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妻要翻身_猫眼黄豆【完结+番外】(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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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朱虚眯眼睛,望望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揉揉发软的腿,最後沉默地点点头。多吉翻越了数次喜马拉雅山脉,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雪山的气候本来就是复杂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她无言地任由多吉像背货物般将她驮到背上,用皮袍把她兜得严严实实,牢牢捆扎在单薄的後背上。

  “多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拖累了你。”趴贴在多吉背上,她心里泛出qiáng烈的愧疚。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我喜欢背着你翻山。”多吉呵呵一笑,拾起地上的一根铜管当拐棍拄着,一步步地向上攀援。

  刺骨的寒风凛冽chuī刮,罗朱被兜在皮袍和毛毡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多吉背着她,步子矫健稳当,速度也快,那些掩埋在冰雪下的融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轻易就避过了它们设下的陷阱,也只有长年累月生活在恶劣环境中的博巴人才具有这种野shòu般的危险直觉,才能和恶劣的大自然一较高下。

  太阳一点点升到正空,他们离山口越来越近,雾气逐渐弥漫,变得浓厚,天上飘起了薄雪。积雪随着山体的增高一层层加厚,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微响。多吉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从面巾里传出粗重的喘息。

  “多吉,放我下来,我休息够了。”她第十一次提出了请求。

  “不……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谁也不知道飓风什麽时候会出现,我们必须马上翻过山口下山。”说了一长串话,多吉连续喘息好几口气後才又安慰笑道,“姐姐,我能行的,以後的路程就都让我背着你吧。”他做了个深呼吸,鼓足力气,加快了步伐。

  眼睛又酸又涨,里面有热烫的液体滚涌。罗朱在面巾後抿紧了唇,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中日联拍的纪录片,一个叫吉格的珞巴族男人历经数天,翻越近5千米的喜马拉雅山,为他的女人背回一台洗衣机。看了片子的女人们都说“幸福,就是你的男人肯翻越喜马拉雅山,为你背回一台海尔洗衣机”。

  现在,她的男人不是为她背回一台海尔洗衣机,而是背着她翻越喜马拉雅山,她成了他背上的负重。幸福吗?似乎……有一点,更多的还是想哭。带着手套的双手紧紧攀着多吉瘦削的肩膀,憋了许久的热烫液体终於静静地滑出眼眶,浸润了紧贴面颊的羊绒面巾。

  多吉,不是稚嫩的孩童,也不是纤弱的少年,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博巴男人,是她能够依靠的丈夫。

  ☆、(15鲜币)第二百七二章遭遇bào风雪(一)

  当多吉气喘如牛,背着罗朱登上最顶端的山垭口时,浓厚的雾气奇迹般地消失了,耀眼的阳光在雪山顶上反she出片片瑰丽刺目的光亮。不过头顶仍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被阳光一照,幻化出七彩的梦幻光芒,煞是美丽。雪风呜呜呼啸,qiáng劲寒冷了许多,但这并不是飓风。

  山垭口有一块从雄浑陡峭的山体里突兀冒出的巨石,巨石顶部积着一层厚雪,四周围着几圈褪色破烂的五彩经幡,有一根系经幡的牛皮绳断裂了,在风中晃晃悠悠,这是以往的博巴人翻越垭口时留下的印记。

  多吉上前两步,直挺挺地屈膝,将那根断裂的牛皮绳重新系好。他後退一步,从前胸的包囊里抽出一条洁白的哈达,双手捧着把它平铺在巨石上面,向雪山神灵献上自己的敬意,然後合十默诵经文,祈求神灵的庇护。

  罗朱安静地趴在多吉背上,跟着他一起垂眸合十,念诵着唯一会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叭、咪、吽”。

  “姐姐,我们要赶快下山!”才默念了三遍,就听见多吉的喊声。

  她闻声睁眼,发现厚厚的雾气就在一个垂眸中又涌聚过来,太阳倏地消逝不见,连天色也黯淡不少。雪风越来越烈,呼啸的声音仿佛能撕裂被冻得凝固的空气。

  多吉手里的铜管不断地cha向冰雪覆盖的山体,寻找着一条最安全的道路。他在陡峭的雪坡上几乎是连走带滑地疾行,瘦削背脊的肌ròu绷得紧紧的,汗水从夹衣里浸出来,勒着褐料绳子的肩头瞬间变得冰凉。只有与罗朱紧密相贴的後背才是一片微温的湿漉。

  “多吉,下山不累,让我自己走吧。”罗朱实在不忍心加重多吉的负担,在雪风中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不行,时间太紧迫,脚下太危险!”多吉厉声拒绝,吼道,“你乖乖地待在背上!”呼啸的雪风在告诉他,飓风即将来到。凭猪猡的脚力和对雪山的陌生,根本不可能在飓风来临之前及时脱困。

  这是多吉第一次吼她,明澈清朗而略带憨淳稚气的嗓音裹挟着男人qiáng势的坚毅果决,不容许有丝毫违逆,让罗朱不由自主地臣服。她紧紧抓住多吉的肩膀,尽量将身体抬高,以期能稍微减轻他的负重。

  大约过了两刻,多吉背着她摸爬滑走地离开了山垭口一千多米,她听到身後传来霍霍的狂啸呼响,扭头一看,刚才经过的山垭口已是风雪滚滚,飞沙走石,漫天混沌,天地仿佛都要毁灭了一般,任何人任何事物一旦陷入那片混沌中,只有死路一条。

  罗朱看得冷汗涔涔,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就是大自然可怕的力量,摧枯拉朽,撼天动地,幸好,幸好他们及时翻越了──

  她还没庆幸完,眼睛猛地bào睁:那山垭口的风雪混沌竟然……竟然分出一股往他们扑袭下来!

  “多……多吉……山垭口的风……风追过来了……”她不想的,但上下两排牙齿却不受控制地咯咯直打架,有冷的,也有怕的。

  话音未落,身周的雪风陡然变得无比猛烈,狂啸怒号,发疯似地chuī开层层积雪,把它们卷入空中,碾成粉末,混着从空中密集降落的鹅毛雪花一起无序翻飞,迷乱了整个世界。

  “该死,碰上了bào风雪!”多吉狠声低咒。bào风雪有时一刮就是几天几夜,通常遇到时,他会就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深雪堆中,不吃不喝,甚至不怎麽需要呼吸地静待bào风雪过去。但是背上的猪猡不行,柔弱的她会被bào风雪冻死的。此时此刻,他深深了解到法王在吉乌寺莲花生大师dòngxué中对他说的话,猪猡和他是不同的。既然不能埋进深雪堆中,那就只有寻找dòngxué躲避了。

  他在bào风雪中艰难地行进,不时有雪沫chuī进眼中,融化成一滴滴水液从眼眶中滑落,像是流出的泪。体内的蛊虫在血脉中飞速游走,不断地提供热量,协助他抵御突降的严寒。

  “多……多吉……我冷……冷……”罗朱没听见多吉的低咒,她蜷在多吉背上,哑声道。身上裹了那麽多东西,她仍然觉得冷。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背心也有种彻骨的冷冽。

  从未见过的狂烈风雪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扑打在头上、脸上、身上,即使隔着羊绒头套和面巾,她也难受得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眼睛完全睁不开,雪风从露出的fèng隙中刮进来,那刀子般的浸寒力道割得眼皮生疼。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跑,不用多吉回答,她这时也知道自己是碰上了一场罕见的bào风雪。

  会死在雪山里吗?在山垭口,她和多吉不是才向神灵进献了哈达,祈求了庇护?为什麽转眼就受到了雪山之神的惩罚?是惩罚她不该逃离禽shòu王、不该逃离凶shòu,不该逃离魔鬼法王?还是在惩罚她这颗错坠时空的石子扰乱了秩序,想要将她抹杀?不甘心!不甘心!她已经熬过了那麽多苦,美好的生活和她只差一步距离了!然而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心,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肩膀上的紧抓松脱了,猪猡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瘫在他背上,无形中增加了一些重量。多吉心里一阵焦躁不安,背上的猪猡估计已经陷入昏迷,如果不尽快寻到dòngxué躲藏,为她生热,昏迷後的她体温会下降得更快。她会被活活冻死在他背上!偏偏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越来越bào烈,刮得他身形难立,竟是寸步难行了。

  他眉头紧皱,眼中划过孤注一掷的狠绝。抬手将手中的铜管cha在腰间,调整了背上猪猡的位置,匍匐在雪地上,顶着风雪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动身体,竭力搜索着崖壁的dòngxué。积雪被bào风chuī起,雪坡上的石块luǒ露了出来。石块上尖锐的棱角割破了他手上的套子,割破了身上的粗布夹衣裤,也在不知不觉中刮磨着他挂在胸前的包囊。

  向下无比艰难地爬行了两百多米後,他抹了一把凝结在眼睫毛上的雪花,鼻子猛地抽动两下,眼中掠过一道惊喜。嗅到的味道很淡,但那绝对是雪豹的腥膻体息,这附近有雪豹栖息的dòngxué!

  他眯眼向气味传来的右侧看去,眼前除了白茫茫的昏暗混沌,什麽也看不见,只好凭着手上的感觉和嗅到的气息一点点地向右侧挪去。

  近了,近了,他默默地估量着距离,突然停止了挪动。眼前还是风雪jiāo加的昏暗混沌,能见度不超过半个手臂。一阵qiáng猛的雪风袭来,差点将匍匐在地的他给掀翻。幸亏他眼疾手快地抠住了一块从雪地上冒出的尖石头部,这才勉qiáng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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