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自古便是jiāo通要塞,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在这里聚集,十分热闹。”眼看着到了城门外,秦锋便向洛槿初介绍着雁城,笑道:“我十年前偶尔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街上真是行人如织,繁华无比。”
“只怕如今见不到世子爷当日的景象了。”忽听何秋澄叹了口气,秦锋一怔,但旋即就醒悟过来,不由得苦笑道:“你说的没错,不然我又何必微服来这里。”
“前面那么多人排队,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混进了鞑子的jian细,所以严加盘查?可是咱们这分明是入城的,又是从中原方向而来,这……查jian细不是这么个查法儿吧?”
随着几人走进城门,不但洛槿初,就是秦锋等人也发现了那排在城门外的长长队伍,一时间,几个人都有些发愣,暗道这是怎么了?
“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吧。”秦锋面色平静,拉住了洛槿初的手排在队伍末尾,顶着大太阳,跟随队伍默默移动。
“施主骨骼清奇,命中必然大富大贵,不来算一卦吗?”
几人正排着队,一边小声议论着,忽然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公鸭嗓子般的声音,一齐转头看去,就见在身旁五步远处,竟是一个卦摊,出乎意料的是,这摊子后面的人十分年轻,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俊秀飘逸,倒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对于洛槿初来说,这种场景并不陌生,电视里很多都这么演,主角走到哪里,不远处便有一个卦摊,摊主只是一个凝视,便立刻能够感觉到主角头上闪闪发亮的光环,从而开口打招呼,甭管人信不信,总是要来几句铁口直断的。
不过很戏剧xing的一点是:电视小说中这样的人大多是真正的世外高人,经常在最后时刻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而现实中,这样的家伙却大多数是骗子。
果然,秦锋一点儿都没有理会对方的打算,然而洛槿初好不容易能遇见这么一出,哪里肯放弃,拉着他便过去了,嘻嘻笑道:“既如此,小道长且帮我们算一算前程如何?”她因见对方和秦锋差不多的年纪,所以就叫了一声“小道长”。
却不料那少年凝目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轻声道:“贤伉俪站在一起,乃是龙凤呈祥之姿,这一场战事,有二位夫唱妇随,相信我大周朝必定能够转危为安,国运昌隆。”
“你到底是谁?”
这道士之前说的几句话还不算什么,毕竟洛槿初这身男装,蒙蒙普通人就罢了,但如果真有什么眼光毒辣的人,她是绝对蒙不过去的。却不料这人不但看穿了自己和秦锋的关系,竟似乎还看破了他们的身份,怎不让秦锋立刻戒备起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子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年轻道士依然笑得一脸云淡风轻,见秦锋脸色黑如锅底,他便转过头来含笑看着洛槿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咦”了一声,面色大变,低声喃喃道:“难怪……难怪师父说你是逃得轮回之人,竟然……”
就好像一个晴天霹雳落在头上,洛槿初只觉脑子中“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年轻道士,心想这话什么意思?逃得轮回之人,莫非……莫非这小牛鼻子看穿了我的身份?
☆、第126章
“哼,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秦锋冷哼一声,扯了洛槿初的手便走,一边道:“不要和这江湖骗子纠缠。”
“若我真是骗子,恐怕阁下此时要来做的事就是把我掀翻在地bào揍一顿吧?”身后传来小道士的笑声,洛槿初转头向秦锋看过去,却见他面色已不似刚才那般难看,甚至嘴角边还含着一丝古怪笑容。
“喂!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洛槿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忍心,那少年看来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不说别的,只他说自己是逃得轮回之人,这话就有玄机,作为当事人,洛槿初最清楚自己的来历。
“杀人灭口?”秦锋额头上又爬满了黑线:“我可以问一下,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吗?”
“呸!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啊,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而这小道士似乎看穿了我们两个的身份。”洛槿初哼了一声,和秦锋到现在相识相处也没到两年,但她对这头腹黑láng的xing子已经十分了解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了回来,排在柳先生身后,隔着两步远,秦锋便低下头对洛槿初笑道:“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呵呵,看来这一次的事qíng,要比我想象中还容易办。”
“不是吧?你什么时候也成了算命的?他的身份?一个小道士,能有什么身份?唔!虽然这小道士的确蛮厉害的样子。”洛槿初惊讶的看着秦锋,一边说一边努力思索:这人自己应该也认识吧,不然秦锋不会这么神秘兮兮的和她咬耳朵,只是她印象中真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自己先猜着,猜不出来进城再告诉你。”秦锋微微一笑,竟卖起了关子,只把洛槿初恨得牙痒痒,心想这货分明是看着大庭广众,笃定我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才故意吊本奶奶的胃口,哼哼!难道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看这次战争结束了,我怎么拿捏你。
一边气呼呼想着,却也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然而到最后,洛槿初还是放弃了,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小道士。因憋了一肚子火,只恨不得在秦锋身上踹几脚,幸亏这会儿队伍终于排到了他们。
向前一看,约莫有几十个士兵把守着城门,进城的人都要jiāo钱,而其中一个腆胸迭肚穿着副将服饰的中年男人就大喇喇坐在桌子后面,看到人群中有姿色尚可的女子,便要叫过去说几句话,伸手在人家身上摸几把,这本是非常下流之事,然而这些排队等着进城的百姓,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议论,而且对于进城要jiāo过路费这种事qíng,他们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丝毫没有任何意见。
洛槿初虽是穿越女,但也不是不能忍的人,但此刻看见这些官兵如此下流恶心,她心里这个火就忍不住蹭蹭往上蹿,正要上前抱不平,便觉着袖子被秦锋拉了一下,听他轻声道:“稍安勿躁,且待我上前问一问。”
柳先生原本要上前的,也被秦锋拦下,只见他走到那军官身边,淡淡道:“军爷,这雁城自古就是jiāo通要塞,繁华的紧,南来北往的客商不计其数,在下早前也出入过这里几次,什么时候竟然多了这么一项规矩?过路费?这是谁想出来的高招?”
那副将军官抬头打量了秦锋几眼,也不起身,便骂骂咧咧道:“妈的,读书人就是麻烦。你之前出入这里是什么时候儿?那会儿能和现在比吗?少他妈废话,让你jiāo钱就jiāo钱。”
“jiāo钱总要有个道理吧?”秦锋皱眉,和那军官据理力争,而此时一些刚刚进了城门的百姓都停下脚步往这边望来,显然是对于竟然有人敢和这军官理论的事十分疑惑。
如果是别人,那军官早命人上去揍翻在地了,偏偏他也不是半分眼力没有,见秦锋虽是布衣,却俊逸非凡气度雍容,心下就有几分嘀咕,只得耐着xing子道:“什么道理?现在雁落关在打仗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在后方吃穿不愁,可爷的兵却在战场上浴血冲杀,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买卖,让你们jiāo几个钱发点军饷不应该吗?”
话音落,却听秦锋沉声道:“可是据在下所知,这发放军饷之事,似乎是朝廷那边负责的吧?什么时候军饷竟然也要摊到我们老百姓身上?我们一年jiāo的税,不就是进国库做这些营生的吗?军爷你们在这里收费筹集军饷,请问这是朝廷给的权力吗?如果不是朝廷明文规定,我们凭什么还要jiāo钱?”
“哎呀小子,这嘴挺厉害的啊。”那大腹便便的副将终于站了起来,然后狠狠一拍桌子,凶恶瞪着秦锋大叫道:“军爷最不喜欢废话,妈的我们将士在前方打生打死,跟你们要点钱都不行了?人死了,总得留给家里一点儿吧?再他妈在这里嚼舌头,爷就让人把你舌头拔下来。”
“怎么?说不过就要耍横吗?”秦锋冷笑,忽觉身旁洛槿初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行了行了,jiāo就jiāo吧,何苦在这里当出头鸟,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她知道秦锋心中是有计划的,唯恐对方心中怒火上涌,一个不冷静,在这里就动了拳脚,把计划给破坏掉。
然而秦锋心中却是另有打算,只从目前的qíng况来看,这里来来往往的客商和百姓显然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而这个过程必然是惨烈的,甚至可能有人会因此丧生,才会让这么多人都不敢再提出异议。自己今天在这里闹一场,就是要把人们心中的希望再给点燃起来,一旦点燃了,这雁城互相勾结的军方和官服势必要有一场小动乱,而他,就要在这场小动dàng中取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官军勾结贪赃枉法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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