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们应声而下。
崔太后问陆言:“你想一起去吗?”
“大母,你去吗?”陆言问。
“大母就不去了。”崔陵的事还没解决,崔太后哪里放心这会撇开一切去行宫。
陆言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那我也不去了,我陪着大母。”
“也好,让你阿母一个人静静。”崔太后说。
“嗯。”陆言低低的应了一声,自从父亲过世后,阿母的脾气越发古怪了,陆言也越来越怕和阿母单独相处,每次去看阿母,总是和大母一起去的,这次大母不去,她也不去。
陆言却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么一犹豫,让她后悔了一辈子,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不过就大半天的时间,她就和阿母永远的天人两隔!
永初四年九月二十一
三更时分,马蹄声在宽阔的、夜色沉沉的朱雀大道上如一阵疾风bào雨般响起。朱雀大街各家守门人惶惶然的奔出,茫然的望着在宵禁时分径直骑入建康城内的马匹,发生了什么事?紧急军qíng吗?马匹声惊醒了椒房宫、然而是长乐宫、未央宫……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写不到常山领盒饭了,对不起。。。我想一口气写完的,这里已经凌晨四点都过了了,实在熬不住了,囧,本来想请假,让大家一口气看完的,但是又觉得也不好,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两种法子都对不起大家啊,呜……先发吧
某狮说:“谁让你乱说话的”,我说:“要不我一句话写死常山算了?这样她也领盒饭了。”某狮说:“……你可以试试看……”
=口=呜呜呜,以后再也不胡乱说话了……
其实我真得也算写好了。。。原本想贴在正文最后一段的内容:“常山长公主,高祖第三女也,初封高邑公主,母武皇后崔氏。下嫁侯达,达醉而游湖,陷而卒。更嫁陆琉,琉卒于南安县山崩,主悲伤不能己,服寒食散,发散至菱湖,溺而薨。”
☆79、常山领盒饭
深秋的夜晚,已经颇有寒意,官道两旁花木凋零,满目萧瑟,而汤泉行宫中,依然糙木葱荣,生机勃勃的景色,让行宫中负责保护常山长公主安全的侍卫们脸上也带了微微的笑意。
“还是在这里舒服啊。”侍卫休息房里,饱饭后翘着腿躺在地上叹气道。
“过去点。”一人轻踢了他一脚,让他移过去些后,直接躺下眼睛一闭,准备养回神,一会就是他轮值了。
“一会你轮值?”翘着腿的侍卫问。
“嗯。”闭着眼睛的侍卫懒懒的应了一声。
“这几天似乎还挺太平的。”翘着腿的侍卫说道,“从大前天开始,似乎就没人拖出来了。”自从陆太傅去世后,常山长公主越发的变本加厉,基本上每隔一两天,就会有打的体无完肤的宫侍们从里面拖出来,然后让人运到乱葬岗去。
“这会她正忙着听弹琴呢,当然没空打人板子了。”养神的侍卫轻哼道。
“你说那个琴师弹得什么好曲?要真能这样,大家也就都轻松了。”翘着腿的侍卫叹气道,“省得每天都要死上个把人。”
这些侍卫大部分都是有官职在身的武官,打死的宫侍有些是贱籍、有些是良家女,平时这些人基本都不会入他们的眼,可这些天就三五不时的就拖出一个人来,饶这些上过战场、见惯死人的军士都忍不住有了恻隐之心,太作孽了。
“我看玄。”养神的侍卫摇头,“上回太后娘娘不是让太医给公主开了什么安神香,也不过顺了三天的气,这会也不知道能顺上几天。”
“嗯咳。”低低的咳嗽声响起,一名相貌寻常,中等身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两人朝他挥了挥手,“老陈,你来了。”
“你们不要命了!长公主,你们也敢议论。”老陈紧张的说。
两人笑着摇头,这老陈年纪比他们大上些,平时一向谨慎,会这么说也不奇怪,“我去换人了。”养神的侍卫起身说道。
老陈和另一人则打着哈欠,靠在墙角休息。
行宫常山寝阁内,古朴悠远的琴声在室内流淌,宫侍们几乎屏息敛声的站在壁衣下,连眼珠子都不敢轻易的转一转。
常山一身素服,偏头怔怔的望着隔着屏风而坐的弹琴身影。
巩氏看着公主又看着那个内侍发呆,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内侍原本是太常寺乐工,因弹琴入了公主的耳,让公主点了他为内侍服侍,原本这些天陆太傅去世,公主都不听乐曲了,这乐工却不知怎么又入了公主的眼,天天让他来弹琴,让她去那郎君的旧衣给他穿,还要她在衣服上熏上奇楠香。
巩氏那里拿得出郎君的旧衣?大娘子回吴郡的时候,把自己和郎君的东西全搬空了。巩氏只能让人找了一件新麻衣,洗旧了当成是郎君的。这件事她也回报过太后,太后听后没说什么,太后都不发话了,她一个下人当然也不可能乱说,这样也好,好歹能安抚下公主,少死几个人。
“拿酒来。”常山听了片刻后对着巩氏喊道。
“公主——”巩氏有些迟疑,公主从陆太傅去世后,一直待在太傅的书房,也不知道怎么会找到几包陆太傅留下的五石散,公主一开始不过几天服上一次,可从这个月开始,公主就开始天天服用了,这样下去巩氏还真担心公主的身体。
“快拿来!”常山不耐烦道,“你们都下去吧!”
巩氏见常山红着眼睛望着自己,也不敢再多劝,给常山换上宽松的衣服,又备好了热酒和食物后,就和如释重负的宫侍们退下了,仅留乐工隔着屏风弹琴,这些天常山个xing越发bào戾,她身边的宫侍人数自然不会少,但老人越来越少,很多人都担心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一听常山让他们下去,连忙一个个的都退下了。宫侍们对常山避之不及,但巩氏还是不敢离开太远,同五名宫女一起,守在寝阁外间。
常山将五石散撒入酒中,一饮而尽,那乐工长得和元澈没有半点相同之处,可是隔着屏风,他弹琴的姿势,却几乎和元澈如出一辙,常山双目渐渐迷蒙,当年袁夫人在此处养病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弹琴给她听得,那时候她刚生了阿妩……
屏风外,乐工依然低着头弹琴,他按弦的左手指腹已经出血了,拨陷的右手五指几乎快不听自己使唤了,可是他还是要继续弹,乐工身体维持着常山规定他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五石散要穿薄衣、饮热酒、进冷食、以凉水浇身,还要不停散步,不然发散不及时就会丧命。”那人的话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饮热酒、进冷食、以凉水浇身……乐工不由弹错了一音。
“我可以让你弟弟变成良民。”那人的话反复的在他耳边回dàng,良民——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为了这个,他努力的练琴,就希望有一日能赚够足够的钱给自己和弟弟赎身,只可惜这一切都毁在了一年前,乐工的眼睛渐渐的红了。
“砰!”碎瓷落地声响起,常山又开始砸身边的器皿,嘴里一会qíng意绵绵的叫着“阿澈”,一会咬牙切齿的喊着“萧令仪、郑善”,常山每次服用五石散后,都会丑态毕露。但凡见过她丑态的宫侍,除了巩氏外,没有人能活得很久,只要她一时兴起,随便找个借口,就会把人打死,故后来常山服用五石散后,宫侍们能躲多远就多远,他是躲不了了……乐工迟疑的目光转为坚定,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前拉个垫背的,反正阿弟已经安全了。
“阿澈——”常山呢喃的叫道,“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呢?”她呜呜咽咽的哭着。
“阿宝——”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澈?”常山迷迷茫茫的望着来人,但是来人将她的头揽入怀中,一袭白衫、熟悉的奇楠香,果然是阿澈!“阿澈,你终于来找我了!”常山欣喜的伸手就要去拉来人。
来人却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转身而外走去。
“阿澈!”常山连忙追了出去。
“阿澈,你慢一点——等等我——”常山伸手去拉陆琉,但陆琉越走越急,她一着急,脚一空,竟然滑入一温热的池子中,常山原本浑身就发烫,如今被温水一泡,更如同浸在滚油中,好烫!常山惊声尖叫,但呛人的水不停灌入她的口中,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挣扎的想起来,身体被人紧紧的抱住,谁?是谁要杀我?阿母救命……常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看到了那个她几乎从没正眼敲过的乐工,脸上带着笑意,紧紧的抱着她,一起沉到浴池底。
52书库推荐浏览: 看泉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