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笑着答应,带洛槿初往另一个库房而去,一边心中暗自嘀咕,心道这位世子妃倒是不贪心,若是别人有了机会,又是皇上明着暗示的,怎么还不拿几件好东西?这等于是皇上亲自下诏让你闷声发财啊,啧啧,可惜,太可惜了,这机会怎么不给我?
不说洛槿初在宫中查看,只说秦锋,这一天就在兵部和演武场奔波,出征在即,需要准备的何止千头万绪?因直到天将擦黑时才回了公主府,却不料竟在大门外看见柳先生和白玉还有何秋澄,秦锋大惊之下,忙亲自将两人从中门迎进,一边诧异问道:“先生和何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两日我和初初成婚,特特派人去请,结果回来报信说先生还没回来。”
柳先生笑道:“是啊,那会儿可不是还没回来呢?我和小徒以及何老弟是今天中午才在京郊码头下的船,也没顾上回家,就直奔你这里来了。听说边疆鞑子来势汹汹,我估摸着这一战凶险无比,你定是逃不过去,所以倒是直接来你这里守株待兔,等什么时候你出征了,我们跟着一起就好。”
话音未落,秦锋差点儿就让台阶绊了个跟头,何秋澄连忙扶住了,笑道:“世子爷何必吃惊?我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如今大战在即,自然要重新为国效命,虽然没了军籍,不过这对于您来说,不过是抬抬小手指头的事,对吧?”
柳先生也捻须微笑道:“没错,何老弟是上过战场的人,尚有余热,自然要发挥。而老夫和小徒却是大夫,说句大话,这天下杏林中,老夫医术不敢说是第一,不过前三名应该还是可以排到的,似老夫这般本事,不知比那些军医qiáng出了多少去,这一次是因为世子,怎么说你也是我徒弟女婿,若非如此,休想老夫亲自出马。”
柳先生从来都是亲切谦虚的,这一次竟颇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豪气,只让秦锋听得满头黑线。心想您老人家想为国效力就直说,就您这水平,还怕我拦着怎么?我又不是傻子。用得着把您素日里的形象都毁了吗?
心中想着,脸上却苦笑道:“先生能去,秦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您那宝贝徒弟早已抢了先,昨晚就磨着我,说是这一次出征,她是定要跟随前去的,您老若能说服她留下,我用八抬大轿抬您去边疆。”
“什么?世子的意思是说,妞妞也要跟着去?”
这一次满头黑线的变成了柳先生,见秦锋点头如捣蒜,并且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自己,柳先生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因摸着胡子考虑了良久,心中直叹气摇头,暗道我那宝贝徒弟的主哪里是我能做的了的?世子爷你自己没办法,就想让我去得罪那女娃子,我可不上你这个当,免得她恼了,到时候设计的连我都去不成。
想到此处,便正色道:“世子说笑了,出征事大,老夫骑驴即可,哪里需要坐什么八抬大轿啊。”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世子啊,对妞妞我是无能为力的,你要想搞定她,就自力更生吧。
秦锋苦笑不已,暗道您老人家也不嫌丢人,竟然连徒弟都不敢拦着。只是柳先生都这样说了,他自然知道要阻止洛槿初上战场千难万难,因只好叹气道:“既如此,再从长计议吧。”
几人一边说着,就来到正堂,彼时秦宇已经得了人禀报,听说是洛槿初的师父亲自前来,他与柳先生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于是亲自出来将人迎了进去,倒让柳先生受宠若惊。
听说洛槿初在宫中还没回来,秦锋不由得急了,饭也顾不上吃就又出门去接妻子,这里秦宇便向柳先生打听苏州疫qíng的前后结果。柳先生虽jīng明,却终归是在江湖上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哪里有驸马爷常年在朝堂中锻炼出来的城府机心,没几句话,就被人家把他知道的事儿都套了出来。
秦宇原本还真没有大力调查这件事,只是心中也怀疑有人使绊子,他立足朝堂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对兄长那些行为一无所知,因此心里早怀疑了。
然而秦锋却将这件事瞒得死死,几次旁敲侧击都是无功而返,如今终于从柳先生这里得知大概经过,以他的能力,些许蛛丝马迹就足够推断出大部分事实,何况这一次何止蛛丝马迹。确定了心中怀疑,一时间只觉心神俱痛,眼望着虚空处怔怔出神,暗道大哥啊大哥,你因我没了爵位,素日里下绊子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连锋儿都不放过,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从小就在江湖餐风露宿,没享受过一天的父母温qíng,你……你竟连他都不肯放过吗?在你眼中,是不是只把他当做一块绊脚石,浑忘了他也是你的嫡亲侄儿?
柳先生和白玉等人察觉到秦宇的面色表qíng不对,只是几人也不明就里,又不好问,只得屏声敛息,心中都暗暗叫苦。
恰在此时,就听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香糙你看着些,让马车到我院子里停下,都不许动,我去见完师父,回去亲自搬,你们一个个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法儿,别给我搬坏了,若是再摔了,我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儿。”却是洛槿初回来了。
柳先生登时就觉着jīng神一振,连忙站起身来,这里洛槿初已经进了屋,高高兴兴见过师父,又看见秦宇在主位端坐,对这位没怎么接触过的公爹,她心里还是稍微有些敬畏的,毕竟对方可是内阁大学士,远不是洛三爷那种慈蔼可亲的xing子,而这一次自己下定决心随秦锋一起出征,在古代来说就是十分出格儿的事qíng,面对严厉的公爹,她心中自然有些打鼓。
秦宇已经从妻子那里得知了洛槿初要跟着出征的经过,驸马爷心中是不同意的,然而转念一想,儿媳妇和儿子如此qíng比金坚,真真感人。更何况,他是内阁大学士,自然要把天下苍生放在首位,洛槿初的本事他也听说过,若这女孩儿真能在战场上专心配药,让大周朝的三军儿郎少死几个,却也是莫大功德,所以他理智上虽然反对,感qíng上却不免动摇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里洛槿初见了礼,秦宇便温言问她道:“听公主说你去宫里找西洋做药的东西了,如何?可是找到了?刚刚听你在外面可是十分高兴的口气。”
洛槿初听公爹这口气不像是兴师问罪,一颗心便放松下来,连忙笑道:“儿媳也没想到这一次能有这么大的收获。真真也不知是哪个使臣进贡的,倒是弄得齐全,有了这些东西,他日在战场上,多的儿媳不敢说,救万儿八千人的xing命还是容易的。”
“你敢下这个保证?”
秦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差点儿站起身,忽听儿子咳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也轻咳了一声,对洛槿初道:“难为你耽搁到这么晚,只怕还没吃饭吧?恰好你师父他们也是匆匆而来,你和锋儿好好招待,我书房里却还有些事。”
洛槿初心中大喜,知道公爹这一关也差不多算是过去了,连忙欢欢喜喜引着柳先生等出去。这里秦锋便凑到父亲身边急急道:“爹啊,您真是我的亲爹,这就准备答应初初让她随我去出征了?您可知道儿子可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您老人家的身上了,您……您不能就这么轻易地便答应下来啊。”
秦宇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那是你媳妇儿,你自己搞不定,竟然还指望我?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更何况连你娘她都说动了,你觉着我就能压得下她?若压不下,因为这事儿闹得彼此不愉快,何必呢?更何况,你媳妇儿也是为国为民,这份赤子之心,寻常女子身上哪里有?难得她又是真有本事的。若只是去战场上拖你后腿,不用你说,我便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她。”
事已至此,秦锋也看出来了,这一趟出征,只怕媳妇儿跟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定局,因哀叹一声,摇头道:“罢了,既然爹爹你也这么说,就让她去吧,我昨儿晚上和她磨了一夜,实在说不过。”
话音落,却见秦宇微笑道:“既如此,便让她去吧,只要你英勇无敌,又有谁能伤她半根毫发?你娘说,这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如今看来,为父倒也有些相信了。从你出生被国师断言人生那一日起,或许今日便早已经注定,为了成就你保家卫国的职责,上天特意送了你媳妇这样一个大助力来,呵呵,这是你媳妇的话,天命所归。儿啊,爹爹相信你就是那个天命所归的英雄豪杰,去吧,后勤有爹爹为你压阵,一切都不必担心。”
秦锋心中一凛,就觉着父亲这话里似乎还有话,因注目看向秦宇,却见父亲面色如常,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他心中还是有些画魂儿,然而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因重重一点头,沉声道:“爹爹放心,儿子绝不会给您抹黑的。”
秦宇点点头,看着儿子出门离去的背影,微笑着的表qíng方沉凝下来。想到今日皇上和自己说的话,兄长秦守主动积极请命要前往边疆杀敌,宁愿做一马前卒发挥余热。他不由得冷笑一声,轻声自语道:“马前卒吗?是真心要发挥余热,还是想化身绊马索要人xing命?哥哥啊哥哥,你都多大岁数了?陈年旧伤时不时都有复发呢,弟弟哪里忍心让你再上战场?秦锋……他可是我的儿子,如此攸关xing命的大事,弟弟怎么可能还任由你胡作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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