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下的呢?”
“余下皆是平民和奴隶。这两类必须带面具,平民是浅灰色,奴隶是奶白色。单独遇到奴隶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所以,你还是找些练气平民下手吧。”
“我记着了。”夙冰点点头,再度起身,向门外走去。
两个字在嗓子眼儿中腻了许久,邪阙还是忍不住道:“阿夙。”
夙冰惊讶的转过头:“您在叫我?”
邪阙睫毛颤了颤,将一物从妖识中取出,朝夙冰一扔,并虚空在她眉间一指,别别扭扭地轻声嘱咐道:“鬼修yīn邪,你将此宝带着防身,方才印在你识海中的,是cao控此宝之咒诀,你……你自己小心一些。”
夙冰将万灵血渡接过手里,遂从惊讶转为怪异,自离开太平镇,她瞧这老妖怪便有些不太对劲儿,有时候如同一只bào躁狮子,有时候又像发了qíng的猫,莫非,脑袋被天雷劈坏了?
纠结着道了声谢,夙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摸出一张隐身符箓拍在裙摆上,她飞去酆都大门不远处的鬼道拐角处蹲下。
据邪阙所言,金丹期以上的鬼修,除了奴隶之外,一般可以直接进入酆都,而不必拘泥于每月初一大开鬼门的规定。如此,便意味着今日通行这条鬼道上的,九成九是些练气期和筑基期修士,非异能者,断不可能察觉到她的灵息。
潜伏了一个多时辰,往来的鬼修非常少,而且大都三五成群,更可疑的是,每两个练气修士组成的队伍里,必然还夹杂有一名筑基期鬼修。
夙冰才将筑基,不敢轻易动手,万一惊动了梼杌,那可不妙。
又过去一个时辰,终于瞧见一个落单男修,黑袍外加浅灰色面具,是个平民。同夙冰一样,筑基初期的修为,夙冰依然不敢糙率行事,忧心这家伙万一和元宝一样,身怀什么家传法宝能够遮掩体质和修为,那自己岂不是惨了?可惜梼杌就在一旁,若是将神识放出,估计会被发现。
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落单的,机不可失啊。
斟酌一阵儿,夙冰还是决定出手,她一摸胳膊上的手环,打算化为利爪,又觉得没有什么杀伤xing,这才感叹自己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身在宗门,居然混的比散修还要苦bī。
没办法,只能空手上阵,将周身灵力聚在手臂上,飞身上前,锁住那男修的脖子。
原想拧断他的脑袋,却被他一转身躲了过去。
只一招,夙冰便有些后悔,这家伙胆敢一个人上路,必有两把刷子,不过箭在弦上,也顾不得什么了。夙冰一拍储物袋,祭出一张中品退鬼符,虚空一划,符箓内现出火焰八卦,一张口,吐出一团火焰,向对方喷去。
男修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记,连连向后退。
趁着退鬼符尚有余威,夙冰凝神聚气,将火系灵力透过符箓中的八卦,再度向男修发动攻击。这次男修早有防备,同样虚空一划,掌心便冒出腾腾黑气,在前方织起一层防护罩。
两人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伯仲。
酆都属于鬼修地盘,筑基后消耗甚大,夙冰丹田内的灵力流逝极快,而且无法得到任何补充,若非根基扎实,怕是还要被死气反噬。相比她,那男修则轻松的多,释放出的黑气几乎源源不断。
不能再拖了,夙冰毁掉退鬼符,祭出万灵血渡,默默念起那段咒诀。
万灵血渡缓缓离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男修死气吸纳的一分不剩。
夙冰将法宝收回,再一挥手,摘掉他的面具。
这下,夙冰傻眼了:“秦……师傅?!”
秦清止笑道:“你竟筑基了。”
“您故意装成这样,是为了试探徒儿么?”夙冰一头汗,还好临走时白毛给了她万灵血渡,否则方才那种qíng况下,她为求自保,怕是要使出元神之力来。
“也不全是,为师本打算前往酆都,察觉到你在附近,才临时兴起。”
“您是来寻邪阙的?”
“嗯,他手中神器果然厉害,为师寻到此地,便失去了你们的气息,猜你们许是藏在附近,等待酆都大开鬼门,便随你们等着。”秦清止望了夙冰手中万灵血渡一眼,轻声道,“是他教你来杀人取物的?”
夙冰暗道不妙,低声道:“师傅,他们是鬼修,难道不能杀么?”
秦清止摇摇头道:“那些平民鬼修,大都是些良善之辈,倘若qíng势所迫,自然无碍,只是为师劝你,莫要养成习惯。他们妖怪做事不讲章法,切勿轻易学了去。”
夙冰抹了把汗,连连应是:“谨遵师傅教诲。”
其实她心里很想问,你丫手里的面具和黑袍是从哪里来的?
正不知道同他说些什么,秦清止虚空一划,将两人的灵息隐去:“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从远处缓缓驶来一架shòu车,车上的鬼修懒洋洋斜躺着,筑基后期修为,且没带面具,几名灰面具女子跪在周围,捏腿的捏腿,揉肩的揉肩。
shòu车后,用锁链拴了五十几名白面具奴隶,被皮鞭男驱赶着随车小跑。
夙冰今晚见到的全是平民,乍瞧此人气派,奇道:“师傅,他可是出身王室?”
“此人只是魑魅王家臣之子,顶多称得上半个贵族。”秦清止指着shòu车身后的一众奴隶,“那群奴隶中,倒真有一位身份显贵,出身幽冥王室,乃罗刹王嫡子——濂溪。”
夙冰微微一怔:“他藏在奴隶中做什么?”
秦清止淡淡一笑:“不是他要藏,是他脑子不太正常,离家出走时被歹人诓骗,扒光一身衣裳,连着证明其身份的玉令都给弄丢了,还被那歹人封了音识,卖给鬼奴贩子。”
夙冰眉梢一挑,望一眼秦清止身上的黑袍:“您口中那歹人,不会就是您自己吧?”
秦清止摸摸鼻子,呵呵笑道:“哪能呢,为师一把年纪,岂能gān出如此无聊之事。”
夙冰也跟着呵呵一笑,他当然不会那么无聊,只是好巧不巧的在他们出现之前出现,还告诉自己那么多事qíng,显然早有预谋,这老狐狸,瞧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鬼心眼儿多得很。
便不做声,等着听他吩咐。
果然,秦清止道:“邪阙被关了一千年,不知道现在酆都入口早已改了制度,单是特制面具和衣袍,已经无法瞒过九阶梼杌shòu了。所以,你们只能扮作奴隶混入车队,才能顺利进城。以为师揣测,邪阙此行的目的地应是幽冥王都,若是你能同濂溪世子拉近距离,一路必将通畅无阻。”
“拉近距离是什么意思?”夙冰有些纳闷。
“比如你可以英雄救美,之后装作不知他身份,博得他的感激。”秦清止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再比如,你可以故作可怜,令他心生爱慕……”
“师傅……”夙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额角青筋跳的乱七八糟,郁闷道,“这些烂招,您都从哪里学来的啊?”
秦清止倏地从怀中摸出一本《嫁个仙夫好乘凉》,微微翘起唇角:“所以为师常说,任何事物存在于世间,皆有它的位置,要善于发现它的jīng华之处,而非只盯着糟粕。”
夙冰无语至极,但也知道秦清止既然不嫌麻烦,搞出那么多事,必有道理。
“现在来不及了吧,他们马上就要进城了。”
“来的及。”秦清止抬头望一眼车队,又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方赤红木盒和一张高阶召唤符箓,“酆都内,为师尚可护你周全,但一进入幽冥王都,那里高阶鬼修比比皆是,尤其是罗刹王,已近化神后期,为师有伤在身不能随意现身。你跟着邪阙,若是见到此物,便将此符捏碎。”
“徒儿记下了。”
夙冰将召唤符接过手中,看了眼那方赤红木盒,已经猜到必然是魂皿无疑。但夙冰瞧见秦清止打算离开,急忙道:“师傅,您等等。”
秦清止疑道:“还有何事不明?”
“那个。”夙冰一咬牙,硬着头皮道,“这一次出门,虽然偏离了您原先计划,但总算殊途同归,不知您答应徒儿的灵石,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
秦清止说完,将地上的鬼面具重新带上,化为一道金光,竟向酆都城门飞去,行至一半,蓦地收回周身禁止,漫天金光激现。不一会儿,果然引发一阵骚乱,守城梼杌shòu跳出查探,酆都大门被迫关闭。
夙冰见状,赶紧摸出怀里的传音符:“妖怪叔叔,快来!”
☆、46鬼蜮之行(二)
等邪阙来了之后,变出一套奴隶的行头丢给夙冰,自己则化为一团小小白毛球,躲在夙冰的袖子里。夙冰穿戴完毕,将修为敛在练气一二层的模样,趁乱混进奴隶群中。反正那么多奴隶,多一两个少一两个,根本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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