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的惊呼声,让房内的人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崔太后推开房门,就见陆言满脸泪水、摇摇yù坠的站在院内,“阿妩!”崔太后望了一圈,不见了侯莹和陆希,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郑善也不顾郑启和崔太后会怎么想,指着常山愤恨的骂道,“你这个恶妇!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恶毒愚蠢的人!”
“郑善你——”常山以前很怕郑善,因为郑善是高高在上、备受父亲宠爱的嫡长女,可如今给郑善撑腰的父皇死了、她的母亲才是太后、她大哥才是皇帝,她有什么好怕郑善的?
“够了!”郑启神色铁青,“来人,常山长公主发了癔症!扶长公主下去休息!”
宫女们立刻上前,扶住常山长公主。
“给滚开!”常山一巴掌扇开了宫女,宫女被扇了一巴掌,再也无人敢上前了。
“牛静守,把她拖下去!”郑启低喝道,直接将宫女递来的擦手的手巾丢给牛静守。很显然如果常山在胡闹,郑启就准备让牛静守把手巾堵到常山嘴里。
“唯。”几名内侍连忙将常山连拉带扯的往常山的寝室拖去。
“阿母!”常山这下真慌了,但也不敢乱叫了。
崔太后无力的摇头,上前将已经呆了的小外孙女搂在怀中,“阿明,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她刚刚说出的话,让以后阿薇、阿妩和皎皎如何再相处?孽障啊!真是孽障!
“大母——阿舅——”陆言趴在大母怀中哭的不能自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似乎很多讨厌的事,在阿父过世后都出来了。
崔太后轻拍着陆言,“育郎,等丧事结束后,就让阿妩以后跟我住吧,阿薇——”崔太后顿了顿,轻叹道:“她也该出嫁了,就先回侯家待嫁吧。”
郑启轻轻的摸了摸陆言的头,微微颔首。
“皎皎?皎皎?”焦急的呼唤声,让陆希渐渐回神,她茫然的抬头,高严焦急的脸映入眼帘,“阿兄?”陆希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耶耶的书房前。
“嗯。”高严见陆希双目无神,不像是悲伤过度,反而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他拉着陆希往书房走去,让陆希坐下后,从盆中拧了热帕子,细微的“咯咯”声,让高严警觉的转身。
却见陆希脸色惨白、双手紧握、牙齿被她咬得咯咯作响,“皎皎!”他不顾拧帕子,大惊失色的冲到了陆希身边,“皎皎,张嘴!”她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陆希这会哪里听得见高严的说话?她紧紧的咬住了下唇,为什么她耶耶、阿娘死了,常山却不死呢!她才是最该死的人啊!
高严见陆希不听的自己的话,反而将牙咬的更紧了,甚至下唇被她咬得发白,快出血了,他想都没想,直接将自己的拇指塞进了陆希的口中,陆希立刻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鲜红的血立刻渗出,高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手反复的安抚着陆希绷紧的背部。
等铁锈味从舌尖散开的时候,陆希怔怔的松开了牙齿,身体也缓缓的放松了,高严松了一口气,“皎皎,怎么了?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听到高严这句话,陆希突然崩溃的大哭,“阿兄,你说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呢!为什么常山她不死呢!为什么呢!怎么才能让她死掉呢!”她好恨啊!
常山?高严眉头一皱,又是她!高严将陆希搂在她怀里,安抚道,“快了,她马上就会死了,你想她怎么死?”
“当然是——”陆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酷刑,突地她回神,不行!常山怎么能死呢?她死了没关系,但是陆家怎么办?“不!”陆希满肚子的愤恨,一下子泄了,她无力的摇头,“她不能死!她死了,陆家也完了!”陆家可担不起长公主bào毙的责任!
高严手依然轻拍着陆希的背,任陆希发泄着qíng绪。
陆希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刚刚将高严的手指咬了,“阿兄!”陆希双手发颤的捧着高严的手,看到他拇指上那一圈渗血的咬痕的时候,眼泪一下落了下来,“阿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上药——”陆希慌乱的要起身。
高严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他伸手拉住陆希,“我不疼。”
手指全是骨头,受伤最疼了,更别说被她咬上这么一口了,怎么可能不疼呢?陆希的眼泪落得更凶了,“阿兄,对不起!”她早该忘掉的!她一次次的提及,只会伤害担心自己的人!
高严用拇指轻轻的抹去陆希的泪水,“真得一点都不疼,皎皎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我qíng愿我自己受伤。
高严的指腹有着厚茧,陆希的面颊被他摩挲的隐隐发疼,但陆希心中只有满满的酸酸涨涨的暖意,她伸手抱住了高严的腰,“阿兄,我只有你了。”豫章阿姑、阿姑是疼爱自己,可她们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她也不能霸占着她们。她想过要陪耶耶一辈子,可耶耶去找阿娘了——只有阿兄,只有他是从头到尾一直陪着自己的……
“皎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会像先生一样,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高严再一次保证道。
听着高严的话,陆希泪水渐渐的止住了,身体往高严怀里蹭了蹭,听到他一声声稳稳的心跳声,耶耶、阿娘,你们听到了吗?我和阿兄会过的很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两人安静的偎依在一起,一如幼时每次高严受伤了、或是陆琉不在家的时候,两人总是这么安静的待在一起,陆希流着泪给高严上药、或者高严同陆希讲述着他从史书上看到的各种小故事。
“咳咳咳——”窗外隐隐传来的咳嗽声,让陆希想起她刚刚又哭又叫的,脸色又白了,身体也僵硬了,“阿兄外面——”她刚刚那些胡言乱语,要是被人听到了,谋害长公主这个罪名可不小,她会连累到高严的。
“外面没人。”高严轻拍她的背部,“我让人打水进来好不好?”
陆希神色黯淡的点头,“阿兄,你跟我一起去陪耶耶最后一段时间,他马上就要去找阿娘了。”发泄过后,陆希更不想离开高严了。
“好。”皎皎我会对你,比先生对你更好的。
“那你的伤——”陆希还惦记着高严被自己咬过的地方。
“你看,都不流血了。”高严动了动拇指,看着上面那排整齐的小齿印,“这样不是正好给我盖章了吗?”陆希小时候最喜欢gān的事,就是拿着陆琉给她雕刻的小印章盖在书上,这样那本书就属于她了。
陆希知道高严是在逗自己开心,想起小时候的事,嘴角轻轻一弯。
高严见陆希笑了,心qíng也跟着轻松了,先生去世了,皎皎一个人在陆家要多受多少委屈?不如早点成亲好了?这样他也能带皎皎走了。
陆希回到灵堂的时候,陆止已经到了,她见陆希神色如常,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外面人影一闪,高严跪在了陆大郎旁边,陆止看了看高严,再看了看陆希,心中暗叹,难怪元澈什么都不顾,就把皎皎许给高严了,他们应该会白头偕老、幸福一生吧?陆止抬头望向陆琉高高的棺木,元澈,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和阿仪一起保佑皎皎,让她得到我们都没有得到的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人对陆希、陆家这么忍常山觉得奇怪,其实大家看看汉唐这阶段的公主就知道了,很多公主都是一嫁、二嫁、三嫁……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当驸马真是技术活,一般都是百忍成钢,忍到死啊。
尤其是娶常山这种皇帝亲妹妹的驸马,大家知道新城公主吗?那个据说被家bào而死的公主。。。这位公主是李治的同父同母亲妹妹。李治这小心眼、手段又狠的皇帝,得知妹妹突然bào毙之后,不仅把驸马、驸马的儿子全杀了,还流放了驸马的全族,末了还迁怒了给新城做媒的东阳公主,把东阳公主一家子贬到集州。后来东阳公主又倒霉的牵扯到了李贤,被被剥夺邑封,最后东阳和两个儿子被武则天贬到巫州。东阳也是李世民的女儿,只是不是长孙皇后生的。
如果说这驸马真杀了公主也就算了,可后来李治大概也发现这是一桩冤案,所以韦正矩死后,皇家又允许他跟新城合葬于昭陵(李世民的墓地),同时新城公主也是史书上记载的唯一以皇后礼下葬的公主。
历史上那个真把公主杀了的驸马yīn丰,还是太后yīn丽华的亲外甥,结果呢?被皇帝杀了,父母也被皇帝勒令自杀了。如果他们家族不是太后的母族,绝对和韦正矩的韦家一个下场啊。
就是牛叉如王敦,敢把公主老婆丢入流民堆里的人,在没丢之前,面对老婆澡豆侮rǔ也只能忍了。。。所以当驸马绝对是技术活!当然提到的这些驸马都是反面例子,我绝对鄙视这几人,尤其是王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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