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威会提出让阿崧回建康办抓周宴,又何尝不是为了高严考虑呢?这正是修复父子感qíng的最佳时期,要是真不回去了,高威失望是小,就怕他心里也会存了一个疙瘩,就此厌了高严。高严想要接替刘毅的位置,高威的作用不小,要是他都对高严失望了,那么高严之前那么多拿命拼来的军功岂不是白费了?
陆希说的话,高严都明白,“皎皎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做这种事吗?我不想勉qiáng你,我也不愿意你去求人——”
“我以前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让我做这种事。”陆希头靠在高严的怀里,“可是我现在是心甘qíng愿的,阿兄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事qíng,我都会支持你,也会帮你的。”陆希轻笑着说,“这也不算求人,不过只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们要他们京城帮我们说话,他们要我们在边关的供奉。”
高严望着陆希,眼底露出愧疚,他说过成亲后要让皎皎过的无忧无虑的,可是皎皎一直在为自己打算,一直想尽法子的帮他。
“阿兄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不就应该相互扶持吗?”陆希轻声说。
高严紧紧的搂着陆希,一声不吭,陆希伸手环住了他,也不说话,夫妻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高严陪着陆希进过朝食后才回驻地的,穆氏悄悄的打量着陆希和高严,见两人同往常一样,大娘子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郎君虽没什么表qíng,可总是专注的望着大娘子,夫妻两人不时的相互对望,感qíng似乎更好了?莫非和好了?
等陆希送走高严后,穆氏想问陆希,却又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陆希没注意穆氏的纠结,只对她道:“阿媪,你准备下行李,我和阿崧过几天要回建康。”
“大娘子,你真要回建康?”穆氏吃惊的问。
“当然。”
“这样会不会离开郎君太久了?”穆氏说。
“是有一点久,但是建康要做的事很多,如果真跟着他二月份赶过去,三月回涿县,时间根本不够。”陆希说。
“大娘子——”穆氏迟疑的喊道。
“什么?”陆希偏头看着穆氏。
“大娘子哪有夫妻吵架一开口就要回娘家的?”穆氏忍不住劝着陆希,“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就算有什么矛盾,也要好言好语的说,吵多了,再好的夫妻感qíng都受不住!”穆氏想起昨天的qíng景都心惊,她别的不怕,就怕高严忍不住就会伤了陆希。
“都是吵架了,哪还有什么理智?”陆希嘟哝道,她虽说平时劝高二娘、庄三娘劝得头头是道,可那都是平时论坛看多了帖子,纸上谈兵,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就高严这么一个qíng人加爱人,真轮到自己了,哪还记得什么书上写的相处之道?昨天她真的气得想让高严有多远滚多远,当然今天也有一点心疼就是了。陆希暗暗瘪嘴,谁让这厮太会装可怜了呢!
“大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穆氏嗔道,“郎君不想让你去建康,也是他舍不得离开你,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吗?”
“我哪里不够体谅他了!”陆希懊恼道:“可他做了什么?这么大的事,他说瞒就瞒了,你们哪一个知道风声了?这次不过是家翁的来信,下次呢?”
“郎君这不也是担心你嘛,我看郎君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你们又有了阿崧,以后好日子长着呢。”穆氏哄着陆希说,“千万不可以那么任xing了。”
陆希想解释她并不是不信任高严,对高严过分的掌控yù,她一直在忍,可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连内院他都开始掌握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内容,如果不是那管家透过三娘告诉她了,她估计要等去了建康才知道,这个事态下去,她将来无论做任何事,都必须要通过高严才行,这点是陆希无法忍受的。
她始终认为,夫妻之间应该给相互一点空间,就如她从来不gān涉高严的政务一样,她也不希望高严过分gān涉自己名下的事务。陆希感觉自己运气好,生在这个女子有继承权、可以有土地所有权,甚至可以暂时继承家族爵位的时代,她也很幸运有一个好家世、好父亲,给了她很多东西,让她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还生存。而高严的一系列举动,如果她继续妥协,后果就是变成一个完全只能依附于他生存的莬丝子。钱,她肯定不会缺,但jīng神却无法独立了。
陆希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这和她信不信任高严无关,只和她从小受的教育有关。太太跟她说过,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但看着穆氏殷切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咽下了反驳的话,很多想法阿姑了解,豫章阿姑、阿妩她们也可以,阿媪却无法理解,同样阿兄也不会理解,所以这种话她不会说,只能慢慢的开解。
“阿妩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成亲我掐着时间回去算什么?”陆希换了一个话题。
“也是。”穆氏道:“时间真快,二娘子都要成亲了。”
“是啊。”陆希说,“阿媪,我记得庄上收了不少北地特有的特产,还有几张上等的紫貂皮?你都让人取来装好,小心些,我们要走不少时间。”
“我知道。”穆氏连忙点头。
陆希盘算了下,她去建康这半年,事qíng还真多,不仅仅是阿崧的抓周宴和阿妩的婚礼。到了建康,她第一个要去看的肯定是阿薇,她走的时候她不在场,如今有机会回健康了,肯定要先去上柱香。
还有阿劫,他也有九岁了,一直待在吴郡还没怎么去过建康,敏行堂兄现在还在彭城郡当太守,陆家已经没有人在京城了,京城这片想要出去很容易,可想要挤进去太难了,她必须要回去,带着阿劫在建康多转转,凭着耶耶的余荫,至少要保住陆氏现在的名声不坠。再说建康这么多亲人,她一走三年,就算平日书信往来不断,可到底比不上真正见面。
“chūn暄,你去问问那个管家,是不是挨罚了,你送点伤药过去,安抚下。”陆希说,以她对阿兄个xing的了解,那位有意透露消息的管家肯定会挨罚,而且程度肯定不会太轻。
“我知道了。”chūn暄应声。
“还有,你让人送帖子给庄娘子,说是我过几天也要回建康,若是时间差不多的话,可以一起走。”陆希说。
她听庄三娘说起她想跟自己一起走的决定,还挺奇怪的,在陆希的印象中,广阳王一向是谨慎小心的个xing,从来不会蓟州的官员有什么过于密切的jiāo往,如果却对他们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实在让陆希有些吃惊,今早高严回驻地前,她跟高严提了这件事,两人商议了下,决定不要拒绝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广阳王都不避嫌,他们不用太过小心,徒惹人笑话。
“郎君,大娘子想要回建康也是为了——”施平一早起来,见高严调来自己的亲信,还让人提早出发一路去打点,就知道昨天肯定是大娘子说服了郎君。施平想着大娘子和郎君自成亲以来,就算郎君会出去打仗,大娘子也总是在涿县等着他,不会离他太远,这会大娘子去建康,一分别就是大半年,照着郎君的心xing,心里肯定不舒服,他想了想准备劝高严,却不想话还没开头,就被高严打断了。
“我知道。”高严说,“皎皎是为了我好。”
“那郎君还有其他心事?”施平敏感的察觉到高严qíng绪不高。
“我只是不想让皎皎勉qiáng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qíng。”高严神色抑郁的说,皎皎说过她是自愿的,可高严还是觉得是他没能让皎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郎君为何如此想?夫妻本就是一体的,郎君现在打下的家业都是你和大娘子一起努力出来的,夫荣才能妻贵。难道郎君还想让大娘子一辈子只有县主一个诰命?”施平直戳高严的痛处,不过陆希现在只有出嫁前的县主诰命,并没有其他册封。
“当然不是!”
“所以郎君又何必想着大娘子是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呢?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施平说。
高严想着陆言是皎皎的阿妹,她现在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内命妇的诰命他给不了,但将来他一定要让皎皎有一品诰命!
施平见高严听进去了,心里暗暗摇头,陛下换太子,建康上层官僚清洗了一大批,郎君若是能在太子婚礼时赶回去,说不定也能分上一杯羹。而高中护让阿崧回建康举办抓周宴也有提携郎君之意,要是郎君不回去,高中护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同时阿劫也能借着太子和二娘子成亲大典,顺利在建康露面,这任齐国公也该踏入建康的了,所以他是非常赞同大娘子先回建康的。这些郎君不是不知道,可他即使知道,也不愿意去做,施平既欣喜高严对陆希的感qíng,有时候又对高严不按理出牌的个xing哭笑不得,亏得天底下还有一个大娘子,真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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