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朱瞪大眼,错愕地看着多吉,半晌,她艰难地吐出字音:“你是……是说……银……银猊……吃……吃……”
“姐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银猊的本质就是一头吃人的猛shòu。”多吉唇畔的笑容灿烂如朝阳,纯净似雪水,无暇童颜中透出一股憨然,几分灵慧狡黠,“王的獒军可全是一群吃人的猛shòu。”
罗朱面色煞白,脑子里qíng不自禁地浮出那群饲养在古格王宫里的獒犬吃人的画面,还有银猊当着她的面大肆咀嚼侍女手腕的狰狞凶相,喉头发紧发gān,头皮阵阵发麻。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道:“吃得……好……”这群时刻以抽打俘虏为己任的异族兵士就活该被银猊给生吞活嚼到肚子里,再化作肥料拉出来回归大地。同qíng什麽的,仁慈什麽的,在这个弱ròuqiáng食的世界里,在这些残酷凶恶的人类面前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东西。
罗朱和多吉嗫嚅絮语间,与他们相隔了十来个俘虏的一个青年俘虏一边沉默地吃东西,一边暗中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沉寂漠然的黑眸深处闪动着一缕灼亮炙热的光芒。
多吉把没有吃完的两颗土豆包好塞到罗朱的袍囊里,同时不露痕迹地斜眼从人群的fèng隙处悄悄探寻过去,见那一直往这边张望的人竟是在溪边热心帮助过他的青年俘虏。不由微微一愣,稍稍移动身体,眼神蓦地暗沉。
这青年俘虏真正关注的人竟然是猪猡!?想到昨晚上帐篷中出现的yín乱jiāo合,眸色更是涌出抹厉色。
该不会见他年纪幼小,银猊又怯懦胆小,便把jianyín发泄的念头打到了猪猡身上?假如真是那样,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地不计恩qíng了。
#######################################
十万步骑从峡谷开拔,俘虏们被押走在队伍中後段,都没有荣幸看到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银猊在大军开拔不久,急匆匆地从後面追赶上来,亦步亦趋地紧紧黏在罗朱身边。它的嘴边和身上都没有腥臭的血迹,但肚腹鼓鼓囊囊,显然已是饱餐了一顿。至於吃进肚子里的猎物到底是什麽东西,罗朱拒绝深想,也拒绝去探究。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俘虏们没有再被麻绳缚住双臂,也没有戴上脚镣,青壮男俘虏的背上背着一大捆枯枝枯糙,而在十万兵士的镇守下,手无寸铁的俘虏们想要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因为人数大多,翻山又不比平地走路,所以十万大军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俘虏中的老人、女人和孩童大多是在高原山脉中惯常行走的,勉qiáng能跟上行军速度。有几个被商人当做货物贩卖的娇滴滴的漂亮女人累得走不动了,被兵士们绑捆在掳掠来的几匹马身上驮走。
罗朱走累了,就靠着多吉走。实在一步也走不动了,便顾不上他人异样的眼光,骑到了银猊背上,引来周朝无数或艳羡或惊诧的目光。没过多久,俘虏中有个落难的博巴贵女带着一个忠心的男童仆役和一头能驮人的家养獒犬就传遍了俘虏群,许许多多异族兵士也知晓了这个消息,有兵士趁着中途歇脚时赶来看个稀奇,却个个失望而归。
落难的博巴贵女肌肤赭褐,面容和衣袍都脏污不堪,看不出贵在哪里,漂亮在哪里。银灰色家养獒犬体型的确雄壮剽悍,却胆小如鼠,毫无半点獒的凶猛与威严。男童仆役身上的衣袍脏污破烂,额头一大片血痂,左颊有难看的擦伤,污秽的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口子,模样更形láng狈。
而兵士们的失望对罗朱和多吉来说却是最好的保护。罗朱骑在银猊身上,双臂用力抱紧它的脖子,偷偷打量起四周的异族兵士。
这些兵士中十个有八个都留着浓密的胡子,有的不修边幅地蓬乱成一团,有的显然进行过jīng心修剪。虽然大多穿着一样的戎袍样式,分高矮胖瘦美丑,但容貌特征总的说来又不尽相同,有像印度人的,有像阿拉伯人的,总之绝不是由一个民族组成的军队。
这支异族军队到底属於哪个国家?他们翻越喜马拉雅山究竟要gān什麽?身边的多吉不时会走神,陷入沉思中,在不为人注意时,眸子里还会滑过一缕纠结和焦躁,偶尔甚至闪出yīn森的冷光。曾经四处流làng为禽shòu王收集秘密qíng报的他多半能听懂这些兵士的话,也一定知道了什麽秘密才会出现这些反常现象。
难道……这支异族大军的目的是翻越喜马拉雅山,侵占禽shòu王统治的古格?!心里顿时惊骇一片,浑身发冷。她想到再过几天,禽shòu王、凶shòu就将领兵出征拉达克。古格国内兵力空虚,这支异族大军一旦翻出喜马拉雅山,就能势如破竹地一直攻占下古格王城!如果这支异族大军又与拉达克联手,前後夹击古格军队……结果可想而知。
心里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难受到了极点。如果她的猜想没错,多吉一定是在为难!即使他不喜欢他的那些阿兄,但他依旧是古格穆赤王族的王子,守护之念已经根深蒂固地铭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不然他也不会在明明极不喜欢的qíng况下,以折嘎艺人的身份四处流làng,为禽shòu王收集各地的秘密qíng报。
从没有哪一刻,罗朱是如此地痛恨自己的无用。
☆、(16鮮幣)第二百九一章俘虜生活(三)
异族大军在翻越海拔极高的山垭口时,十分幸运地没有碰到飓风,也没有碰到bào风雪,不过有不少体力稍弱的兵士和俘虏出现了头痛、胸闷等高原反应。
下山途中,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寒风凛冽,天色昏暗,飘起了迷人眼睛的雪沫,行进变得艰难缓慢。等到大军以guī速从数千米的山头走到山脚时,又雪停日出。夕阳的余晖穿过灌木枝桠斜she山脚,瞧起来暖融融的。
大约是考虑到山中气候多变,又有不少兵士身体不适,军队并未趁着余晖继续前进,而是在山脚和较为低矮的坡地上驻紮下来。
男俘虏搭建了火灶和俘虏帐篷後又被驱赶着去拾拣枯枝枯糙,女俘虏继续担负着为大军煮食的任务。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huáng了。
身为獒犬俘虏的银猊被铁链锁住脖颈,拴在一根削了枝gān的树桩上,雄壮剽悍的身躯瑟缩地蜷在树桩边,喉间不时发出受惊的低沉呜咽。
一百多个俘虏群聚在一处,脸上、眼中俱是惊惶和畏惧。分到手里的水和食物都已经吃完了,他们本来该被套上脚镣分批赶进破旧帐篷里去的,此刻却被异族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每个异族兵士的脸上都是恶意的狞笑,注视俘虏们的目光充满了yín邪的趣味,像是在观看一群有趣的低贱动物。
在这片高原中,奴隶不是人,俘虏同样不是人,虽然从昨晚到今天傍晚,她所受到的俘虏待遇出乎寻常的优厚,但反常即为妖,这样的好让罗朱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人为什麽会jīng心饲养猪?那是为了催肥後宰来吃。优厚的俘虏待遇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头猪。
难道现在到了宰杀猪的时候?她心头大乱,紧紧地黏在多吉怀里,从他的肩头谨慎地向围着俘虏的异族兵士瞧去。没人拔刀,看qíng形不像要杀人,而那些兵士兴奋yín恶的表qíng……她突然想到初为奴隶时,每到傍晚,禽shòu王的禽shòu兵拿奴隶们寻乐子的事。浸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冒出,身体僵硬如石。
骂,她不惧;打,她不怕。在这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相比有了改变,恐惧的不仅仅是死亡,还有对身体的yínrǔ。一想到有可能被那些凶恶的异族兵士上下其手,肆意jianyín,从胃部到喉头就是阵阵痉挛,恶心yù吐,僵硬的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
多吉察觉到怀里猪猡的异样,在众多兵士的眼皮下,他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能用力抱紧她的身体。
几十个兵士闯进俘虏群中,挑选起年轻的女俘虏和身体qiáng健的男俘虏。罗朱在多吉怀里几乎蜷成了一个球,却冷不防後领一紧,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扯出多吉的怀抱。
“放开我!”她尖声厉呼,手脚胡乱挥动蹬踢。
“小姐!”多吉也是惊骇大叫,朝提起罗朱的兵士扑撞过去。
“¥#!”那兵士抬脚一踢,正中多吉的胸口。瘦削纤薄的身体平直飞出,压到了两个俘虏,挣紮半天都爬不起来。
“多吉──”罗朱看得目眦yù裂,嘶声喊叫的同时五指张开,不管不顾地往身後兵士的脸上猛抓。
兵士一个不防,脸上吃痛,恼怒地将还在手里张牙舞爪的女人大力甩向前方,几个被先行拖出的女俘虏骇得惊叫散开。
砰地一声,罗朱惨叫着重重落在地上,只觉浑身骨头好像都被摔碎了,眼前昏黑晕眩,金色小星星乱转不休。
周围的兵士看到同伴脸上被个低贱的女俘虏抓出了几道痕迹,都哈哈大笑起来。被抓挠的兵士更是羞怒jiāo加,几步走到女俘虏的男童仆役跟前,拎起他,像掷长矛似的,凶残地将他掷向不远处栓着獒犬的树桩。
52书库推荐浏览: 猫眼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