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_看泉听风【完结+番外】(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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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一除,陆希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可她还是qiáng提起jīng神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我等你睡了再走,好不好?”高严说。

  “不好!”陆希一口拒绝。

  高严见她眼皮都快合上了,还qiáng撑着jīng神瞪着自己,让她先躺下,“睡吧,我走了。”

  陆希听了他的话,终于熬不住合眼就睡了,高严看着陆希的睡颜半晌,抬手给她拢了拢被褥后,转身离去。

  第二天没人喊陆希,陆希一时睡到了午时,才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chūn暄正守在陆希的chuáng榻前,见陆希睁开了眼睛,就和烟微一起伺候她起身。

  “什么时辰了?”陆希问。

  “快过午时了。”chūn暄说。

  “这么晚了。”陆希自穿越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起身过呢,“难怪觉得饿了。”陆希嘟哝了一声。

  “姑娘觉得饿了?”chūn暄和烟微惊喜的互视了一眼,“太好了!我这就让人给姑娘端午膳来!”烟微说着惊喜的往外走去,还没转过屏风,迎面就撞上一人,烟微没好气的把人拦下,“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大娘子。”来人是陆希房里专门陪她踢毽子玩的丫鬟小雀,见陆希起来后,给陆希行了一个礼,“观主让你起身后,就过去。”

  “哦,阿姑说了,是为了什么事吗?”陆希漱口后,喝了几口温热的粳米汤,安抚了有些躁动的胃后,才问道。

  “南坞亭君来了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想要见大娘子。”小雀说。

  “南坞亭君?”陆希想了想,“你说六祖姑?”这六祖姑和七祖姑是同母所出的姐妹,六祖姑嫁到了北地士族清河崔氏,也是陆家目前辈分最大的人,陆希只听说过有这个祖姑,还真没见过。

  “是的。”小雀道。

  “大娘子,不如你去观主那儿进食吧。”烟微道。

  “好。”陆希走下楼,六祖姑不远千里回陆家奔丧,她起晚了一个多时辰就够失礼了,要是吃完了饭再去,就真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陆希刚走到正厅,还没入内,就听到一声怒斥,“你们居然让大娘嫁给一个寒门兵家子,是想毁了我们陆家数代的清誉吗!”

  ☆77、南坞亭君

  听到怒骂声,陆希不由停下了脚步。

  烟微上前一步,笑着问门口守门的仆妇,“阿媪,南坞亭君在里面吗?”

  仆妇道:“不仅南坞亭君在里面,南坞亭君的长子、长媳,以及幼孙、幼孙女都来了。”她对陆希行了一礼,“大娘子稍候,老妇先进去通报。”

  时下厚葬之风盛行,讲究事死如事生,每逢大家族葬礼,除非远在外地有官职在身的,不然邻里亲友之间,若是丧礼不参加的话,那丧礼结束之后,两家的关系就会彻底断绝了。陆琉为陆氏族长去世本身就是陆氏宗族的大事,且他又被陛下追封为太傅、陪葬皇陵,很多离建康极远的亲戚都不辞万里的赶了过来。南坞亭君属于陆家比较近的亲眷,会带这么多亲戚来奔丧也不奇怪。同时南坞亭君也是为了参加广陵王和楚丘亭主的婚事而来的,清河崔氏是北方大族,在魏朝权势颇大,但宋朝的清河崔氏却只有寥寥几人。南坞亭君的公公,和崔文广的祖父是同父的兄弟,因有着这层关系,南坞亭君之夫也是大宋的官员,故楚丘亭主的母亲才下了请柬给南坞亭君,不然女儿成亲,连个娘家人都没了。

  仆妇进去片刻后,就请陆希入正堂,正厅里这会正寂寂无声,一名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看起来富贵白胖的老夫人正坐于上方,七祖姑和阿姑坐于下方,同时坐着的还有一名四旬左右的贵夫人,和一名同陆希差不多年纪的女郎。

  陆希先上前给那名老夫人行礼,“皎皎见过六祖姑。”陆希穿着一身宽大的重孝服,衬得她越发的身形消瘦、脸色苍白。

  老夫人上前扶起陆希,摸到她纤细的手腕的时候,眼眶立刻红了,“你父亲去世,大家都伤心,可也要多注意身体,万万不可哀毁伤身。”

  听南坞亭君提起父亲,陆希泪水就落下了,她哽咽的点头,“是,六祖姑。”

  南坞亭君见她如此守礼,心中更加喜爱,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随便就嫁给一个兵家子?在陆止领着陆希拜见南坞亭君的长媳,又和崔家八娘相互见礼后,小辈就先退下了。

  南坞亭君等陆希和崔八娘一起退下后,就对七祖姑道:“嫁给兵家子有多苦,你们还不清楚吗?当年阿菀姐嫁给先帝多久?可夫妻真正相处了多久?你们就忍心皎皎走她的后路?”更别说郑家之后做的那些事,把陆家的清名算是毁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些话南坞亭君不好说。皎皎是陆家的嫡长女,什么人不好嫁,哪里需要下嫁一个兵家子?

  南坞亭君在姑娘时,和武昭陆皇后感qíng最好,看着阿姊嫁给郑裕后,夫婿长年不在家,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是她一个人在打点,她三十不到就去世了,还不是因为生生累死的?有阿菀前车之鉴,他们怎么还想把皎皎推入火坑呢?所以南坞亭君在听说陆希和高严婚事的传言后,就急急的来问七妹和陆止了,却不想两人说这件事婚事真的,皎皎守孝完就要嫁给高严了。

  “高家说了,等两人成婚后,就让皎皎随高严去涿郡。”陆止说。

  “什么?皎皎也要去蓟州?”南坞亭君听得脸色都变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冬季滴水成冰,你冬天想赏个梅花都赏不到,想吃什么新鲜的果蔬都没有,你们居然忍心让皎皎去那个地方受苦?”南坞亭君当年从吴郡远嫁蓟州,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若不是和夫君琴瑟和鸣,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高严是武官,皎皎就算去了涿郡,一年能和皎皎见上几次?且军中那些军官的娘子,全是寒门出身,很多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户,你们想让皎皎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南坞亭君倒不是认为陆希会有意自持身份,不和旁人来往,但士族看不上寒门,同样寒门也会看不上士族,皎皎的身份,注定了她根本不可能融入她们,这样她在蓟州就根本就是孤立无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亲家、亲家,熟悉的才叫亲家,高氏父子在外什么名声,高仲翼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这种人家是可以能结亲家的人家吗?”南坞亭君远嫁清河崔氏,清河国就在蓟州,这些年高仲翼的名声对她来说,简直如雷贯耳!不说他对外族心狠手辣,南坞亭君还没眼界浅到对外族宽容,可他对汉人一样心狠手辣。北地远没有江左太平,地方豪qiáng林立,地方官吏入驻后,很容易遭遇豪qiáng为难,这些都是常理,可高仲翼新入涿郡后,就不顾常理的,连杀了两家反对他的豪qiáng,从此他的名声在涿郡足以小儿止啼!

  当年高元亮追杀流寇,就在清河国附近的博陵郡,旁人都道高元亮是少年英雄,可在蓟州谁不知道高元亮生焚活人的凶名?高元亮生焚之地,迄今百里之内寸糙不生。当年高子畏为了报父仇,当街杀数十余人……她简直不敢想象,皎皎怎么可能嫁到这种人家去!万一将来小夫妻有个争执,高仲翼别说动手了,他就是随手一掌,皎皎都承受不住!

  七祖姑原本就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听长姐这么一说,就望向陆止,陆止直接道:“这是元澈定下的婚事。”在陆止看来,这门亲事,元澈同意、皎皎愿意,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元澈定下的?有婚书吗?”南坞亭君追问。

  陆止摇头:“当时元澈只和高子畏口头定下了,说要等皎皎及笄后再说。”

  七祖姑问:“阿姊,你说高家的名声,你听过高家什么名声?”

  六祖姑犹豫了下,她的教养让她无法道人长短,但思及事关家中小辈的终生幸福,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六祖姑到也没有添油加醋,毕竟高氏父子的作为不需要任何添油加醋,就可以把人吓到。

  七祖姑听得脸色都变了,对陆止道:“你和元澈怎么能这么糊涂!这种人家怎么可以嫁?亏得没定亲,不然就是害了皎皎!”

  陆止却不以为然,耳听为虚,六姑说的话,不一定是错的,但肯定不是最全面的,别的不说,高严身为武官,没有上官之命,怎么可能光明正大杀人?杀豪qiáng一事,定另有所图。再说陆止是从小看着皎皎和高严长大的,从小到大,只有皎皎欺负的高严的份,就没见高严反驳过,有时候皎皎的胡闹,让阿娘和元澈都看不过了,如皎皎让高严一个夏天剥满一筐茉莉花瓣,她都没见高严对皎皎皱过半次眉头。眼见不一定为实,可她不信高严可以一装十年,换句话说,他肯为皎皎装十年,也会为皎皎继续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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