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忘记了掩盖自己,忘记了转头或是闭上眼睛,呆傻傻地抱著虎斑獒,一眨不眨地注视著chuáng榻上的惨剧。
她看见曲珍梅朵惊骇而愤怒地冲进来,朝禽shòu王的後背扬起雪亮的短刀;她看见禽shòu王随意往後挥了挥左臂,曲珍梅朵的脑袋就从她的脖颈上飞了出去。无头的躯体仆倒在chuáng榻前,喷溅的鲜血在禽shòu王光luǒ的qiáng健後背上绘出一幅妖冶的鲜红图案。杀人的同时,他下身的挺送没有丝毫停滞,仍是快速得惊人。在他身下苦苦承受的阿兰尼玛被撞击得前後耸动,惨叫声已低弱得趋近於无。
禽shòu!那是一头活生生的禽shòu!一头披著人皮,比禽shòu还恐怖的禽shòu!
她用力抱紧獒犬,僵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从内而外冷得彻骨,上下两排牙齿哆哆嗦嗦地碰撞出细微的声响。整个身心被巨大的恐惧攫获,以至於完全忽略了身旁格桑卓玛的异况。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对面那头禽shòu仰头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咆哮,胯骨忽地紧贴著阿兰尼玛静止不动,结实jīng悍的臀肌出现抽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退开身体,随手将阿兰尼玛甩下chuáng榻,叠在了曲珍梅朵的尸体上。接著盘坐於chuáng,敛眉垂眼,双手在丹田处结出奇怪的复杂手印。
细细的小辫子从阿拉尼玛的脸上散开,露出扭曲的狰狞五官。七窍流血,眼珠bào突,脸颊是死亡的灰白。她上半身的衣物还勉qiáng整齐,赤luǒ的下半身却惨不忍睹。大腿到小腿满是青紫的瘀痕,无力合拢的腿间鲜血淋漓,混黏著rǔ白的jīng液和不知名的暗红块状物。曾经拼命摇摆的头颅已经一动不动了,曾经急剧起伏的胸膛永远地归於了平静。
这,就是蚍蜉撼大树的结果。
尼玛的为什麽不好好珍惜生命?为什麽不彻底想清楚了再做行动?为什麽不做忍者神guī,再寻个机会逃出去?明知面对的是一头极端恐怖的禽shòu,却偏偏要去拔它嘴边的胡须。现在满意了?死得瞑目了?不但搭上了鲜活的生命,还万分屈rǔ地被活活qiángbào而死,尼玛的简直愚蠢到没边了!
罗朱看著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睛gān涩涩的,流不出一滴泪,充满骇恐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视线上移,看向了盘坐在chuáng榻上的禽shòu王。
他双颊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光luǒ的古铜色肌肤上依旧有剔透的汗珠在闪烁。轻舒的眉宇间褪去了野shòu的狂躁与bàonüè,重新凝聚出王者的威严狂霸。一身腥厉煞气不弱反浓,恍若血色锁链般在他身上层层缠绕。
遽然,那双闭合的眼眸睁开,一道血光从眸中掠闪。鹰眸恢复了往日正常的暗褐,直直向她这边she来,唇角同时勾出森冷的弧度。
罗朱心脏一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旁的格桑卓玛已发出一声惊恐尖叫,丢开怀里的雪獒,连滚带爬地扑跪到赞布卓顿的chuáng榻前。
“王饶命!王饶命!”
她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头疯狂地往地上磕碰,发出砰砰砰的闷响,也让赞布卓顿唇角的弧度翘得越来越高。
在瞥见禽shòu王高翘唇角的一瞬间,本是惊愕无措的罗朱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身体先於理智地随著滚爬过去,张臂紧紧抱住格桑卓玛身体。
“王饶命!王饶命!王饶命!”
格桑卓玛在她怀里癫狂大喊,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往罗朱身上使劲一推,竟将她狠狠甩开,又继续朝著赞布卓顿疯狂磕头。
细细密密的小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圆弧,她煞白泛青的小脸布满浓烈的恐惧。惊骇的眼神涣散无光,没有半点焦距,明显处於神志不清的状态。
“卓玛!醒醒!醒醒!”罗朱心底滑过冰冷的骇然,冲上去再次抱住她猛摇。
“王饶命!王饶命!”格桑卓玛嘶声惨叫,就像被蛰到的兔子般,在罗朱怀里乱扭乱拱,甚至伸手往她身上用力扑打。
啪──
罗朱猝不及防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她想也不想地扬手“啪啪”狠狠回敬了两个耳光,直将疯狂的格桑卓玛打得当场愣住。
“卓玛,你给我醒醒!”她握住格桑卓玛的双肩,深深看进那双涣散的长眼,沉声道。
格桑卓玛卓玛捂住脸颊,呆滞地看著她。久久,涣散的眼眸终於逐渐聚焦,唇角才扬起一半,突然又一把推开罗朱,双手撑在地上狂吐起来。
☆、(16鲜币)第八十三章禽shòu就是禽shòu
罗朱惊怔错愕地坐在地毯上,愣愣地看著吐得天昏地暗的格桑卓玛。
秽物散发出的酸臭与空气中的血腥及qíngyù释放的yín靡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味,喉头禁不住阵阵痉挛。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亟yù翻江倒海的呕吐yù望。打量著格桑卓玛憔悴的神色,苍白的脸庞,再联想到她近段时间的萎靡不振、嗜睡易晕、动不动就发呕的种种异象,脑中突地闪过一道惊雷。
格桑卓玛该不是……该不是怀孕了?!
她虽然没怀过孕,但在各种信息异常发达的现代,即便没有专门关注过,也多多少少对孕妇的相关状况了解一些。
“卓玛……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怀……怀……”
她结巴著,怎麽也吐不出最後一个字,就怕自己一语中的。怀孕!怀孕!?一个大人她都护不过来,再添上一个小的,她该如何做才能保障他们的生命?!
格桑卓玛似乎也想到什麽,吐出最後一口酸水,双手覆上小腹,抬头迎向罗朱的视线。
两双眼睛都张得老大,都溢满了同样的震骇、同样的恐惧、同样的绝望。而格桑卓玛的眼底除了震骇、恐惧和绝望外,还带著深深的祈求。
“啧,居然怀孕了,倒是比大多数种奴还能gān。”chuáng榻上轻飘飘地撂下一句含笑嘲讽,“就不知道肚子里的种是哪头獒犬的?”被她们忽略很久的赞布卓顿保持著盘坐的姿势,右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慵懒笑道。微微眯起的暗褐色鹰眸沉暗深邃,幽冷冷地看不见底。
“卓玛怀的是她男人的种!”罗朱条件反she地转头bào喝。话音刚落,煞白的脸又青了一层,身体如闪电般迅速伏跪,额头砰的一声磕在地毯上,惶恐地求饶,“王饶命,贱奴……贱奴一时失言,求王宽恕。”她是疯魔了,才会吼喝杀人如麻的禽shòu王。
格桑卓玛怔愣须臾,也赶紧爬过来,向赞布卓顿重重磕头:“求王饶了罗朱阿姐,求王饶命。”
赞布卓顿的眸中杀气盎然,yīn鸷地俯视著伏跪在地的女奴,不置一言。过了好一会儿,翻滚的杀气才渐渐平息,唇角轻掀,淡淡道:“一个獒奴既然怀了男人的种,就该搬离獒房,扔到种房里才对。”
搬离獒房,扔到种房。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意味著格桑卓玛兜兜转转一个多月,却依旧没有摆脱屈rǔ悲惨的配种命运;意味著她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都将付之东流。
格桑卓玛猛闻噩耗,身体突地一僵之後竟瘫软倒地,不堪刺激地晕了过去。
“王,求您高抬贵手,让她继续住獒房吧。”罗朱尽量掩去眸中的骇恐,瑟缩著身体,卑微地仰望赞布卓顿。
赞布卓顿勾起的唇角尽是邪恶凶狞的笑意,慢悠悠地道:“除非把胎儿堕掉,否则便没资格住獒房。”
堕胎?!不,不行。罗朱嘴唇哆嗦,心里连连摇头。即使是现代高科技堕胎,一个不慎都会出现大出血、输卵管堵塞等诸多後遗症。这古老落後的高原堕胎……她不敢拿格桑卓玛的命和身体赌。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在失去了亲爱的阿爸阿兄,失去了心爱的qíng人,远离了亲人和家後,这个血脉相连的甜蜜结晶将成为格桑卓玛心底最温馨最重要的慰藉,成为她更加坚qiáng活下去的动力支柱。
她侧头转向晕厥过去的格桑卓玛,那张血色尽失的小脸透出深浓的憔悴和恐惧,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风qíng长眼静静闭合。她忘不了,在与她对视时,风qíng长眼深处潜藏的祈求,是那麽深,那麽浓,那麽痛,蕴含著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与不舍。格桑卓玛……会像她的阿妈一样,成为一个好母亲吧?
双手不知不觉地在身侧紧握成拳。她凝看了许久,终於缓缓转回头,面无表qíng地望著笑得比láng还残忍无qíng的禽shòu王,轻轻道:“王,您罚我吧。求您别让卓玛堕胎,也别把她扔进种房。”乞求的话语无波无澜,听不出一丝哀伤和悲凉。
“罚你?”赞布卓顿挑高眉峰,毫不避讳地舒展赤luǒ的身体,大马金刀地分腿坐在chuáng榻边,玩味地反问,“你做错了什麽?”
“明知两个宫奴心怀不轨,还故意拖著卓玛缠住獒犬,放纵她们刺杀王,其心可诛。”罗朱垂下眼帘,平平陈述,“我是纵凶的主谋,只要王能饶过卓玛,我任由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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