找二阶或是三阶海shòu。
偶尔遇到四阶,勉qiáng也能杀掉,不过弄得一身伤罢了。
因为猎杀太多,总有吃不完的妖丹,拓跋隐就拿来炼丹制药,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是极快,而且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筑基后期。
“隐师叔,我看这几日上域的漩涡似乎小了许多。”
夙冰拖着一头七尺多长的巨尾海豹,从海xué口跳下,三年过去,十四岁的小身板瞧上去清瘦,却如铁打一般结实,撸起袖子来,隐隐能看到手臂上的肌ròu线条。
拓跋隐抬起头,拿一对儿凤眸瞧她:“怎么,想出去了?”
“师叔难道不想出去?”夙冰将胳膊一伸,从海豹腹部jīng准无误的掏出妖丹,“算算日子,很快就到宗门小比、选拔弟子参加名仙堂大会的时候了,难道您不代表拓跋世家出战么?”
“是你想参加吧。”拓跋隐一手接过妖丹,睇她一眼。
夙冰凉凉一笑,不置可否。
名仙堂大会十二年一次,机会难得,她确实很想参加。妖shòu未达七阶,终究是些不长脑子的蠢物,杀再多权当锻炼身体,但和修士同台竞技,却是提升斗法能力的绝佳途径,面对形形色|色的同级高手,方能找出自己的不足,方能愈战愈勇。
对于长生之事,她向来看得极淡,但一颗追求力量的心,从来不曾停止跳动过。
☆、21名仙堂大会资格赛(一)
往后的七八天,上域漩涡越来越小,最后逐渐趋于平静。
看来,崩塌的禁止已被翼宿阁修补完毕。
夙冰原本以为,拓跋隐会在此地突破筑基后期之后,才会带她离开海xué,谁知道他同自己一样,将修为刻意压在中期顶峰,就再也不思进取,每日逗鱼弄乐,一派闲适自得。
“准备好了么?”
拓跋隐祭出玉如意,旋身侧坐,“上来吧。”
那柄玉如意通体碧绿,不足四尺,拓跋隐坐的偏后,只余下前端一段位置。夙冰垂了垂眼睫,沉默着缓步上前,将屁股稍稍挪了点儿上去。
十四岁的身体骨,与三年前不同,恰恰初具小女儿姿态。
奈何拓跋隐见惯她捕杀妖shòu时的凶猛彪悍,早不将她当成女娃儿来看,瞧她坐的不稳,便大咧咧地伸出一条胳膊,圈在她胸前,继而一撑防护罩:“走了。”
没等夙冰反抗,信手掐了个诀,催动玉如意由海xué呼啸而上。
上域漩涡虽已平静,但水压极高,灵气带来的震动依旧不小,拓跋隐下意识的将胳膊越箍越紧,夙冰一张小脸也是越来越红。
倒不是她故作姿态矫qíng害羞,老脸没皮的,她早就忘记羞耻为何物,只是与他贴的太近,拓跋隐身上那股元阳香气,实在是……
心底邪念又在蠢蠢yù动,夙冰不禁皱起眉。
只不过多吸了一些元阳之气罢了,早已消耗了三年,至于么?
“师尊果然没骗我,哥还活着!”
眼瞧着两人破水而出,断崖上的拓跋战心下狂喜,使劲儿挥舞着小手臂,大声喊道:“哥,我在这,我在这呢!”
两人落了地,拓跋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你一直守在这儿?”
“我以为哥死了呢,还好师尊说你本命元灯未灭,待护山大阵修好,便能回来,但我沉不下心闭关,只好天天等着……”拓跋战激动过罢,终于瞧见夙冰,立马变了脸色,“你怎么也没死?!”
夙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耷拉着肩膀,皮笑ròu不笑地扯起唇角。
观察拓跋隐此刻的反应,她心中透亮,原来这厮跳下海xué,是为了拖住拓跋战冲击筑基。
拓跋战最是恶心她这股子yīn阳怪气,恼的不行,正想出手,却被拓跋隐拦住:“此番在海xué,多亏你冷师姐为我猎取妖丹,元气才能复原那么快,你莫不是想要恩将仇报?”
“可是……”
拓跋战本想扬眉辩解,却被拓跋隐一眼珠子瞪的偃旗息鼓,只得忿闷着将脸转去一边。
拓跋隐也不管他高兴与否,极为客气地对夙冰道:“三年相伴,你我也算患难相jiāo,往后若有难处,不妨前来夜来峰,若能相帮,我拓跋隐断不会推辞。”
夙冰敛着眉眼轻鞠一礼:“其实是弟子多多感谢隐师叔照佛有加才对。”
两人好似完全不熟的寒暄几句,拓跋隐便带着拓跋战飞上玉如意,正待走,又犹豫了下,俯身道:“你不是打算参加此次门派大比么?现下正值报名期,不妨先去一趟修武堂。”
说完,不等夙冰作答,长袖一拂,腾空而去。
虽然两人渐行渐远,夙冰稍稍溢出在外的神识,依旧感觉到拓跋战身上弥漫出的铮铮杀气,这小霸王听见自己也要参加名仙堂大会,没准儿正在心头盘算,稍后在擂台上,如何惨无人道地弄死自己。
三年前,他已是练气十一层顶峰修为,大家都在暗自揣测,此子能否成为北麓第一灵才。
事实上以他的天资悟xing,若是步步稳扎稳打,一年之内,刷新夏重霜九岁筑基的记录,几乎是必然的。可不巧的很,偏偏拓跋隐值此节骨眼儿上掉入海xué,生生打乱他冲击筑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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